第49章 红白喜事
墨临安被绾绾拉了进去，离青随后进屋。
同一张桌子，这边离青、墨临安端坐如钟的严肃，那边绾绾跟无双自来熟的闹腾，还有无双三个孩子在位子上坐不住，满地瞎跑。
看着大家各得其乐，坐在椅子上力不从心的靖王真想多活几年。
宇文坐在落雪身边，幻想她化妆后的脸，忍不住各个角度偷偷地瞄一瞄。
落雪知道他不老实，就故意端坐着纹丝不动。
宇文最后，忍不住隔着红盖头跟她说话：“我记得小时候看人家成亲，是有喜娘给一杆称，挑起盖头，叫称心如意。”
落雪没搭腔，有本事你现在找个喜娘过来。
他继续道：“还有成亲专门喝的酒，叫合卺酒。”
落雪恨合卺酒，白白被玉沧海笑话了一通，丢脸丢到北海去了。好在天知地知，除了大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见她一直不说话，也不知是不理他，还是睡着了：“那，我们今日成亲，一切去繁存简，我就直接掀盖头，你不要生气哦。”
落雪等着，在盖头底下看的到他的手一会儿伸过来想掀开，一会儿又捏着拳头转回去了。不就成个亲嘛，别的世子像他这个年纪早就三妻四妾，美姬如云了，他还纠结个半天，真是纯的对不起一把年纪啊。
落雪虽然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但是各种花轿都坐过的，什么人间的八抬大轿啊，天界的凤凰车辇啊，都不在话下。看样子，他这么紧张，绝对是头一回儿。
就在宇文下定决心，要掀开盖头的时候，新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世子，少夫人，王爷走了！”
老管家一声报来，宇文如晴天霹雳，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落雪噌的一下站起来，连忙自己扯下喜帕：“在哪里？”
宇文一回头，看到落雪的新娘妆，青眉红唇，美则美矣，却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
喜事变丧事，老管家虽然也是知道王爷的身体情况，早有心理准备的，还是很悲伤。他一边抹泪，一边带着世子跟少夫人到了大堂。
堂前客人们都静静地站在一边，看到宇文走来，神色凝重。
王爷靠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府里的家仆婢女们已经跪在地上，哭成一片了。
外面突然起风了，树叶在空中打转，一阵一阵凉风吹得屋子里的人顿生寒意。这天，变得可真快啊！之前还晴空万里，这就乌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雨了。
离青跟墨临安面不改色，站在边上。无双跟夫君照看好三个孩子，孩子们懵懂，不知道怎么回事。绾绾也不再嬉笑，不乱走动。
宇文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上山那么多年，竟然就回府三次。做了这么多年父子，却没有尽过一次孝。他跪在椅子边，想到他一个人在王府生活了这么多年，独自面对皇室与百姓，他摒弃的、厌恶的，他都在坚守着、操持着，从来没听过他半句抱怨，也从来没有听他要求过他什么……
昨夜还在把酒，今日却要死别。
他拉着他的手，纵使再坚韧的心，也忍不住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落雪走到另一边，摸着王爷的气息、脉搏，已经都没了。她早已见惯了生死，尝尽了别离，可是看到宇文大哥哭的肝肠寸断，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滴答落泪。
可是这样下去不行，王爷的身子阴阳离决，很快就会冷下来，还是摆到床上去，方便七日后下葬。
“大哥，我们把王爷换个地方吧。”落雪擦掉眼泪，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却还是难过的抽鼻子。
“好。”宇文起身，抱着父王，把他放在他的床榻上，盖上锦被，如同他的父王睡着了一般。
离青看靖王走的时候的神情，颇为安详，料想他也算如愿了。他看着宇文抱着靖王进去了之后，跟墨临安说：“师兄，我们先带着落雪回避一下吧，黑白无常已经在门外徘徊很久了，不要耽误了他往生的时辰。”
墨临安听了点点头，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察觉不到鬼差的存在。他进去，站在落雪身边，说道：“落雪，你跟我们来一下。”
落雪看了一眼靖王，还有悲恸不已的宇文大哥，跟着墨临安出来了。
离青带着他们两个上了云端，看着黑白无常拿着勾魂索牵着靖王走了。
生前，无论多么的风光，死后，都是一把链子套着颈子下地府。
宁儿叹气：“生死与时间，是凡人无法超越的。可是即使是神仙，也无法超越时间。”
离青跟墨临安闻言，都回过头来看她，她已经由一身茜素红的新娘霞帔变回白衣素颜的白宁上仙了。
墨临安很少见到有人睫毛像白宁那么长的，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比山间溪流还要清澈的眼眸，叫人见之不忘。不过她的头发更是长到膝盖，让人不禁觉得有一丝丝奇怪。他半信半疑地问道：“你不是落雪？”
“落雪，只不过是我对俗世的一份执念罢了，以前不存在，以后也不存在。离青，我要回南海了。宇文大哥，就拜托二位了。”宁儿不想下去告别。要怎么告别，才不至于让宇文从正的心没那么痛？他已经失去父王了，姑且放他一个人先清静一阵子吧。
离青就知道她拉自己来准没好事，这个烂摊子交给自己收拾，宇文回过神来，必定会问落雪去了哪里。那小子执着的很，怕是一般的借口，搪塞不过去。
“你倒是走的干净，却叫我如何跟宇文那孩子解释？”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你离青上仙的。我得赶紧去找观音大士了，免得他认为我偷懒。”宁儿腾云朝南离去。
离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他不知道叫他来，其实是墨临安的主意，还一本正经地说：“师兄，日后少跟这个丫头打交道，好人她做，坏人就留给你我。”
墨临安倒是一副无妨的样子，然后低下头便闷声偷笑。
“师兄，笑什么？”
墨临安假意咳嗽一声，严肃地看向靖王府，说道：“都道离青上仙是个无欲无求的神仙，比西天的菩萨还要清心寡欲，如今看来，这千百年不变的传言，也有水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