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容许小我的缩减

小我的缩减是一种对自我本能的保护。就比如，当别人批评我们的时候，我们会为自己辩解，很多时候，明明知道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也许是为了面子，也许是为了自尊，我们总是本能地为自己辩解，这就是小我在掌控我们的思维。

小我随时都在提防任何它认为可能会缩减自己的事物。但当小我开始缩减的时候，“自动化小我修复机制”很快就会启动，以修复心理形式上的“我”。当有人责怪我或批评我，对小我而言就是一种自身的缩减，因此，它会立刻经由自我辩护、防卫、责怪的方式，试图修复被缩减的自我感。对小我来说，对方是对是错并不重要，它对自身的防卫保护比对真相有兴趣多了。而这是对心理形式的“我”的防卫保护。如果路上其他开车的人骂你一句“白痴”，你就会立刻回骂，这种稀松平常的事，就是一个自动化而且无意识的小我修复机制。

最常见的小我修复机制就是怒气，它可以使小我短暂但是剧烈地膨胀。所有的修复机制对小我来说都很理直气壮，但实际上却是功能失调的。功能失调最极端的例子就是肢体暴力或者在冠冕堂皇的幻想中自我欺骗。

小我在战争中时，我们要明白它只是一个为了生存而抗争的幻象，那个幻象认为它就是我们自己。一开始想成为观察的临在并不容易，尤其当小我正处于挣扎求存的状态，或是源自过去的某种情绪模式被触动时，只要我们尝试了一次，我们的临在力量就会加强，小我也会失去对我们的掌控。而此时，就会有一个比小我和心智更强大的力量进入我们的生活中。如果想要从小我之中解放出来，只需要对它有所觉察，因为觉知和小我是无法共存的。觉知是隐藏在当下时刻的力量，所以我们也可以称它为临在。人类存在的最终目的，或者说是你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这股力量带到世界上来。这也是为什么想要从小我之中获得解放这件事，不应该作为未来某个时间点应该达成的目标。因为只有在临在才能从小我中解放，而我们也只能在当下的时刻临在，不能在昨天或是明天。唯有临在可以化解我们内在的过去，因而转化我们的意识状态。

有一种特别强而有力的灵性修持就是：有意识地允许小我被缩减，而不试图去修复它。比方说，当有人批评、责怪或是辱骂我们的时候，先不要立刻还以颜色或急着为自己辩护，试着什么都别做，让自我形象维持在被缩减的状态，全神贯注体会此时心灵深处的感受。一开始几秒钟的时间，可能觉得很不舒服，好像自己是被缩小了的存在。然后，也许会感觉到有一种非常新鲜的开阔感充斥心中。其实我们完全没有被缩减，反而被扩展了。然后，我们会惊奇地发觉，当在看似被缩减的状况下，而丝毫不加以抗拒和反应时（不仅是外表，内在也是），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被缩减了。

当我们决定不再护卫或是试图强化自己的外在形象时，我们便从对外在形象和心理自我形象的认同中跳脱了。经由变得较少（就小我的观点而言），实际上我们经历了一次扩展，并且创造了空间让本体得以显露。真正的力量，是我们超越形象的本来面目，可以从外表看似被减弱的形象中闪耀出来。这就是耶稣所说，“否认你自己”，或是“将你的另一边脸让他打”的真正含义。托利所也说过：“凡抬高自己的，必降为卑；降卑自己的，必升为高。”

下面这对话，或许能帮助我们理解“小我”的缩减。

学生：“我是一名美术生，我总觉得自己有一个不好的心态，可就是无法克服。每次画完画，当我看到有些人比我画得好的时候，心里就特难受。只有当我发现别人都没有我好时，我才能感觉到快乐。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私。”

导师：“你能勇敢地面对自己的‘自私’，其实已经是很了不起，也很难得了。一个人之所以不能以平常心接受别人比他优秀，是因为他觉得如果某方面自己没有别人好，自己就被缩减了。但你的本质真的被缩减了吗？你可以探寻内心深处，去感受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的本质真的缩减了吗？’如果你真心想找出真相，相信你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本质的东西被缩减了。”

那么被缩减的是什么呢？是小我。小我需要优越感来掩盖内在自卑的恐惧，强化它自己，这种优越感的缩减当然也就成为了小我的缩减。是否还记得小时候与好友一起相处的情景？当他成功时，我们为他喝彩，并比他还快乐；当他遭遇挫折和失败时，我们却比他还难受？这种关系才是真诚的关系，那时的我们才是真正的我们。

如果让小我掌控我们的生活，那么我们与他人之间很难有真诚的人际关系，小我容不下别人的成功，因为它认为，别人的成功就是自己的失败，当然它还渴望看到别人的失败，这样它才能从中汲取到优越和满足。

所以下次当我们发现别人的成功又在让自己难受时，就要意识到我们的小我出来了。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感受上，而不是让我们难受的人和事上，那种滋味也许是一种酸酸的感觉，但我们依然要去感受它。整个过程中，我们要保持警觉，保持意识，于呼吸同在，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同在。在我们的意识的关注下，难受感会慢慢消失，然后我们会发现，根本没有减少什么，甚至我们会为对方的成功而暗暗喝彩。我们还会发现，自己的心胸扩展了，变宽广了，变坦荡了，这种感觉带给我们的深层的享受是当我们胜过别人时产生的那种肤浅的快乐所无法比拟的。

但是在对“小我”进行了解时还要预防另一种极端，就是把“小我”缩减理解为自我虐待。我们不允许自己被虐待，或是让自己遭受无意识人们的侵害。有时候，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很笃定地阻吓别人的某些行为。少了小我的防卫心作祟，我们的话语会带着力量，但没有过度反应的蛮力。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坚定地、清楚地对某人讲“不”！而这正是我们所谓的“高质量的不”，不含任何的负面心态。

“小我”的合理缩小才能显示出真我，扩大真我，才能还原真善美的内在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