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欺凌:问题与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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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话

五十多年前,我在北京一所主要招收部队子弟的寄宿制小学读书。这所学校有很光荣的历史,出过二十多个将军和军区司令员,非常了不起。然而,这样的学校照样有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现象。那个年代,校园欺凌的一种主要形式是“抢军帽”——如果你爸爸是个校官,那就有马裤呢的军帽。我就曾经被别人从后面追上,一拳打倒在水泥管上。打我的孩子质问:“你为什么欺负我弟弟?”实际上,这只是把我军帽抢走的借口。

一个孩子挨了欺负,又丢军帽,何其心痛。可是有句话说得好:真理就像燧石,敲击得越猛烈,它发出的光就越灿烂。于是,幼小的我选择不与欺负我的人计较,专心于学业。

前不久小学同学重聚,大家都已近花甲。回想起小时候“乱糟糟”的校园环境,我问同桌:“我小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同桌说:“你小时候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儿也不惹。放学就回家,好像就没有你这个人似的。”你看,我也遭受过校园暴力的侵害,做出的选择是自己咬紧牙关念书。这种选择,影响了我后来的人生道路。

始于八十年代

1985年,我在日本进修,是第一个进入日本警视厅的中国警察。那期间我在日本远东犯罪研究所用英文做过一个报告,题目就是《中国青少年犯罪的若干问题》。从1985年到现在已经32年了,我对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问题的研究,算是有漫长的“历史”了。

1990年,我又就读于英国埃克塞特大学警察学研究所,那时候,真正见识了国外的校园暴力。当时,英国人没事儿晚上都爱去Pub(酒吧)。英国的Pub和欧洲其他地方的不一样,晚上12点必须要关门,于是酒吧里边的年轻人争抢着喝酒。午夜12点以后,街上到处都是喝醉的“孤魂野鬼”,有破坏物品的,有随地大小便的,有脱了裤子让别人看的,有欺负同学或是骚扰女孩子的,警察也忙着四处出击。对这种现象,英国人有个专门的词叫汪达尔主义(Vandalism),指蓄意破坏或摧毁公共或私人财产,其中包含涉及犯罪的行为,有人把它翻译成“豌豆”,也就是中国人说的“打砸抢”。

2000年,我在北师大读教育学博士,撰写的博士论文是《中小学生被害研究》。当时我做了大量问卷调查,对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问题收集了第一手资料。我的研究表明:当时中小学生中约有39%的孩子直接或间接地遭受过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最典型的是遭到辱骂和殴打。《中小学生被害研究》这篇博士论文,可能是中国教育界研究中小学生被害现象的“春燕第一只”。更重要的是,它奠定了我这一辈子研究青少年被害问题,特别是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问题的基础。

顺口溜的力量

1999年央视《今日说法》开播没多久,我就自己上门,要求参加节目。那时《今日说法》栏目在木樨地桥附近的一个地方录制。不知怎么的,每次录节目时,我都会讲一个自己琢磨着编写的安全常识顺口溜或童谣。随着每期节目播出,这些顺口溜也传了出去。

有一天,我在街上碰见一位摆小摊的老人。老头一抬眼就认出了我:“你是王大伟吧?你知道你是谁吗?你不是什么犯罪学专家,也不是法学专家,在我们眼里你就是一个说顺口溜的。” 好嘛,我这才找着了北,原来我是个说顺口溜的!那一年我刚好五十岁,已届不惑之年,发现自己成为一个“说顺口溜的”警察,发现“顺口溜”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让普通百姓记住我,记住我传播的安全知识和观念。这让我真正认识到,国人是多么需要平安教育。

神圣的使命

最近几年,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现象在有些地方比较猖獗,引起了全社会关注。大家从网上看到视频:一群小女孩殴打一个女同学,轮流扇几十个嘴巴子;还有一群小男孩打一个小男孩,拿起砖头就往头上砸,非常凶狠,令人目不忍睹。

而现在整个教育学界或公安学界对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还是研究得太少。我曾经参加过一个教育部门关于校园欺凌的科研课题验收会。我发现,课题都做完了,参会的专家们连究竟什么是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的定义,都还在争论不清。可见,开展这方面的研究和科普工作是何其紧迫啊!

我也经常去幼儿园和中小学校宣讲平安教育,教孩子们如何防范各种类型的侵害。究竟讲过多少场,也记不住了,有时累得回到家里,饭也吃不下。我以为,真要赶紧把自己多年来关于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问题的研究成果,整理出版一本书。想来想去,书名就叫《校园欺凌:问题与对策》吧。

我如今已是花甲之年,退休之后干点儿什么呢?干脆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中小学生安全领域去,投入到防范青少年被害这个课题里去,投入到防范校园欺凌和校园暴力中去吧!

儿童平安吾家事,富贵于我如浮云。

王大伟

2017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