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正的圣人
一位出生在上巢的女孩，露西亚是她的名字。
自生而来，带有失语症的她就一直拥有着一位幻想中的朋友。
那朋友是如此温柔，总是在她最悲伤最难过的时候鼓舞着她，激励着她所前行。
带着她畅游进入想象之中童话般的故事，让那些奇幻的世界在女孩梦中所浮现。
她不知道她的朋友是谁，每个人都告诉她，那不过是无端的幻觉，是疾病。
那朋友不存在，她只是一个怪胎。
有一天，幻想中的朋友领着她漫游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直到她从未见过的太阳在蓝天中落下，直到满天星辰。
向她展示出源自古泰拉的星座，那些繁星如此迷人，让她如此开心。
兴高采烈地翻阅着那本被虚幻朋友所赠送的，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星座书大全。
日子一天天过去，现实的悲伤与梦境的美好让她产生割裂。
直到有一天在星野旷原之上，她的朋友好奇地问她，她喜欢着怎样的星座。
当听到小露西亚回答出射手座这古老的名字之后，让那朋友似乎流露出一丝无法被压抑的震惊、惊讶、迷茫、悲伤——痛苦。
她不知道为何这位她唯一的朋友突然变得如此伤感，只能默默地靠在身旁安慰着他。
在又一次梦醒之后，她照着朋友的外貌画出一副惊艳的作品。一位身着金甲的领袖，高站在光明高崖之上，统领着他的大军。
然而，这却得到生母憎恶的责骂。她的母亲近乎癫狂地将那幅画撕毁，用装填水烟的华丽容器去疯狂打砸——那似乎如此畏惧之物。
小露西亚并不知道母亲的疯狂是为什么，但她如此惧怕，如此恐惧。
她哀嚎着，被生母扯住头发猛撞在一本散发着迷人熏香的诡异邪书上。于黑暗欢愉的低语声中，被生母所亵渎。
她哭泣，她逃避，她祈求着那虚幻的朋友将她带离这个地狱。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父母变得越发怪异，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将魔爪伸向自己。
她不明白。
每一天，都能看见母亲将不认识的男人或女人带进家中。沉沦在粉紫色的奇异烟雾与欢愉，如痴如狂。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在暗地中召集着奇怪的家伙们，举办着又一场诡异的聚会。分食着……不可描述之物。
她不明白，她如此哀伤，她渴望着救赎。直到一天，直到她的生父被处以绞刑，而生母掩盖一切真相后带着她改嫁。
高攀上的贵族家族继父厌恶她，厌恶这位看起来存在严重精神问题的失声女孩。
怪胎，是她被称呼过最多的名字。被同龄人欺压，被继父虐待，甚至最后被生母在寂静的夜晚抛弃进巢都的下水道。
这一次，她的生母不会再允许她阻碍自己对高层的腐化。
沉没在冰冷而污秽的水流中，她奋力挣扎着。
而她的朋友，那道温暖的光芒从冰冷的深渊中将她托起。
直到，她在教堂中醒来。
是老牧师救了她，收养了她——那时的老牧师还尚处壮年。
而当她抬头望向帝皇宏伟的圣像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朋友究竟是谁。
她，成为了一位修女。
然而作为她依靠的牧师却一天天衰老，虽然她也在一天天长大。
她祈求着让老牧师活下去，而她的朋友似乎回应了她。
病痛与衰老从老牧师身上褪去，一切似乎走上正轨直到……
直到有一天，教会中出了一位圣人。一位少年带领着圣战军展开对底巢异端邪祟与变种人的猎杀。
然而当那少年出现后，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虚幻的朋友再也不会出现。无论她如何虔诚地向帝皇雕像祈祷，都再也没能得到回应。
一切呼唤，石沉大海。她能清楚感觉到似乎存在某种屏障，屏蔽了这颗星球的一切。
之后，老牧师越发力不从心，似乎也已时日无多。
当她的朋友无法回应，老牧师的身体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就像失去燃料的火堆，逐步迈向死亡。
预感时日无多的老牧师主持了露西亚的更名仪式。从此，露西亚不再被铭记。她的新名特蕾西亚成为新生的代表。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名为基因窃取者的怪物再度侵入家园，而老牧师在对抗怪物的途中牺牲自己引爆钷素燃料拼死创伤基因窃取者族长后死去。
又一次，她失去了一个依靠。
她没有参加少年的庆功宴，而是孤独一人紧握着帝皇圣像在老牧师焦黑的尸体前痛哭。
她是失声的残疾人，无法言谈使得她在教会中被逐步疏远。
即便她的听力依旧正常，她能听清那些人在说的一切。即便她不是聋哑，她是失声。
她依旧被疏远冷漠，有人甚至在私下暗议她所谓的朋友其实是某种不可言说的邪祟，这在老牧师死后变得更加激烈。
但她依旧想要去改变这个世界。
最终，当基因窃取者再一次，又一次的来袭时。多年未见虚幻朋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如此激动，嚎哭着想要去拥抱却无法抓住的虚影。
而她的朋友告诉她，她的使命即将到来。
作为承载力量的载体，这将可能造成她的死去。
但她，并不害怕。
她，不惧牺牲。
特蕾西亚燃烧的光芒凝固了时间，伟大的存在于此刻寄托在她的身上。
鲜血从眼眶中流出，被融化的眼球让她彻底失明。
强大的毁灭灵能力量不是任何一具凡人躯体所能真正承载。
而那，便是……诅咒！
围困卡莫斯的迷宫外壁被烈火摧毁让他得以自由，然而在这之外的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受诅咒者！”
哪怕是是死，惊恐的卡莫斯也要拼尽全力逃离这里。光是特蕾西亚身上渗出的一缕微光就足以毁灭一切。
在这凝固的时间之中，少年与她第一次四目相对。
而在这之后，少年看见了她背后的存在。那冰冷的火焰，永恒燃烧着的金色太阳。
而在太阳内核之中，一小块纯净且绝对光滑的黑曜石般的球体正在缓慢生成。
“你！你是……”少年无法稳定住自己的声音而颤抖，能明确感觉到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特蕾西亚。
一切人类物种的凝聚，当所有死去的灵魂相互交织而成的伟大存在。
现在他终于明白卡莫斯那句话的含义是什么了。
不过，他并不是特蕾西亚的目标。
散发光芒的特蕾西亚高指天空，那是一个古老的存在正在靠近。
正是因为祂的到来，让此处的亚空间屏障被破坏，让其他力量得以涌入于此。
祂本是要去那农业世界的，但卡莫斯星球的以太力量吸引了祂。
从巢都到星球，再到星系再到宇宙。
在凝固时间内的极速移动的星神碎片一头撞向卡莫斯巢都本身，诱发出一场焚灭天空的燃爆。
之后时间因而恢复，而现实的壁垒变得更加强烈。
银白色的巨人缓缓站起，那些可悲的防卫军与未能搞清楚情况的基因窃取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存在所震撼。
下一秒，他们发动进攻。激光、爆弹、等离子火焰甚至是利爪。
『人类』
抬手间，便被撕碎。而后被碎片贪婪地吞噬掉他们脱离肉体而出的灵魂。
如此美味的灵魂，哪怕是祂也无法抗拒这般享受。
而在祂分心之时，特蕾西亚越过少年身边，缓步仰头向那碎片走去。
如此平凡的女孩，在人群逆流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