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风雨历程

第一章 教学生涯50年（1964～2014）自述

惊回首，从教50年（1964～2014年）飞逝而去。往事历历，浮想联翩。回顾50年教学生涯，我有一种做一点什么、写一点什么的冲动。做什么？写什么呢？

作为一个普通人民教师的人生价值在哪里？古人云：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韩愈《师说》）。仅限于此吗？积几十年之经验体会，在现代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环境中，一位大学教师不仅要善于“传道授业解惑”，还要勇于“探索创新”。这是“传承”与“创造”的完美结合，是适应社会高速发展、推动社会前进的永恒动力。我想，教师的人生价值真谛可能就在于此，是最可宝贵的。我要做要写的东西如何展现这最宝贵的呢？辗转反侧，苦思良久。

先是想到可以把几十年发表过的东西汇集成册。但仔细想想，觉得时过境迁，这些已发表过的东西有的已收入国家图书馆，有的网上可以查阅到，自己年过古稀也就不想再花精力去汇集了，此举被否掉了！

后又想到可以把我几十年国内外活动的留影汇成影集，勾画出我50年教学生涯的轮廓。但五彩斑斓的光彩影像，留不下背后深处我的真实思想，此举也被否掉了！

做点什么、写点什么呢？思来想去，一位普通教书人50年的教学生涯，没有惊天动地，却有温馨课堂；没有丰功伟业，却有桃李芬芳。一辈子的教书匠，还是循着教学轨迹展示我的真实吧！写出我教学生涯50年风风雨雨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这里有我的酸甜苦辣，有我的经验教训，有我的人生感悟，也有人生价值的展现。这些兴许对后来人，尤其是有志从教的年轻朋友还有点启发和参考价值。经与几位学生沟通，受到他们的极力推崇，此心敲定也。写吧——

一 毕业留校

1964年夏，我毕业于北京农业大学农业经济系（现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前身）。在那个学雷锋永做一颗革命螺丝钉的年代，毕业分配时，我们大学毕业生的志愿几乎人人都是一个样：“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第一志愿！”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是许多大学毕业生的真心诚意。我当然也不例外，志愿书上也是如此填写的。

公布毕业分配方案前的一天下午，班主任通知我晚上7点钟到系党总支办公室去，党总支书记王立诚同志找我谈话。谈话从晚上7点延续到晚上11点多，从祖国的需要到毕业分配，从道理到具体事宜，谈得非常仔细。而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为什么决定将我留校。

王书记说：“我们农经系会计课是一门重要的专业技术课，而讲授这门课程的只有王金铭教授和他的助教袁文亮老师。现如今袁文亮老师被指名调北京市委工作，因此，这门重要课程就只剩下王教授一人。而王老先生身体状况很不好，血压高达220，随时都可能出危险，这门课程就面临后继无人的局面。所以，系里决定必须马上给王教授配备一名助教，要求这名新助教品学兼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王教授的课程接下来。系里听取了教授们的意见，认为你毕业论文答辩成绩优秀，5年学习成绩一贯很好，有条件完成这个任务。系里原计划分配你去中科院经济研究所，临时改变计划，决定你留校，到会计统计教研组当助教。你个人意见怎么样？”

我说：“服从组织分配。”

王书记说：“很好。你的任务就是给王老先生当好助教，用最短的时间接下这门课，并照顾好王老先生。”他语重心长地嘱咐我要走又红又专的道路，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教学生涯。那是1964年的6月，我还未满22岁。

二 导师教诲

大学学习期间（1959～1964年），王金铭教授给我们讲授过会计学原理、国营农场会计学、人民公社会计三门课程，印象非常深刻。我们知道王教授是当时国内农业会计学界权威，仅有的两位三级教授之一，另一位是西南农业大学农经系的王友竹教授，当时称之为国内农业会计学界的南王北王。我是带着极其美好的印象和对教授的尊敬走进王教授的教学活动的。第一天到教研组报到，教研组主任刘宗鹤教授领我去见王教授。王教授和蔼可亲地笑着对我说：知道你，我教过你们三门课，你都是成绩优秀，全班第一，好好干吧。然后，他指定我的办公桌，分配我的教学任务就是去听他的课，做好课堂教学准备工作，如教学挂图等（那时没有多媒体课件，教学手段主要是挂图和板书），帮助辅导学生，给学生答疑，批改学生的作业等。

王教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布置任务明确具体，使我无拘无束地走进了他的教学活动，同时在王教授的鼓励和指导下，我很快地进入了教师角色。完成全部助教工作的同时，我特别注意了两件工作：一是仔细认真地听王教授的课，详细做好课堂笔记，并与学生时期我的听课笔记对照，在课后重新整理听课笔记。整理听课笔记时，用红字标注王教授讲课时的精彩之处（包括内容、方法、案例花絮等）。二是广泛阅读不同学校不同版本的大学会计教材，同时购买收集这些教材，作为自己的教学参考。王教授发现我很用功，很专心，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做的这些很重要，要坚持，但同样重要的是要找机会到国营农场或人民公社去当兼职会计，实际干一干，有了实际操作经验，你读这些书才不会感到空洞无物，心中无数。

我记住了王教授的教诲，在1964年至1966年6月这段时间里，我利用教育革命开展“半农半读”的机会，在当时的农垦部直属涿县国营农场财务会计室当兼职会计，整理原始凭证、编制记账凭证、登记总账明细账、担任成本会计和材料会计、编制会计报表、参与财务决算、撰写决算报告等工作我都参与其中，有的工作是独当一面。做这些工作的同时，我还指导当时北京农大农经系4年级学生在涿县国营农场进行会计专业课程实习。我身兼两职：既是国营农场会计，又是大学本科学生实习指导教师。毕业参加工作伊始就得到了如此的锻炼机会，真是尝到了甜头，受益匪浅。紧接着参加农村社会主义教育“四清”运动，我主动请缨，要求负责“清经济”中的财务清理工作，利用此机会，我全面介入了当时人民公社生产队的财务会计工作，登记整理社员工分、管理收入支出账户、参与生产队的粮食分配与收益分配以及年终决算等工作，可以说生产队会计工作的各个环节的业务我都经历过，两年多时间下来，我基本达到了王教授所提出的“找机会到国营农场或人民公社去当兼职会计，获得实际操作经验”的要求。

除以上工作外，我还积累了许多会计工作实际资料，据此，在王教授鼓励和指导下，我试探性地浓缩这些实际资料，编辑了会计综合性练习，改变了过去学生做会计练习画“丁字式”账户的做法，要求学生根据实际会计业务，采用真实的会计凭证和会计账簿完成会计综合练习，增强了教学实习的实践性和真实性，提高了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并取得了良好的教学效果。这一小小的教学改革探索创新，获得很好的效果，给了我很大的鼓舞和启示：有创新才有发展。

应该说，我从一个大学生转为大学教师的初始两年是幸运的，转换角色也是顺利的。尽管参加了当时种种政治运动，但我牢记了导师的教诲，利用了可以利用的机会，心想教学，在运动中尽可能地紧密联系教学实践。在实践中我不但很快地完成了学生到教师的转型，而且在教学中还有所创新。教学生涯的初始两年，我可谓春风得意，教学状态极佳。静心地想一想，这两年最大的收获：一是实践使我深深认识到理论联系实际的重要性，这是事业成功的根基；二是感悟到要有所发展就必须有所探索创新。它们成为我几十年教学生涯中的两条重要指导原则，时时刻刻伴随着我。

三 折腾清醒

参加工作伊始顺顺利利，我积极向上的劲头十足。不仅业务工作努力上进，而且要求政治进步，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提交入党申请书，定期向党组织写思想汇报。然而，正当我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之时，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于1966年爆发了。此运动十年后被党中央定性为“是一场由领导者错误发动，被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引自中国共产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但当时我们并没有认识到，仍以极大的热情参与其中。然而，内乱也乱到了自己头上。不知何故，一夜之间贴满了针对我的“大字报”, “白专”典型、修正主义苗子、农经系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黑爪牙……满天飞来的种种帽子戴在了我的头上，我这个初涉社会的青年教师一下子就被打懵了。但看看旁边其他一些年轻教师，他们也像我一样遭到莫名其妙的批判，我心里又踏实一点儿啦。不久学生们冲向社会，我们这些年轻教师变成了“逍遥派”。我就和两位青年教师加上四名青年学生组成“长征小分队”参加到当时全国性的“步行大串联”队伍中，从北京步行到了延安。

“步行大串联”活动停止回到学校后，我参加了学校青年教师组织的“东方红教师造反队”，变成了“光荣”的造反派。不久，造反派中出了“516反革命”，又变成了被审查对象。因为我没有任何反革命的言行，对我的审查也就不了了之，我又成了“逍遥派”。紧接着1970年初，北京农业大学全体教职工随着全国性的大转移而搬迁到了陕西省延安地区甘泉县清泉沟，在那个荒无人烟的深山沟里进行“劳动改造”。在这个“劳动改造”大军中，我是一名放羊倌，放养着一群山羊，天天与羊群为伍，在荒山野岭独唱着陕北“信天游”度过了我的而立之年，直到1972年秋返回北京。

翻阅故纸发现了我在而立之年生日过后没几天，躲在清泉沟窑洞里写的一首打油诗（我的生日是7月9日，打油诗写于7月17日），深刻反映出我当时“心不甘死”的复杂心理。打油诗原文照录于下。

在这段时期中，我由有培养前途的品学兼优的年轻教师，一夜之间变为“白专”典型、修正主义苗子，转而成为“逍遥派”，又变成了造反派，继而又突然成为了被审查对象，劳改队的放羊倌，随波逐流折腾了好几年，捕风捉影地批判他人，又莫名其妙地受他人批判，一事无成。在那个奉行斗争哲学的年代里，称之为“好人斗坏人应该、好人斗好人误会、坏人斗坏人狗咬狗，坏人斗好人暴露”，斗而其乐无穷，没有和谐，人人自危。说它是“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一点不假。但是，在这段时期中，也有几件与我切身相关的事让我刻骨铭心。

（1）1969年夏，老家传来消息，家乡“文化大革命”中的两派斗争，我兄弟的对立派将我父母打成隐藏的地主资本家，揪出来批斗，并让年老多病的父母住“牛棚”，扫大街、打扫街道公共厕所。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给我的灵魂致命一击。我清楚地知道，我的父亲幼小丧父，是我奶奶将他拉扯大，还未成年就被从江西樟树庙前老家送到江西宜春一个中医药铺当学徒。由于师傅膝下无子女，看我父亲忠厚老实，诚诚恳恳跟着他二十几年，在我父亲30多岁时将他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随身保姆（比我父亲小16岁）许配给我父亲，做主为他们成亲，并将全部医术和家产（所谓家产主要是中药材及其盛器、加工刀具等，在1956年的公私合营运动中估价为当时市价280元）传给父母。父母为师傅二老养老送终，继承了这份医术和家产，自己开一中药铺行医为生。多年后，省吃俭用积下一点钱想购置房屋，但在那个战争年代，父母琢磨着房屋在战火中容易被毁坏无存，如果购置土地，即使被轰炸，也只不过留下一个坑，土地还是存在的。购置土地出租所收地租可以用来偿付开药铺租房屋的房租，相比之下，还是购置土地稳妥可靠。所以，父母在1947年购置了12亩冷水田，地租用于偿付房租。自己完全靠行医的微薄收入维持一家9口人（奶奶、父母和我们6个兄弟姐妹）的生计。母亲辅助父亲，一生勤俭治家，仅说我穿的鞋子都是母亲亲手制作的，直到我大学毕业从未买过鞋子穿。我们兄弟姐妹身上的衣服总是老大穿小老二穿，老二穿小老三穿，真正做到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么勤劳善良的父母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隐藏的地主资本家呢？我的父母双亲遭此劫难，真可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它促我反省，催我惊醒，莫须有地今天我批你、明天你批我，瞎折腾何时了？我需要认真地思考该做点什么。

（2）也是1969年，在我教学生涯处于低潮时，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当时学校后勤电话工人秦凤金女士。当时社会潮流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我想，她是领导阶级中的一员，年轻漂亮，是学校后勤工人队伍中的一枝花。根据我当时的处境，认识一下是可以的，但成为恋人进而结为夫妻不敢奢想。然而命运之神在冥冥之中起作用，我俩竟然一见钟情，爱情的火焰愈演愈烈，狂风也不能把它吹灭。“金”不顾社会偏见，不顾家庭亲朋的反对，于1969年11月14日与我登记结婚，我萎缩了的神经又兴奋起来了。婚后我更亲身感受到我的妻子不仅年轻漂亮，而且善良、勤劳、节俭，很会过日子。我们夫妻俩每月工资83元5角，上奉养4位老人，下养育一双儿女，在她井井有条的安排下，经济生活没有显出拮据，解除了许多后顾之忧。我们恩恩爱爱过日子，于1971年2月10日收获了爱情的第一粒结晶（第一“千金”），她出生于延安医院，降生的那一天延安暴雪纷飞，我给她起名“延雪”。接着，1972年11月25日在北京北医三院我们迎来了第二“千金”，那天北京狂风大作，我给她起名“京岚”。延安飞雪迎春，北京狂飙送福，这是大自然恩赐给我夫妻俩的两颗明珠。她们的到来燃起了我的希望之光，这在我的教学生涯甚至整个人生旅程中都是至关重要的，使我走出了教学生涯低谷，激发了我继续努力奋斗的激情。

（3）当我随波逐流在荒山野岭哼着陕北“信天游”时，也有人不是这样。年过花甲的农业统计学家刘宗鹤教授，不顾白天“劳改”的疲累，晚上抱着手摇留声机自学日语。在“文革”结束不久的1981年，他与肖鸿麟教授合作翻译出版了日本经济学家秋野正胜的著作《现代农业经济学》，由中国农业出版社出版。年近古稀的农村经营管理学家曹锡光教授，顶着遭受“顽固坚持资产阶级学术思想路线”的批判压力，白天“劳改”，晚上把农村财务会计改革方案揣在怀里，偷偷地摸到清泉沟的小山村中去与农民讨论农村财会改革问题……这些发生在身边的事，这些对事业执着追求的人，尽管当时要违心地去“批判”，但实实在在地看在了我的眼里、记在了我的心头，深深影响着我的教学生涯。

人们在反复折腾中慢慢清醒，多少疑问在人们心目中盘旋、多少人在反思啊！赶快停止瞎折腾吧！人心思定，都希望过安居乐业的生活，实实在在干点利国利民的事。我在折腾的旋涡中也慢慢意识到决不能再瞎折腾啦！我应付着当时的运动，又成为了“逍遥派”，把全部的爱和力给了我的妻子和女儿，细心地照顾爱妻“坐月子”，精心地呵护着两个幼小生命，思考着我漫漫教学生涯路应该怎么向前走。1972年，而立之年的我，外表生活得十分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思绪万千。前述窑洞打油诗就是我当时心声的呐喊，只是被深深埋藏在心底。

四 开门办学

1972年秋我从清泉沟回到北京，那时学校进入“复课闹革命”的“文革”阶段。北京农业大学当时提出到农村去实行开门办学。经历了前一段折腾的我，对复课教学有强烈渴望，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教学机会终于来临，我积极地参加了这一行动。1974～1976年期间，我跟随农经系教育革命小分队到河北省藁城县“开门办学”。我从保留的书箱中找出了我精心整理的王教授听课笔记，以备开门办学所用（“文革”初期许多书被当作“封资修”毒草烧毁处理，在学校从北京到清泉沟的大搬迁中，我本人也处理了许多书，但我用心血精心整理的王教授听课笔记却保留了下来）。

所谓开门办学，其实就是在农村现场对农村基层干部进行专业培训。我们的培训对象是人民公社各级干部，培训内容是人民公社经营管理学、财务管理、会计核算等专业知识。我主动承担了会计核算的讲授任务。我们小分队一行5人，自己带着行李、坐着公社的马车，辗转于河北省藁城县18个人民公社，对每个公社的社队干部轮流培训。后来又转到河北省廊坊地区开门办学，培训县级农村干部。“文化大革命”自1966～1974年的整整8年时间里，大学停止招生，停止上课，此时农经系教师如此频繁地登台讲课还是第一次，本人独当一面亲自讲课更是留校当教师以来的第一次。留校之初的教学冲动找回来了。当时的我，不知有多么的兴奋，多么的努力，多么的投入，全身心都融入教学之中了。1976年我被评为了“学校开门办学先进典型”在全校大会上发言，交流开门办学、搞好教学的心得体会。

两年来的开门办学，在我教学生涯中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具有里程碑意义。有几点值得一提。

（1）非常难得的锻炼机会，夯实了我的课堂教学基本功。毕业留校的初始两年虽然工作顺利，但毕竟全部是助教工作，没有上过讲台讲课。而这一次我是独当一面，亲自上讲台讲课。八年的折腾没有接触教学工作，没有现成教材，面对的学生又来自实际工作单位，文化水平参差不齐而且问题多多，我一时不知从何下手，困难重重。但我绝不愿意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小分队老教师的指导帮助和鼓励下，我全力以赴认认真真备课，详详细细撰写教学大纲和讲稿，绘制教学挂图（那时没有多媒体，完全用手工绘制教学挂图），并在正式上课前在小分队内部进行试讲，根据老师们的意见反复修改。在第一次上课之后，又获得了学员们的反馈意见，收集了他们提出的各种实际问题，根据这些反馈我对讲稿再做修改，尽量做到理论联系实际，深入浅出地把问题讲清楚。我们的培训班学员少则几十人，多则一百几十人，我们与学员是同吃同住同学习，学员积极主动问题多多，教学生动活泼。在这种氛围的熏陶中，我从如何备课，如何收集材料撰写讲稿，如何传授知识让人明白，如何理论联系实际、深入浅出地讲授课程知识，如何突出课程重点难点，如何把握掌控课堂，如何配置教学挂图，如何板书适当，到如何调动学员积极性参与教学互动等多方面、多环节的教学基本功都得到了锻炼。由于培训授课频率高，这个月在此公社，下个月就在彼公社，这个月发现的不足之处，下个月就有机会改进。两年的教学活动，实实在在地锻炼着我，夯实着我的教学基本功，为我的教学生涯奠定了比较坚实的基础。

（2）调查了解了农村财务会计状况，收集积累了丰富的相关第一手资料。在那个全国“内乱”的年代，农村人民公社生产队的财务并没有特别乱。农民按照他们的方式出工劳作、记工分、打粮食，过日子。但是管理水平落后，财务效益微薄，生活水平低下，存在问题多多。我每到一处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结合课程调查了解当地财务会计存在的问题，收集相关财务会计报表资料，有意识地分析整理、积累保存。在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全国性整顿、拨乱反正之时，为适应当时人民公社整顿之需，我将这些积累的资料整理成册，由中国农业出版社在1978年正式出版了《生产队粮食物资的管理与核算》专著。这是我个人的处女作，也是两年开门办学的一项成果。随后，我与张仲威教授合作撰写了《农业生产的经济核算与经济效果》一书，由河北人民出版社于1980年出版。我的另一本专著《人民公社经济活动分析》，由农业出版社于1982年出版。三本书中分析所采用的资料都是两年开门办学我所收集整理的，没有丝毫的胡编乱造，全书理论联系实际，针对性强，操作性强，受到读者的欢迎和好评。

当然，处女作的诞生也是很不容易的。那时北京农业大学外迁，校舍被“支左部队”占领了，我们从清泉沟回到北京无房可住。我母亲为我照看两个孩子来到北京，我一家三代五口人挤住在一间学生宿舍内，没有工作之地。我只能窝在一个地震棚里（唐山大地震影响到北京，农业大学当时也搭建了许多临时性防震棚），趴在床板上整理资料、撰写书稿。妻子每天晚上在孩子睡觉后，也挤到地震棚来帮助复写书稿。那时我们没有打字机，更没有计算机，书稿用400字的方格稿纸复写一式三份，一份自留，两份交出版社。为了防止蚊虫叮咬，我们用床单包裹着身体，玩命地工作，经常工作到凌晨。我的处女作也像我的两个小宝宝一样，是我们夫妻俩辛苦劳作的结晶。我深深体会到，想要做成功一件事真不容易，需要毅力，需要付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3）两年来开门办学最大的收获是我在此项行动中找回了教学冲动和业务自信，受益终身。古人云：哀莫大于心死。“文革”初期在种种打击下，我的情绪一度极端悲观，几近跌至心死。是“金”和两个孩子唤起了我的生命冲动，是开门办学唤起了我的教学冲动，我几近心死的状态慢慢复苏。随着培训班一期接一期的举办，我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不断得以改进提高，受到广大学员的好评，鼓励言辞来自不同方面、不同层次的学员。这些鼓励使我完全找回了业务自信。我坚信在教授们的指导下，坚持理论联系实际，坚持探索创新，按此方向不懈努力，我会在教学工作中做出成绩。有方向、有冲动、有自信、有干劲、有希望，生活得平淡而充实。

五 强攻外语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国家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时代。当时国家要选送一批中年教师（因为没有青年教师，我算北京农业大学农经系教师队伍中最年轻的，也已38岁，临近不惑之年了）出国进修。要求被选送者是单位业务骨干，外语（主要是英语或日语）通过国家水平测试，身体健康合格。大学时期我们学的是俄语，荒废十年，俄语不行了。英语、日语根本不懂。此时国家已恢复高考招生，我校已经有了本科学生。作为农经系年轻的骨干教师，我的教学任务还是比较繁重的。为了评定职称的需求，在1978年我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日语教学班。利用日语中有许多读音不同但字义相近的常用汉字的特点，在职称外语成绩测试中，我以94分的优秀成绩通过测试，顺利晋职。往前怎么走？当时农经系系主任张仲威教授从农经系的整体发展规划考虑，力主我学习英语，理由是英语是国际语言，运用广泛，出国进修选择国家范围大，机会多，有利于人才培养。陈道、安希伋、刘宗鹤三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也持此相同意见。于是，我在39岁临近不惑之年开始了我艰难的英语学习。

我的英语学习可谓强攻，从学习英文字母ABC开始，天天起早贪黑地收听“吴青英语广播讲座”，跟着大学一年级学生听英语课，每天再挤出1～2小时的时间反复听英语录音，工作之余的全部时间都花在英语学习上……废寝忘食、有空就学，一刻也不放松。我在英语学习过程中的偶像，就是在延安清泉沟窑洞内抱着手摇留声机自学日语的花甲老人刘宗鹤教授，用他的精神鼓舞鞭策自己。

经过一年多的强化学习，1982年系主任张仲威教授通知我：农经系有一个出国英语水平测试名额，让我准备参加中年教师国家英语水平测试考试。这种考试是带有选拔性的，考试过关即可被国家选拔进入出国人员培训名单，当时公派出国是许多人的梦想，所以，考试还是比较有难度的。那时听说有连续参考多次都未能过关的教师，也有考试还未开始就晕倒在考场的教师，种种传说使我心虚。我向张教授表示，这一名额给别的老师吧，我英语学习时间太短，恐怕不行，明年再说吧。张教授鼓励我说：你是农经系最年轻的骨干教师，你学习努力，很有希望，这次一个名额，机会难得。你如果经济有困难，系里给你出报名费（那时报名一次要花去半月工资），一定要去试一试。在张教授的极力推荐和鼓励下，我报名参加了国家英语水平测试考试。

回想此事，深感人生难得有几搏，抓住机会努力拼搏，才会有成功的可能。然而，抓住机会靠勇气，勇气靠自身实力，实力靠艰苦努力。是系主任张教授鼓励了我，支持了我，给了我这一难得的机会，而我的英语实力单薄，就只有靠我艰苦努力拼搏去打造了。此时的我更是全身心投入备考，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唯恐辜负领导希望，痛下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一机会。记得当时的规定是考试成绩80分及格（含听力、语法、阅读、写作四部分，满分160分），我考了84分，顺利过关，列入国家中年教师出国培训名单。不久进入了当时农业部出国人员英语培训班，敲开了出国进修的大门。

我抓住了这一机会，打开了出国进修的通道，开始了我教学生涯的新里程。

六 终身遗憾

中国人说，自古忠孝难得两全。在我参加农业部出国人员英语培训班期间，我的母亲重病住院。我的母亲幼小跟随远房亲戚（她称之为外婆）从湖南益阳地区桃江县出走江西，当时允诺她到江西读书，实则是作为“外婆”的随身保姆被带到江西的。直到被“外公外婆（也即我父亲的师父师母）”许配给我父亲，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她的读书梦才彻底破灭。她一生善良、勤劳、节俭、宽容，待人接物和蔼可亲，始终梦想着去读书。记得我小时候读书那会儿，晚上我们兄弟姐妹做家庭练习，她老人家总是默默地坐在我旁边，不时地把油灯拨亮照着我，她却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声不响地做女工活，缝补衣裳，制作手工鞋垫、鞋子……直到我们把家庭作业做完去睡觉了，她老人家才收拾屋子，最后一个睡觉。此时，在她重病住院之际，还嘱咐身边照顾她的子女：千万不要告诉秋林，免得他分心。他这么大年龄学英语不容易，他也不是医生，回来也治不了我的病。直到她老人家去世，她都一直坚持着，并在临终再一次嘱咐我的兄弟姐妹不要告诉我，不要打扰我，不要叫我回家送葬。我的兄弟姐妹完全听从母亲嘱咐，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照顾母亲病体，料理母亲后事，对我隐瞒着真相，直到我学习英语结束准备出国之前回家探亲，进入家屋看到母亲遗像时，兄弟姐妹才把母亲之事详细地告诉了我。

当时天旋地转，我晕倒在堂屋的躺椅中，无声的眼泪像泉水般涌出。深爱着我的母亲重病我没有在病床前伺候一天，母亲去世我没有送终，大逆不孝啊！我痛苦得撕心裂肺，产生了放弃出国的一闪念。大哥及兄弟姐妹们用“自古忠孝难得两全”来安慰我，开导我。当我冷静下来思考时，如果我真要放弃，母亲的深爱、亲人们的良苦用心不都付之东流了吗？我能对得起谁啊？！我只有化悲痛为力量，把终身的遗憾和绞痛深深埋在内心，学而有果、事业有成，才能安慰父母在天之灵，才能对得住所有关爱我、指导我、支持我、帮衬我的父老乡亲、妻室儿女、师长同仁。

我从内心深深感受着我的父母双亲给我的大爱，由衷地感谢我的兄弟姐妹对我事业的无私支持，他们永远是激励我克服困难的力量源泉，终身遗憾转化成为终身动力，转化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财富。

七 国外进修

1983年结束了农业部出国人员英语培训。我考虑到自己年龄不小了，得只争朝夕，抓紧联系出国进修。当时一次性发出二十几封联系信件，自定选择原则：一是有对口专业；二是有知名教授；三是更为重要的，那就是哪个学校先接受我，我就去哪个学校，以求争得时间。爱尔兰国立都柏林大学首先接受了我，有对口专业，指导教师是爱尔兰国立都柏林大学经济系系主任Seamus J.Sheehy教授，他当时还兼任爱尔兰农业部部长经济顾问。三个条件基本满足，我马不停蹄地联系，后来相继接受我的法国、新西兰、荷兰等国家的大学就都被我拒绝了。事后得知，1983年农业部出国人员英语培训班学员中我是第一位出国的，我大大地赢得了宝贵时间。经过与爱尔兰国立都柏林大学经济系联系，由系主任Seamus J.Sheehy教授亲自负责指导安排我的进修事宜，1984年9月～1986年10月，受国家教委（当时教育部称教委）以访问学者身份派往爱尔兰国立都柏林大学经济系进修，享受我国国家公费资助。

出国进修之前，我请教陈道、安希伋、刘宗鹤三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出国进修的方向如何确定？当时农业部正筹划开展与世界银行合作，治理开发我国黄淮海地区中低产田、促进农业发展的投资项目。农业部有关部门官员与世界银行专家对话感到困难，缺乏“项目管理与投资评估”方面的专门人才。于是，农业部派员专程到北京农大请教陈道、安希伋两位教授有关专业术语及技术问题。在此背景下，对于我提出的问题，教授们比较一致的意见是到国外主要进修“项目投资评估”。理由是：①农业部情况表明，国家现在已经出现了项目投资评估专门人才缺乏问题。国家改革开放方兴未艾，各种投资项目会越来越多，往后对项目投资评估专门人才的需求会越来越大。②我有财务会计核算方面的理论与实践基础，而项目投资评估与财务会计联系十分紧密，只是“投资评估”是事先算账，属预测性质，“财务会计”是事后算账，属决算性质，两者的计算方法不同。出国进修“项目投资评估”，既发挥了我的专长和优势，又能在相近学科增长知识。可以在“财务会计”和“项目投资评估”两个学科同时发展，获得互补效果。教授们鼓励我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在比较短的时间掌握一门国家急需的实用学科，回国能派上大用场。除此之外，教授们还嘱咐我，国家对外封闭了许多年，外面的世界究竟怎么样，尽可能多看看、多问问、多了解。特别是陈道先生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一定要找机会到实地多看，书看不完可以带回国继续读，实地考察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两年时间说来不短，但要过语言关、要熟悉环境，真正要完成上述进修任务也是不容易的。抓得不紧，还有可能落空。悉听教授们发自肺腑的中肯指导，我对于出国进修的方向心中有数了。

在与Sheehy教授沟通后，在他的指导下，我确定了我的进修计划：①进修主攻方向“项目投资评估”，我选修了这方面的理论课和实务课；②兼顾选修有关课程，包括：经济学、农场财务管理、农场会计核算、管理会计、会计服务、电子计算机应用等；③尽可能争取机会实地考察爱尔兰农业发展的方方面面。完成这方面任务需要时间和经费，国家公费资助有限（记得当时国家给我们资助每月120爱镑，比非洲欠发达国家公费资助标准每月200爱镑还低许多），必须获得爱尔兰导师的大力支持。有幸的是Sheehy教授非常友善，我购买与进修内容有关的书籍资料费，教授给予报销，我外出的实习考察由教授找关系免费安排。因此，我的进修还是比较顺利的。1986年10月两年的进修计划圆满完成，我按照国家规定如期回国。

两年的进修生活完成上述学业是很紧张的，但我的精神状态极佳。在1986年农历正月妻子40岁生日时，我给她的生日贺卡词及感言充分展现了我当时的真实内心。

两年进修期中，我的所见所闻、所学所想对我的教学生涯产生的影响有着里程碑性质的重大意义。

（1）我全部完成了进修计划中的选修课程，包括：项目投资评估、项目投资评估实务、经济学、农场财务管理、农场会计核算、管理会计、会计服务、电子计算机应用等的学习任务，考试成绩中上等（主要还是英语语言表达存在问题。访问学者可以不参加考试，我为了了解一下自己的学习情况，主动请求参加考试的）。特别是系统进修学习项目投资评估的理论与方法，参与了这门课程的实习，广泛收集整理了“项目投资评估”方面的课程材料和信息资料，有的还部分地翻译成了中文，为回国开设“项目投资评估”新课做了适当准备，奠定了我建设“农业项目投资评估”精品课程的基础。

（2）熟练了电子计算机的操作运用。那时国内的电子计算机比较缺乏，我所在的北京农业大学农经系学生上“计算技术”课，学生们还是使用50年代从当时苏联购买的手摇计算机，8086型号的台式电子计算机（当时称它为586）仅有一台，当成宝贝，严格管理，教师使用它都难得机会。而我进修的都柏林国立大学台式计算机（是一种连接计算机中心主机的终端机）在教学大楼的门厅和走廊内摆放的一排排，24小时都可以免费开机使用，免费打印用纸，与当时国内大学相比，感到学习的自由空间宽大了许多。我充分利用了这种优越的学习条件，选修了“电子计算机应用”课程，课余时间泡在计算机上，比较熟练地掌握了电子计算机的操作运用。这为我回国教学科研运用电子计算机技术，改进教学手段、采用多媒体教学打下了良好基础。

（3）在Sheehy教授安排下，我到多家爱尔兰的家庭农场（奶牛养殖场、生猪养殖场、蔬菜园艺农场等）、乳制品加工厂、会计服务公司、农业技术咨询服务公司等单位进行实地考察，了解爱尔兰农业发展情况，收集相关资料。回国后我细心整理这些资料，1987年在国内《世界农业》《农业会计研究》等杂志上公开发表了《爱尔兰的农业教育》《爱尔兰政府对农民的财政补贴》《爱尔兰农业技术推广和咨询服务》《爱尔兰一家农场会计咨询服务公司》《管理会计在爱尔兰农场管理中的应用——兼议我国农村会计的改革》《爱尔兰家庭农场的结构及效益》等一系列文章。当时介绍这方面情况的文章较少，很受杂志编辑和读者的欢迎。

（4）进修期间的一些“花絮”事件，对我教学生涯也是深有影响的。

● 与Sheehy教授的接触

多次观察，教授平时来上班，有时穿着打扮很随意，有时西装革履很正式。后来通过交流才知道正式穿着打扮肯定是要给学生上课。教授认为，上课要上讲坛，讲坛是神圣的，不可亵渎。同时，这也是对学生的尊重。受此影响，我给学生上课时，也是十分注重仪表形象的，决不可随意不修边幅，给学生造成不良影响。

一次与教授交流，知道他每月工资3700爱镑（折合当时人民币5万多元，是我当时国内工资每月56元的将近100倍）。教授看到我的表情，笑着告诉我，这是名义工资，要交个人所得税45%，税后实际剩余就只有2000多爱镑了，是当时爱尔兰最低工资水平（每月400爱镑，可以免交个人所得税）的5倍左右。这种收入差别应该说是社会可以接受的。我问教授个人交这么多税是否可以接受，教授轻松地回答我：完全接受。一是他具有教授身份，交税多对社会贡献大，这是很受人尊重的，是值得自豪的；二是交税给国家，国家用于改善民生，有利于社会稳定，也就是为他提供了安全稳定的工作环境，他的收入才会有保障。教授谈笑风生的平和心态，让我印象极其深刻。

一次与教授交流，谈及上教堂做礼拜的事。我问教授，你是一位科学工作者，你真的相信天主吗？（爱尔兰是个信奉天主教的国家）教授平和地向我解释：谈不上真信不信。一是从小跟随父母上教堂，年年月月如是，养成了习惯。习惯成自然，不去反而不自然了；二是去教堂听神父讲故事，都是教人与人为善、弃恶从善的，听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多么合情合理的解释啊，没有丝毫的掩饰和官腔。我心想，教学中给学生解答问题也应该如此。

一个暑假教授全家外出欧洲大陆旅游，时间一个多月。教授知道中国留学生国家资助很低，主动提出让我退掉租赁的住房，住到他家里，可以节约一个多月的房租（相当于国家资助的一多半）。问题不在于此，而在于他对一个中国学生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我原以为他会将他的卧室、书房等房间上锁，只留一间我住的房间给我。当我住进他的住宅后，我吃惊地发现，两层的别墅小院，所有十几间房间通通敞开着，没有一间关门上锁，衣物细软贮藏室琳琅满目整理有序，食品贮藏室各种食品饮料酒水丰富多彩。我的感动难以言表。教授做事多么光明磊落啊！这应该是我为人处世的一个楷模。当然，我十分规矩地在他的住宅居住，自理全部食品。除了住我的房间外，我每天只进他的书房，随心所欲地翻看教授的藏书，看后复原，其余房间我从未涉足，保持原状一成不变。

一次与教授交流，他突然问我：你们说你们是社会主义经济，我们是资本主义经济。可你们的贫富差别比我们大，不少人还贫困不堪。而我们即使是最贫困的人群，也有最低生活保障，有养老、医疗等社会福利。你看，我们究竟是什么主义啊？我当时没有直接回答教授。教授自问自答地对我说：我看我们是混合主义经济，我们的公共社会福利就有社会主义特性，我们信奉人人平等，我们追求人人富裕。我当时想，教授的理念与他乐意缴纳个人所得税的实际行为是吻合的，是言行一致的，这就是教授风采。

● 我的妻儿

我出国进修，两个女儿（都是小学生）的照顾抚养和家庭教育全部由妻子承担。她克服种种困难照看孩子，同时自己还参加大专自学考试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学习。当时她是北京农大电大班33位学员中年龄最大、孩子最多、负担最重的一位女性学员。在学业结束时23位学员成绩合格获得大专证书，她是其中一位，由此她完成了“工转干”的国家资格认证。在当时我国人事管理体制下，“工转干”可是个人生命历程中的天大喜事。根据她大专所学专业，学校分配她到科研处担任档案管理、三项经费管理和出纳会计工作，直至退休。她的吃苦耐劳、顽强拼搏精神鼓舞着我的进修学习。就是这样，我们互相鼓励，互相加油，也成为我能顺利完成进修任务的可靠保障。

那时没有手机可以随时联系，而是依靠邮局通信联系，但邮资十分昂贵。为了节省一点，我们就拜托我国驻爱尔兰大使馆“信使”帮助我们捎带信件和照片等。每月一次，家书可是珍贵“抵万金”啊！

然而，事故发生了。我捎寄回家的照片中，有一张我与汪崧同学的合影。汪崧同学是一位来自湖北武汉华中水利学院在爱尔兰进修的年轻老师，身材苗条，面相清秀，留着长发，照片中的小伙子活像一位漂亮姑娘。我的妻子生气了（听女儿告诉我的），居然在“信使”捎回的邮件中没有我盼望的妻子回信。这可让我寝食不安好长时间。我深深感到没有妻子的信任支持，事业成功之路会增加许多坎坷和磨难。虽然这只是小小插曲一段，在漫漫人生路上却是十分重要的。我努力地用我的专一和真诚消除误会，建立和美家庭。在我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我外出做项目或搞科研调查时，每天给爱妻一个电话是必不可少的。我们结合至今45年，度过了蓝宝石婚庆（见以下照片），相濡以沫，恩恩爱爱，走到了今天。年轻朋友们，事业要顺利，“后院”可不能起火。我相信，我们的明天会更加和美！

八 建设新课

从爱尔兰回国后，我立马投入教学工作中。出国期间，我的教学任务都是由教研组其他老师承担，他们的付出和辛苦帮衬了我。回国后，我首先把大部分财务会计教学任务接回来，以减轻教研组老师们的负担。但学校领导要求我尽快将国外进修所学用于教学，开设新的课程。我当时表示，回国后第一年先要把出国前的课程接回来上好，同时在这一年为开设新课从三方面做好充分准备工作，然后保证在1987年开出新课。三方面准备工作是：①结合中国实际情况消化国外所学，将国外所学本土化；②在国内寻找项目投资评估实践机会，尽可能参与其中，获得实际经验体会；③在前二者基础上，写出《项目投资评估》课程教材，以备教学中学生参考。

我回到了我所热爱和熟悉的讲台，按计划一步一步地实施。1986～1987年的一年多时间里，我非常努力地工作，完成了会计学教学任务，获得学生普遍好评。当时国内投资项目评估人才缺乏，我比较容易地获得参与投资项目实际工作的机会，先后参加了国际农发基金（IFAD）四川畜牧综合发展项目（121/87 IF-CPR 28），承担中方项目顾问兼经济分析专家；参与国际农发基金（IFAD）山东烟台农业综合发展项目（32/89 IF-CPR 28），担任中方首席顾问兼经济财务分析专家，并作为项目中方代表赴罗马参加了中国与国际农发基金的谈判；参与了中国农业银行黄淮海农业开发项目资金管理调研；这一系列实践活动，增强了我对国内项目投资评估的认识，积累了素材，为完成编写《农业项目投资评估》课程教材打下了良好基础。根据国外进修学习的内容，结合国内参与实践活动的体会，在1987年我编写了《农业项目投资评估》教材，并为大学本科学生正式开设了“农业项目投资评估”课程。考虑到编写的新教材还没有经过教学实践的检验，不够成熟，所以当时没有正式出版，而是采用铅印本由北京农业大学教务处铅印作为学校内部教材在校内使用。

关于新课程的名称与内容如何确定？当时请教安希伋、陈道两位老教授。他们的原则性指导意见是教材要突出体现两方面特点：①农业大学的特点，侧重对农业项目的投资评估，不要搞成一般性的项目投资评估；②我们是经济管理学院的课程，要体现经济管理的特点，主要从经济方面、财务方面评估投资项目是否合理可行。

在教授们的指导下，新课程名称定为“农业项目投资评估”，内容侧重农业项目、突出财务分析与经济分析的理论和方法、体现农业项目成本与效益估算的特点等。教学目标是系统讲授项目投资的经济与财务评估理论及方法，讲深讲透，让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学习这门课程后，能胜任项目投资的财务与经济分析工作。

1987年我们学校在国内农业大专院校经济管理专业中率先系统开设了大学本科课程“农业项目投资评估”（之前，有的农业大学经管专业开设过专题讲座），随之不少学校都开设此课程，形成了庞大的教学队伍。《农业项目投资评估》教材在许多学校老师的参与下不断充实完善。该教材除中国农业大学担任主编单位外，先后参编单位有南京农业大学、沈阳农业大学、西北农业大学、西南农业大学、华中农业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江西农业大学、山西农业大学、内蒙古农业大学等多所大学。经过大家共同努力，课程建设走过了它的成长之路：

1987年《农业项目投资评估》问世，北京农业大学教务处铅印内部教材

1990年农业部全国高等农业院校“七五”规划基本教材（第一版），农业出版社

1996年农业部全国高等农业院校优秀教材一等奖

1997年国家教委“九五”普通高等教育国家级重点教材

1999年《农业项目投资评估》（第二版），中国农业出版社

2001年北京市高等教育精品教材

2002年农业部全国高等农业院校“十五”规划教材

2002年教育部普通高等教育国家级“十五”规划教材

2002年教育部2002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优秀教材二等奖

2003年《农业项目投资评估》（第三版），中国农业出版社

2006年全国高等农业院校“十一五”规划教材

2006年教育部普通高等教育国家级“十一五”规划教材

2007年中国农业大学精品课程

2007年北京市高等教育精品课程

2007年教育部高等学校教学评估专家评价：“杨秋林老师编写的《农业项目投资评估》教材，已经成为农口高校经管专业普遍应用的一本经典教材。”

2008年《农业项目投资评估》（第四版），中国农业出版社

建设“农业项目投资评估”这门新课，是我50年教学生涯长卷中极为重要的一页，它倾注了我极大的精力。我与我们教学团队共同努力打造这门新课，使它具有“新”的实质内容。这门新课程的突破创新之处何在？新在哪里呢？回顾总结一下，它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 1987年，首次在国内农业院校经济管理专业系统开设“农业项目投资评估”课程，填补了经济管理专业大学本科学科建设中的一项空白。在此之前，南京农业大学等兄弟院校开设过这方面的专题讲座，作为大学本科一门课程我们率先系统讲授，适应了当时社会的需求，对农业院校经济管理专业学科建设产生了良好的影响，许多农业院校陆续都开设此课。

● 首次确立以财务与经济评估为中心建立《农业项目投资评估》教材结构体系，并坚持了这一体系，在教学实践中不断充实完善。随着国家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国际资本进入中国，建设项目遍布中国大地，“项目投资评估”方面的书籍种类繁多，但大多数是必要性评估、市场评估、技术评估、环境评估、社会评估、财务评估、国民经济评估、风险评估等面面俱到地讲述。好处是全面性，欠缺是难以深入，许多东西讲不深透。我们的课程，针对经济管理专业对学生的要求，市场评估由市场学课程解决，技术评估由相关技术专业课程解决，环境评估由环境经济学解决，社会评估由农村社会学解决，本课程集中解决财务评估与国民经济评估中的理论与方法问题。这样的课程体系，既避免了不同课程之间的内容可能发生的重复，又能把相关问题讲深讲透。

当然，在历次修订再版的过程中，也有同仁提出课程名称“农业项目投资评估”取消“农业”二字；也有同仁提出，扩大课程讲述范围，把评估的其他方方面面加进来，同时适当减少财务经济评估的内容；等等。经过充分讨论，大家还是统一了见解。如果真的那样做，教材坚持的“农业”与“突出经济评估”两大特色就不复存在了。教材从1987年问世以来的20余年，多次再版，内容虽然不断充实更新，但突出两大特色、初始确立的以财务与经济评估为中心建立《农业项目投资评估》教材结构体系的思想坚持未变。

● 首次明确农业投资项目的7条标准。教材问世初始之时，正值国家经济建设如火如荼开展之日，各种农业投资项目层出不穷。但什么是农业投资项目，没有一个规范的说法。我们参考世界银行的经验，结合中国农业实际，1987年教材中首次在国内明确提出了农业投资项目的7条标准，为国内这一研究领域以及从事这方面实际工作的同仁们提供了参考。

● 首次归纳并系统地提出农业项目投资评估中成本与效益判定的4条基本原则。要把项目投资的财务评估和经济评估工作做好，基础工作是要正确判定项目投资的成本与效益。然而，项目投资的成本与效益完全不同于财务会计所核算的成本与效益。前者是对未来成本与效益的预测，后者是对经营结果的事后核算，两者的判定视角完全不同。我们根据世界银行的经验，在教材中首次归纳并系统提出农业项目投资评估中成本与效益判定的5条基本原则：目标标准原则、有无项目比较原则、沉入成本处理原则、转移支付事项处理原则和成本效益流贴现原则。这些原则在农业项目投资评估实务中被广泛采用。

● 首次明确项目投资评估中财务评估与经济评估的区分。世界银行项目投资评估资深专家J.P．吉廷格博士的著作《农业项目的经济分析》一书，从世界银行评估项目投资的角度出发，重点阐明项目投资的国民经济价值的评价理论与方法。但结合我国国情，许多的项目投资财务效益不好，项目难以为继，必须十分重视项目投资的财务评估。因此，我们的教材是以财务评估与国民经济评估为中心建立教材结构体系的，财务评估与经济评估放在了同等重要地位，并在教材中首次明确区分了项目投资评估中财务评估与经济评估的概念及其内涵。

● 首次结合实际设计了农业项目投资评估综合练习。农业项目投资评估是一门应用经济学课程，其操作性非常强。为了让学生把从课程中学到的理论与方法能够运用于实际工作，课程讲授过程中必须加强学生的操作性练习。这些练习有针对某一问题的技巧练习，有某一专门方法运用的练习，但最重要的还是让学生通过练习，对农业项目投资评估的财务评估与经济评估的理论与方法有全面把握，有项目投资分析的实际感受。因此，我们根据国家农业项目投资评估的实际材料，加以浓缩和概念化，编辑成综合练习。练习的工作量虽然较大，但我们仍要求学生手工操作完成，身临其境地体验一下评估分析的程序、方法。同学们对此举普遍反映良好。在此基础上，我们编著了《农业项目投资评估案例习题集》,1992年由北京农业大学出版社出版。

● 首次结合实际编著了与之相匹配的参考教材《项目投资财务分析实务》,2000年由中国农业出版社出版。这也是我们在课程建设中的一项创新。

该书是我们根据多年从事农业项目投资评估教学研究，以及参与多种投资项目可行性研究与评估的经验，以投资项目财务分析的全套表格为主线，以一个案例贯穿全书，系统地讲述投资项目财务分析的基本理论与基本方法。这是该书区别于以往投资项目评估类图书的特点所在。这本书不仅仅是我们教学中给学生指定的教学参考书，而且对于社会投资项目的策划者、决策者、分析人员、管理人员，以及从事投资项目管理的教学研究人员来说，也是一本既有理论指导意义又有实践可操作性的参考书。

这门课程问世以来的20多年，尽管我们做了许多的探索，但毕竟还很年轻。一门课程的建设要趋于完美任重道远。我相信以后的教师会做出新的贡献。

九 世界银行

世界银行集团（The World Bank Group），由五个机构组成：国际复兴开发银行（IBRD）、国际开发协会（IDA）、国际金融公司（IFC）、多边投资担保机构（MIGA）和国际投资纠纷解决中心（ICSID）。通常意义上的世界银行即指国际复兴开发银行和国际开发协会。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银行”，而是联合国的专门机构之一，在金融领域执行联合国的政策。在银行组建之初，主要目标是筹集资金帮助二战后的欧洲各国恢复和发展经济，所以名为“复兴开发”银行。然而，初始缺乏经验，投入的重建资金管理不善，投资效果不佳。世界银行专家们总结经验教训，开创了投资的“项目管理”。几十年来，他们不断地总结投资实行“项目管理”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形成了科学系统行之有效的投资项目管理理论与方法，规范化、程序化、指导性和可操作性非常强，并把它推广应用到全世界投资领域，取得了良好效果。世界银行原行长克劳森曾自豪地说过：世界银行对世界经济发展做出的独一无二的贡献之一就是创立并在世界范围推广了投资的项目管理。我作为从事这方面教学研究的大学教师，多么希望能有机会到此学习，实际考察一下这个投资项目管理的“发源地”。

机会终于出现了。

1990～1995年，中国政府与世界银行合作，实施“中国农林水系统投资项目管理培训项目”。为该项目做准备，其中之一是准备培训教材。需要选拔中方人员到世界银行经济发展学院（EDI）工作半年，主要任务是熟悉世界银行投资项目管理的理论、方法、程序、操作，撰写供《中国农林水系统投资项目管理培训项目》急需的培训教材。任务重，时间紧，要求被选拔的人员同时具备3个条件：①年龄50岁以下，身体健康；②具备投资项目管理及评估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③能够运用英语进行交流。世界银行方面提出按此条件从农业部和水利部各选一人。参与竞选的人还是不少的，可同时具备3个条件的人并不多。听说农林水部门官员也有不少参与竞争，但多因不具备第2个条件而落选。最后农业部系统集中在2个候选人：一人是当时农业部外经办资深项目专家王立权先生，另一人是我。可当时王先生年过50，尽管农业部力荐，还是没有被世界银行选中。我当年48岁；从爱尔兰进修回国，能够运用英语交流；有了4年的投资项目评估教学和实践经验；三个条件同时具备，获得世界银行认可，机会落在了我的头上。真是不容易啊！抓住机会靠勇气，勇气靠实力，实力靠努力，一点都不假啊！

我作为农业部系统被选中参与这一项目的执行人，但农业部一个管理部门在世界银行3个条件之外，提出了又一附加条件，即在世界银行工作期间由世界银行支付给我的每月工作费几千美元，必须全部上缴给农业部，从中每天只有1美元的提成作为我们的生活津贴。这一条件似乎有点苛刻。但为了获得这一梦寐以求、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愿意接受这些条件。终于，我到世界银行这个投资项目管理“创始发源地”考察学习的希望之梦实现了，世界银行之行成行了。

我与水利部选送的专家沈镇宇教授是作为世界银行经济发展学院客座教授的身份来到世界银行经济发展学院工作的。到华盛顿世界银行总部报到之后，即到经济发展学院上班，感到与国内工作环境和条件相比大不相同。我们各自有单独办公室，每个办公室有两台专用电脑（1台个人专用，1台与世界银行图书馆、资料室联网用以查找资料），有专职秘书（负责我们撰写初稿的打印，帮助我们查找参考资料，清洁整理我们的工作环境等），打印机、复印机24小时开启运行……对比当时国内教授的工作条件，真是感叹唏嘘，反差太大了，在此工作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难怪人家工作效率如此之高！

在世界银行工作之初，主管该中国项目的世界银行中国局农业处处长J.A.N.Wallis先生出于对项目的关心和担心，对我们的工作抓得非常紧。上午刚刚报到，下午就召开第一次专家学术讨论会（小范围仅有几人参加的Seminar），听取我们对此项工作的计划。好在出国之前我非常认真地做了充分准备，讨论会上，我详细地报告了工作计划，介绍了将要编写的培训教材的章节框架。参加讨论会的7名专家只就章节中的细节提了很少的修改意见，工作计划顺利通过。然后每周有一次Seminar，由处长Wallis先生亲自主持，世界银行不同方面的投资项目专家参加，听取我们的工作进展情况汇报，询问我们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需要讨论帮助解决。这样的Seminar连续召开过两次。每次对我们的工作进展都十分满意，同时提出了许多中肯建议，推荐参考文献，介绍联系专家推荐我们去访问，对我们的帮助还是很大的。我们的辛勤付出和真诚态度赢得了世界银行项目主持人和有关专家的信任，之后，类似带有检查性质的Seminar取消了。处长到欧洲度假去了。临走之前对我说，希望回来能够看到我们的成果。经过我们的努力，没有让他失望，当他回到世界银行时，一部书稿整整齐齐摆放在他的案头。

世界银行经济发展学院半年工作的经历，是我教学生涯又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

（1）顺利完成了这次世界银行之行的主要任务，整理分析世界银行几十年投资项目管理经验，与沈镇宇教授合作完成了《农业项目的管理——着重世界银行经验》一书的编著。该书50余万字，正文第一部分共11章，我撰写了第1、第2、第3、第4、第5、第6、第8共七章，沈镇宇教授撰写了第7、第9、第10、第11共四章。该书第一次全面、系统地总结了世界银行几十年投资项目管理与评估的理论、方法、程序、经验教训，被列为世界银行经济发展学院经济发展丛书。1991年，由中国农业出版社出版，作为中国政府与世界银行合作实施的《中国农林水系统投资项目管理培训项目》的主要参考文献，对提升我国农业投资项目管理水平、提高投资效益发挥了重要作用。世界银行经济发展学院院长阿孟·葛兰评价：该书“在农业项目管理方面采纳了国际上成功的经验并结合中国的国情应用到实际中去，为此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我在这一工作中比较深入地了解、熟悉和掌握了世界银行投资项目管理的理论、方法与程序，对教学科研工作受益匪浅。

（2）广泛查阅了世界银行图书馆、资料库历年保存的投资项目资料。许多资料可以复印，部分资料可以直接索取。我将这些资料分类整理，收集带回国，极大地丰富了我的教学资源。后来我给硕士研究生开设的“项目投资理论与实践”专题，许多材料就来自于此。

（3）查阅资料过程中发现了由世界银行美英印专家（美国W.A.Ward，英国B.J.Deren，印度E.H.Dsilva）合著的《项目分析经济学》一书，这是一本理论探讨性的书。作者对项目投资评估中的许多重点难点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没有肯定结论，可以启发思考，开阔视野。我征得作者同意，在世界银行中国局农业处的资助以及该处资深专家孙伯泉博士的具体帮助下，将其翻译成中文，于1992年由中国农业出版社出版。《项目分析经济学》后来成为了我给博士研究生开课的主要参考教材。

（4）爱尔兰进修与世界银行工作奠定了我教学工作的重要基础，在项目投资评估学科建设中，我为大学本科学生开设“农业项目投资评估”课程，讲授投资评估的基本理论与方法；为硕士研究生开设“项目投资理论与实践”专题，采用中英文双语教学，在本科学习的基础上对该课程中的重点难点问题进行深入学习探讨；为博士研究生开设“项目分析经济学”课程，启发思考，提升理论水平。从而确立了大学本科、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三个层次的系列教学内容，建立了本学科不同培养层次的系列教材体系。

（5）在世界银行工作过程中，有机会会见世界银行农业项目投资评估方面的资深权威专家吉廷格（J.P.Gittinger）博士，并专门拜访过他，与他讨论了一些基本概念及相关理论实践问题，受益匪浅。与吉廷格博士的交流对话，有许多内容印象深刻，也被经常引用于我的教学。

● 什么是投资项目？吉廷格博士认为，很难给定一个标准定义。但是应清楚地知道，项目的本质是“实干”。一个投资项目能不能干，干什么，怎么干，干好干坏有什么结果，干的过程存在什么风险，如何规避等，都应该事先考虑明白，尽可能在项目付诸实施前通过可行性研究和评估得以明确回答。所以在投资领域，可行性研究和评估是十分重要的。

● 吉廷格博士积几十年做项目的经验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完全相同的投资项目。每做一个项目，都有它特定的环境条件、科学技术条件、特定的目标和内容等。历史上曾经做过的项目，其经验教训可以参考，但绝不能拷贝。这就要求项目投资分析专家要从实际出发，认真地、科学地做出分析评估报告。在我几十年教学生涯中，参与了不少国际、国内的项目投资评估，我始终坚持着吉廷格博士所推崇的这些理念。有时发现一些投资项目咨询机构专家做出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或评估报告是过去其他项目报告的拷贝件，前后矛盾，漏洞百出，其实质是一种职业道德沦丧，是违反科学原则的。对于诸如此类的现象我都会凭着一个科学工作者的良心严肃地提出批评和评估意见，要求他们修改，而且这些负面的案例也被我在教学过程中经常引用，提醒学生们注意，启发学生们树正气，坚持实事求是、认真负责、严格严谨的学风。

● 我曾询问过吉廷格博士，世界银行支持的投资项目要求总投资的7%用于项目的预备费用，主要用于可行性研究与评估。这笔费用可以从世界银行预支，一旦项目正式上马，预支款项从总投资中报账开支。如果准备阶段确认该项目是不可行的，项目申请国为项目准备的预支款项可以向世界银行申请豁免偿还。如果出现后一种情况，对于世界银行来说是否造成损失？吉廷格博士明确而肯定地回答：这是值得的，我们用7%的损失避免了100%的损失，没有充分准备，仓促上马，项目失败，有时还不仅是100%的损失，方方面面各种各样的后续支出以及造成的社会负面影响，往往损失要大于100%。这也说明在投资领域，可行性研究和评估是十分重要的，不可草率从事。

● 与吉廷格博士的接触，他会经常提到在投资决策中，可行性研究和评估的重要性，我印象极其深刻。与国内当时某些决策忽视投资决策前期准备工作，好大喜功、急于求成、仓促上马、只求政绩不求实效的做法，形成鲜明对照。吉廷格博士的严谨务实作风，对我的治学态度和教学作风有着深刻影响。

十 教学改革

改革就是推陈出新，破旧立新。改革创新才有发展。50年的教学工作也是在不断改革创新中求得进步和发展的。教学改革的目标是提高教学水平，获得良好的教学效果。

（1）教学内容改革，这是获得良好教学效果之根本所在。

我留校之初会计学教学实习内容的改革，改变学生画“丁字式”账户做练习的内容，根据实际的财务会计实务编制综合练习，采用真实的会计凭证、会计账簿、会计报表完成会计学教学实习，取得了良好教学效果。后来随着国家会计改革的进程，不断地将新的会计制度、会计准则加入会计学教学内容，其改革的深度和广度都是前所未有的，教材内容不断得到改进充实。

从“农业项目投资评估”这门课程开设以来，从1991年到2010年的20年间，根据学科发展及相关研究新成果，组织全国从事该课程教学的大学教师对教材修改了4次，出版了4版，教学内容与时俱进，反映了时代特色与需求。

教学内容改革不仅仅反映在教材内容的修改更新上。教材毕竟相对稳定，教学内容改革更为重要的是在教学过程中，及时增补新鲜内容，每次新一轮开课都要重新备课，过去准备的讲稿和多媒体课件都要重新审视，补充修改，不能一劳永逸。及时增补的新内容主要包含这样几方面：一是与课程相关的宏观经济环境、经济政策的新变化。如我国投资体制改革的相关政策、办法、规定出台，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内容融汇到我的教学内容中去。二是相关科学研究新成果，如世界银行的项目管理创新成果、我们主持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社科基金等相关研究成果，我们都会及时地补充进教学内容。三是新出现的事件案例，如国家审计发现的投资领域的问题、我们参与国家大中型投资项目评估中的经典案例及代表性问题等，都会被引进教学内容。四是教学过程学生反映出来的新问题、新要求等，我们必须明确解答。这些是教学内容改革必须时刻关注的，也只有这样做，一门课程才能常讲常新。然而，真正要做到这些事，付出的辛苦是巨大的。在我教学生涯的几十年，几乎天天高速运转，没有白天黑夜、没有假日，天天上网查阅相关资料，回复学生邮件问题，吃饭时间也在收听广播，捕捉着相关信息，以便充实更新教学内容。

（2）教学方法改革，这是获得良好教学效果的重要保障。

教学方法改革的核心在于改变“填鸭式”满堂灌教学法，推行师生“互动式”“启发式”的教学法。如何有效做到师生互动，教师的主导作用是关键。要求教师深入准确、全面系统地把握教学内容，明确重点难点，备课时有针对性地设计问题，以便在教学过程中向学生启发性提问，调动学生参与课堂教学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创造师生互动的课堂教学氛围，获得良好的教学效果。我的体会，能否推行师生“互动式”“启发式”的教学法，关键在于教师能否根据课程内容中的重点难点提出有启发性的问题，教师的主导作用是决定性因素。

（3）教学手段改革，这是获得良好教学效果的必要工具。

几十年教学工作中采用的教学手段经历了革命性的变化，由“板书+挂图”，到“板书+幻灯投影”，再到“多媒体课件+板书”，随着科技发展及电子网络技术的进步，教学手段会进一步得以改进。目前采用多媒体课件的教学手段比较广泛。从自己多年采用多媒体课件教学手段的体会来讲，真正要运用好，发挥其良好效果，有许多值得注意的地方：①多媒体课件应突出教学内容的重点难点，它不能是教材的拷贝，更不能代替教材。出于这一考虑，我在教学过程中采用的多媒体课件是不同意让学生拷贝的。开始也担心学生有意见，但经过解释得到学生理解，通过实践还获得了学生的赞同和好评。每轮新课的第一次上课，我会向学生讲明，教学内容详见教材及指定参考书，老师的多媒体课件及讲解，仅仅是帮助学生把握课程重点难点，“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要学好这门课大家一定要认真读书，不能依赖多媒体课件。所以我的课件是不让拷贝的，同学们听课时可以做笔记，记下重点难点，课后还要自己去读书、理解和消化。同学们这样做了，效果很好，获得了学生们的普遍理解和支持，我的担心也变成放心了。②多媒体课件要精心制作，不能粗糙。内容突出课程重点难点、补充教材没有的新鲜内容，色彩鲜明，层次清晰，配有动画，视觉效果好。③用于案例教学和课堂练习，需要利用多媒体课件填补教材在这方面的不足。

多媒体课件的制作关键在于“精心”。为了把一张多媒体课件做好，我除了精选内容外，还要精心设计和制作。有些概念性文字，我根据概念的内涵关系设计成有内在联系、层次分明的动画网络图，花去的时间和精力当然比单纯文字课件要多好多倍，有时碰到计算机操作方面的技术难题就请教我的研究生，他们要帮助我做，但都被我婉言谢绝，而是请他们教会我怎么做。有了一两次的经验我可以独立操作，既节省了学生的时间，自己也进步了。尤其是看到课堂上学生们对课件的良好反映，我付出的辛苦变成了内心的欢乐。

（4）学习成绩考核方式的改革，这是获得良好教学效果的催化剂。

学生存在极大的内在学习动力和潜力，也希望能够学到真本领，取得好成绩。会计学、项目投资评估学这类学科，属于应用经济学范畴，技术操作性比较强。因此，在这两门课的教学过程中特别强调学懂会做。成绩考核方式改变单纯笔试的做法，要求考核技术操作能力。确定学习过程中体现技术操作能力的课堂练习、课外练习、综合设计练习等，平时成绩占考核总成绩的30%，课程终了的课程笔试成绩占70%；同时给予平时成绩极高的权数，规定平时成绩不及格者，没有资格参加期终笔试。记得“农业项目投资评估”课程，有一位平时不听课、不练习且无平时成绩的学生，坚持要参加期终笔试，结果是满分100分，他仅获得了4分。可见，平时学习之重要。这种理论与操作相结合的考核方式对于学生学习起到了催化剂作用，使学生学懂会用，获得了良好学习效果。

十一 科学研究

科学研究是提升学术水平和提高教学水平的重要源泉。在漫漫半个世纪的教学生涯中，我主持了科学研究项目30余项（见附录4）。科学研究实践使我深刻认识到：“实事求是”是科学研究的灵魂。它体现在许多方面。

（1）“实事求是”必须从学科发展、国家实际需要出发思考研究问题，这种实际就是最大的实事，是科学研究的重要出发点和思考点。只有这样的研究才能做到目标明确，具有意义。仅举亲身经历两例。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家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农业投资项目在广大农村展开，投资项目管理缺乏规范，急需具有指导作用的管理办法出台。当时（1989年）农业部何康部长主持开展了“农业区域开发项目管理办法”的农业部软科学基金课题研究，我积极参与，担任副主持，并在三个子课题中主持其中第二子课题。研究成果《农业部农业区域开发项目管理方法研究课题报告》获1991年农业部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课题成果《农业区域开发项目管理》,1992年由农业出版社出版，产生了积极的社会影响，获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

本世纪初国家会计改革深入、全面与国际会计准则“接轨”之际，急需解决农业会计核算的相关问题，我主持了财政部会计司、农业部农垦局重点研究课题，“农业企业会计专业核算办法研究”（2001～2004），课题成果《农业企业会计核算办法及讲解》由暨南大学出版社出版，并被财政部采纳形成指导全国的农业企业会计核算办法，成为国家制定会计准则第4号《农业生物资产》的主要参考文献。

类似上述举例中的研究，满足了国家的需要，促进了经济发展，同时也填补了学科发展的空白，推动了学科发展。这样从实际需求出发的研究，其重要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2）“实事求是”必须符合自身实际情况，做与自己研究方向学科相吻合、或者与自己研究方向学科相联系的跨学科、边缘学科等方面的研究。这样才能使研究落到实处，有基础有能力完成研究任务，也具备探索创新的可能。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我从事的科学研究项目都是围绕财务会计、项目投资两大领域展开，时时告诫自己不可好高骛远，没有那个“金刚钻”，绝不揽那个“瓷器活”。

（3）“实事求是”必须重视调查研究，获取第一手材料。“求”者，调查研究、探索求新也。我们社科性质的研究课题，没有实验室瓶瓶罐罐、试剂测量的依靠，主要依靠深入社会、深入农村，调查研究，探索求新。绝不能“天下文章一大抄”，我们的研究成果一定要有调查研究第一手资料的支撑，经得起实践的检验。我主持的《中国农垦扶贫绩效研究（1991～2004）》课题研究，我们研究团队对全国19个垦区238个贫困农场进行了调研，并亲自深入到黑龙江、甘肃、海南岛等八垦区贫困农场进行了实地考察，形成了研究成果：《中国农垦扶贫绩效评价》，建立的评价指标体系为国家管理当局采用，产生了很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我主持的《我国农垦系统基本医疗保障体系建设研究（2007～2008）》，我们研究团队深入黑龙江等十垦区20个农场，对每个农场的医保状况、医院及其附属医疗机构的收支、农场近三年医疗保障基金的使用等情况以及垦区515名职工、家属参加社会基本医疗保险情况进行了调研，形成的调研报告及所提出的政策建议为管理当局指导深化改革提供了重要参考。诸如此类，我们的研究是建立在实实在在的调查研究基础上的，正因为如此，研究成果才发挥了重要作用。

（4）“实事求是”必须勇于探索，力求有所创新。“是”者，客观事物的内在规律也。人们认识客观事物之内在规律永无止境，勇于探索、有所发现、有所发明，就是进步。因此每一项研究，其成果一定要有研究者自己的观点，不管是非对错，一定要鲜明亮出自己的观点，让实践去检验评说。切忌“人云亦云”，更不能唯上唯官唯财唯势。做到这一点有时也碰到问题，就是有些来自省部级业务部门的研究课题，要求体现领导意图。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但有时观点看法不一致也难免。怎么办？我们坚持科学研究的独立性，实事求是地摆明情况，亮明观点，反复沟通，求同存异。但研究报告一定是独立的，提供领导参考。

十二 培养学生

半个世纪的教学生涯中，我认认真真地上好每一堂课，丝毫不敢懈怠。同样，我也认认真真地指导培养研究生。前前后后我指导培养了研究生（含硕士生和博士生）60余人（见第八章），它耗去了我教学生涯中大部分精力，也获得了无穷的能量补充。研究生已是专门人才了，他们有活力、有能力、有思想，指导培养研究生的过程最能体现教学相长。我指导他们的同时从他们身上获得新思维、学得新方法、增添新活力，真可谓教学相长、相得益彰。想一想我几十年指导培养研究生的过程，有几点还是有所体会的。

（1）不要保送，要公平竞争。指导培养研究生，首先是招收研究生。在研究生导师负责制的体制下，作为导师我如何选择招收研究生呢？原则还是公平竞争。当时有保送的做法，当然保送生都是品学兼优者。但保送生的选拔因素很多，有时也可能有失公平。在现行体制下，比较公平合理的办法还是通过统一考试。我认为，既然你品学兼优被保送，肯定考试成绩也不会差。所以，我选拔招收研究生一直坚持“不要保送，要公平竞争”的原则。确实也有保送生放弃保送资格，报考我的研究生，并以优秀成绩被录取。此举也产生过误会。一段时期经济管理学院的保送生多为女生，结果误会我不招女学生。当然，这种误会在我录取考试成绩优秀的女学生之后自然消失，误会也就变成笑谈了。

（2）不要空谈，要理论联系实际。指导培养研究生的全过程，我特别强调理论联系实际，这源自我导师的教诲，也与我自身成长经历直接有关。因此，在我指导的研究生攻读学位期间，我会尽我所能安排他们参与科学研究项目的调查研究工作，或者安排他们到相关业务部门挂职实习（利用完成工作任务的机会开展调查研究），少则3个月，多则6个月，为研究生创造实践机会。要落实这些安排，确实很花精力，但作为导师必须努力做到。否则，误人子弟。为了达到实习目的，我要多次与有关人员电话联系，还要利用工作机会与有关单位领导沟通落实，学生实习的工作任务、时间长短、挂职名分以及相应的补贴报酬等细节都安排好，同时要指导学生做好实习计划，在完成工作任务的同时完成学业任务。除此类挂职实习外，全部研究生无一例外地要参加我主持的科研项目，独当一面地完成调查研究、资料收集整理以及相关报告初稿的撰写。在这些实践活动中，学生要开动脑筋，收集资料信息，为自己的学位论文奠定实践基础，理论联系实际地完成学位论文工作。

（3）不要服从，要独立精神、自由思想。研究生有着不同的来源、不同的经历。但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来自学校，应届毕业生考入的；另一类是有一定工作经验的在职研究生。这两类人才的定势思维，前者比较服从导师，思维观点从老师；后者比较服从领导，思维观点从上级。因此，指导培养他们，一定要打破他们的思维定势。要耐心细心地引导他们，不要以为导师说的都是真理，不要以为上级领导的话不可逆（在官本位根深蒂固的中国社会，官大一级压死人，工作中必须服从，形成不可逆惯性），做科学研究一定要有自己的独立精神、自由思想，通过自己的调查研究，独立思考，探索求新，得出自己的观点。否则，研究生学业将以失败告终。这项工作比较艰苦，有些研究生思维定势比较牢固，需要反复地、耐心地加以引导，平等地对话，鼓励他们冲破思想牢笼，攀登科学高峰。为了做到这一点，有的研究生的学位论文七改八改，甚至十几改，我都不厌其烦一次一次地认真细心批改，论文批改有时工作到凌晨三四点钟，尽管很疲累，但决不放松要求。

（4）不要转抄，要第一手资料。指导培养研究生的一项重要工作是指导他们做学位论文。从立题、调查研究、资料收集整理、观点提炼、论文构架、论文撰写等全过程各环节研究生都应独立完成，但导师都要过问、精心指导。要不断地与研究生讨论，大多数时间是一对一、面对面地讨论，有时是组织研究生集体讨论。而这全部工作的基础是研究生本人的调查研究工作、获得第一手资料。我要求所有研究生的论文必须有自己调研的第一手资料，否则，论文不予通过。

（5）不要人云亦云，要探索创新。这是研究生研究成果的精华所在，体现在通过研究生自己的调查研究、思考探索，就自己研究的课题提出自己的观点。要有自己的新观点、新见解、新建议，谈何容易啊！要求学生综合运用多年学习积累的知识，分析掌握的资料，探索客观事物的内在规律，形成自己的观点。这是一个苦思冥想、抽象思维、探索提炼的过程。学生完成这一过程，综合素质得以升华；导师完成这一过程，学术水平得以提高。教学相长，相得益彰，实乃教学生涯中一大快事。我几十年就是在这样的苦乐中走过来的，其乐无穷。

十三 社会活动

50年教学生涯，也有许多的社会活动穿插其中，这也是我获取教学科研丰富营养的源泉，是我教学生涯不可或缺的内容。在这些繁杂的活动中，我的一个指导思想是：不要挂空名，尽量做实事，通过活动为社会出点力，也从活动中吸取教学科研营养。

案例1 我参加中国农业会计学会的活动，出任过学会第3、第4、第5届的副会长。

在此期间，我与学会同仁们完成了财务会计系列培训教材的编著工作，此系列培训教材包括：会计学基础、财务会计、预算会计、管理会计、成本会计、财务管理、财务审计以及会计心理学。我任编委会副主任，并主编了其中财务会计、会计心理学两本教材。

在此期间，我积极参加学会的学术活动。1997年主持中国农业会计学会课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会计心理及行为研究”，课题成果《会计心理学》1999年由中国农业出版社出版。1998年主持中国农业会计学会课题“会计信息质量研究”，课题报告获中国农业会计学会1999科技成果一等奖。2000年主持中国农业会计学会重点课题“环境会计的理论与方法研究”，课题报告获中国农业会计学会2000年科技成果一等奖。2001年主持农业部财务司和中国农业会计学会2001年度重点研究课题“新形势下农业部部属事业单位财务管理若干问题的研究”，课题报告为农业部财务司工作规划提供了重要参考。2001～2004年主持财政部会计司、农业部农垦局重点研究课题“农业企业会计专业核算办法研究”，课题成果《农业企业会计核算办法及讲解》2004年由暨南大学出版社出版，此项研究还为国家财政部出台《农业企业会计核算办法》、制定《企业会计准则第5号——生物资产》提供了基本参考。

案例2 我参加农业部农垦局扶贫活动，2000年以来，多次任农垦扶贫项目评估专家组组长。

在此期间，我积极参加农垦扶贫项目管理培训工作与农垦扶贫项目的评审工作，为项目设计提出过许多修改意见和改进建议，这些意见和建议大多数为当局管理部门采纳，对提高农垦扶贫项目的管理水平和扶贫效益起了推动作用。

在此期间，我积极参加农垦扶贫调研工作。

2004～2005年主持“中国农垦扶贫绩效研究（1991～2004）”课题研究，从2004年10月开始，至2005年9月终结。研究期间，我与我们课题组全体成员在农业部农垦局的指导帮助下，向全国19个垦区238个贫困农场发放了调查问卷和调查表格，对收集的表格数据进行了甄别，剔除了无效资料，我和研究团队一起先后深入到黑龙江、海拉尔、陕西、甘肃、广西、海南岛、湖南、湖北等八垦区贫困农场进行了实地考察和调研，查阅了农垦扶贫14年来的各种文献资料，形成了研究成果：《中国农垦扶贫绩效评价（1991～2005）》2007年5月由中国农业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为农业部农垦局制订农垦扶贫规划、建立农垦扶贫投资项目评价指标体系、提高扶贫资金使用效果提供了重要参考依据。

2006年主持：农业部农垦局研究课题“中国农垦债务成因及化解对策研究（2003～2006）”，研究成果内部报告，为农垦局工作规划提供了重要参考。

2006～2008年主持农业部农垦局重点研究课题“我国农垦系统基本医疗保障体系建设研究（2007～2008）”。我与我们研究团队深入黑龙江、内蒙古大兴安岭、宁夏、甘肃、安徽、江苏、湖北、湖南、云南、广东十垦区20个农场，对垦区职工、家属参加社会基本医疗保险情况进行了调研。调研小组与有关省农垦局、省卫生厅、省财政局、省社保厅等单位领导座谈，了解垦区参加医保的基本情况和当地相关政策；深入农场，听取干部和群众的意见；发放个人调查问卷，对每个农场的医保状况、医院及其附属医疗机构的收支、农场近三年医疗保障基金的使用等情况进行了问卷调查，共回收个人调查问卷515份，其中有效问卷464份。研究成果构成《中国农垦基本养老保险、医疗保险问题研究》一书的第二部分，由中国农业科学技术出版社2008年11月出版。

案例3 我参加中国农业工程学会活动，任中国农业工程学会经济委员会副主任。

在此期间，2004年主持国土资源部研究课题“农业项目投资中的土地估价问题研究”，课题报告为国土资源部提供重要参考；2005年主持农业部发展与改革司研究课题“农业非营利性投资项目评估方法研究”，研究成果形成了管理部门的指导性文件；2007年主持水利部农水司研究课题“我国农村小型水利运行维修费估算办法研究”，内部研究报告为水利部农水司采用；2004～2005年主持建设部、农业部研究课题“投资建设项目财务参数测定——农业部分”，课题报告为建设部、农业部采用，《建设项目经济评价——方法与参数（第三版）》2006年由中国计划出版社出版、《农业建设项目经济评价方法》（我任审定专家组组长）2010年由中国计划出版社出版。

诸如此类，我参加过国务院扶贫办活动任专家顾问；参加过国家农业综合开发办活动，任专家顾问；参加过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的活动，任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专家学术委员会专家；参加过世界银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国际农业发展基金（IFAD）、联合国粮农组织（FAO）等国际组织的活动，任中方投资项目财务经济分析专家；等等，我始终坚持“不挂空名，多做实事”的原则，确实受益匪浅。下面是两次国际活动的存照。

● 我院杨秋林教授、林万龙副教授应邀参加全球扶贫大会

5月25日至5月27日，由世界银行、中国政府共同举办的首届“全球扶贫大会”在中国上海召开，我院杨秋林教授和林万龙副教授由于在我国扶贫领域的影响和贡献，应邀参加了这次大会。与会期间，他们分别参加了扶贫环境、扶贫中的教育问题、基础设施建设等问题的讨论。

这次会议的目的是为发展中国家的领导人以及发展的合作伙伴提供一个相互交流经验的论坛。参加这次会议的代表主要有来自世界1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政府官员和学者，以及众多国际组织和机构的代表。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出席了开幕式并致词，巴西总统、坦桑尼亚总统、乌干达总统和孟加拉国总理等国元首也出席了此次会议，国务院副总理回良玉和世界银行行长沃尔芬森在中国招待会上发表了致词，大会签署并发表《上海共识》，在本次会议结束时，中国政府发表了《中国政府缓解和消除贫困的政策声明》，阐述了中国政府今后的反贫困政策。

杨秋林教授长期担任世界银行中国扶贫培训项目专家，并承担了递交本次大会的“世界银行中国西南扶贫项目案例”的研究工作；林万龙副教授目前受聘担任中国西部扶贫项目等多个世界银行中国项目的经济咨询专家，同时还承担了亚洲开发银行“中国的减贫政策：现状、问题及未来的方向”课题的研究工作。

林万龙副教授此行还应世界银行的邀请，出席5月28日的圆桌会议，参与讨论世界银行的主旨报告（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2005:A Better Investment Climate-for Everyone）的修改工作。

十四 退休返聘

按照规定，我于2007年65岁那年退休。接着，被学校教务处和经济管理学院返聘为校、院两级的本科教学视导组专家，继续工作在我熟悉的教室和可爱的学生之中，直至今日。2010年我因长期的持续性心房颤动而突发脑梗塞，住院治疗。病愈出院后，我仍工作在教学视导第一线。中国人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虽然不信天命，但也清楚地知道，年过古稀的人，这里不舒服、那里出毛病，应属正常，也就泰然处之了。我照常工作，读书看报，散步游泳，休闲旅游，但节奏比以前慢了许多。

教学视导的主要任务是：①每学期随机听课30节左右，可以随机选听任何一位在职教师的课堂教学，及时与上课教师交流，提出改进意见和建议；对讲课教师的课堂教学情况做出评价，向学校教务处和学院教务科汇报；听取学生对教学的意见，发现学校教学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及时向有关管理部门反馈。②每学年春学期中期，检查本科毕业班学生毕业论文工作中期进展情况，春学期末检查本科毕业论文答辩情况。③每学年秋学期，检查本科毕业班学生毕业论文开题情况。④参与学校教务处和学院组织的教学评估评审活动，教学情况检查活动，以及青年教师培训活动。⑤学校教务处为了增强教学视导工作的指导作用，2013年开始编辑出版《教学视导工作通讯》，我又参加了该通讯的编委会工作。

在多年的教学视导活动中，我履行职责，认真负责地完成校院两级布置的任务，但重点我还是比较关心青年教师的课堂教学，以及开设新课程的教学情况。每次听课我都会认真记笔记，做点评，与授课教师交流。教学视导感想多多，强烈希望国家教育部以及学校能有更加给力的政策措施，鼓励和引导青年教师把精力和才智向教学倾注。

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靠高素质人才，高素质人才靠高质量教育，高质量教育靠德才兼备的教师。培养造就一支德才兼备的中青年教师队伍任重道远啊！

十五 人生感悟

50年飞逝而过，要写的东西实在太多，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写出真实的自己。

至真至诚，写到错误事，内疚忏悔；写到悲伤处，嚎啕大哭；写到喜庆时，开怀大笑；写到内心感受，夜不能寐，全身心沉浸在剧烈思维的兴奋中。总算有个结果了。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它，更望它对后来人及有志从教的年轻朋友思想有所启迪，有点参考价值。

50年教学生涯，我遵循着两条重要指导原则：一是要努力做到理论联系实际，这是事业成功的根基；二是要努力探索创新，这是事业发展的动力。

50年教学生涯，我深深感悟：一位合格的人民教师，教书育人是根本宗旨。在自己的教学行为中，应该注重高尚师德修养，爱岗敬业，为人师表；注重理论联系实际，厚积薄发，深入浅出；注重教学相长，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注重严谨治学，实事求是，精益求精；注重教学效果，教人本领，启迪思想；注重探索创新，改革创新，探索前进；注重团队力量，团结协作，共谋发展。七个注重是我教学生涯修炼的目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修炼是长期的、艰苦的。要坚持，要认认真真地去做好每一件事，日积月累必成正果。尽管我离目标还有很大距离，但我努力了、尽力了，也看到了目标光辉顶点的一线曙光。我的一生，以校为家，以生为本，以教为荣，在教学科研的崎岖道路上向着目标光辉顶点努力攀登，修炼不停，永无止境。

50年教学生涯，我生活成长在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原北京农业大学农业经济系）这片沃土上，风风雨雨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她。我的师长对我的教诲与栽培，我的同仁对我的帮衬与包容，我的亲朋好友对我的关爱与支持，我的学生对我的理解与亲近，给了我信心和力量，是我没齿难忘的。我衷心感谢所有指导我、关爱我、支持我、帮衬我、包容我的人们，在此向他们深深鞠上一躬。

祝福天下教书园丁身心健康，教书育人桃李芬芳。

祝愿中华教育伟业复兴有望，强国富民贡献辉煌。

2013年夏初稿于中国农业大学烟台研究院

2013年秋冬修改于北京，中国农业大学绿苑居室

2014年，马年之春夏定稿于北京，中国农业大学绿苑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