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穿越
第二天早上，玛蒂被一阵急促的捶门声吵醒了，那感觉活像脑子里有一群奇宝小精灵[20]在横冲直撞一样。
“打住！”玛蒂喊了一句，然后坐了起来。她仍然是反着睡在床上，不过马上就起床了。玛蒂飞快地冲进了卫生间，对着马桶“跪拜”了起来，并且“发自肺腑”地“供奉”了好几大口黄色的液体。
玛蒂摇摇晃晃地回到床上，打开了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一部荒诞的有关花衣吹笛手的老电影。这位吹笛手吹出的每个音符，仿佛要把玛蒂的大脑给炸开。
“啊，”她呻吟着，觉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这感觉比患了流感还糟，甚至连她两岁时不小心坐到自动扶梯上——屁股上到现在还留着疤——都比不上宿醉这么痛苦。谁让自己被拉娜怂恿喝了号称“螺丝刀”的伏特加橙汁鸡尾酒呢？
大约在上午的某个时候，妈妈来查看玛蒂的情况。她肯定没去上班，一直在家。
“喝碗鸡汤不？”这简直是妈妈用来治疗一切的良方，包括骨折。
“呃。”橙汁的余味是玛蒂嘴里唯一的味道。
“那我就当你不喝咯。”
妈妈忍住了一丝微笑，小心地关上了房门。玛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家长就这么想让自己的孩子受苦吗！他们看上去真的很享受！
玛蒂伸手按摩着一跳一跳的脑袋，打算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生活，那个位于满是聚会的高中生活之后的生活。现在想想，真是非常凄凉。上大学不光会欠下巨额学费，毕业了又找不到工作，所以上大学又是何苦呢？那些大公司为了自己的贪欲，正在尽其所能地摧毁世界——和栖息其中的野生动物，所以何苦还要费心去拯救世界或者野生动物呢？玛蒂一边穿衣打扮，准备去上学，一边在脑中反复思考这些问题。“最新一代人”也正意味着你是最后一代人。
像往常一样，皮克皮克高中烂透了。彼得——玛蒂喜欢的那个男生——已经有女朋友了，而她的两个新朋友，拉娜和卢佩正在为了某个男生而争得不可开交。历史课上，刘易斯先生喋喋不休地介绍着美国革命的内容，听得玛蒂不禁想自己发起一场。
下一节课是代数二，这是一节充满着二次方程和无穷尽的“求X的解”的课，仿佛没有尽头。就不能用别的字母调剂一下吗？用Q或者W都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用X和Y呢？
谢天谢地，古旧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玛蒂直接冲出了教室，她自觉在随堂测试中发挥得不错。走着走着，玛蒂发现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王大卫，正站在储物柜前。
“呦，大卫，你是不是每次考试都得一百分啊？”
“是啊，谢谢夸奖。”大卫面露微笑，怀中抱着小山一样的书本，几乎要被坠到地上了。
“你会拼写‘STEM[21]书呆子’吗？”玛蒂尽力模仿着拉娜最刻薄的样子问道。
“呃——”
“大卫，你知道吗？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干编程了，像我爸妈那样！”
“其实我希望成为一名粒子物理学家。”大卫对她报以微笑。
“哦，厉害啊，那更好了，书呆子平方！”
玛蒂在大卫的身后发现了卢佩，她一边伸手冲玛蒂点了一个大大的赞，一边走过来说道：
“好了书呆子，走吧，别被怀里这堆四四方方的东西绊倒了！”
卢佩损起别人来真是不遗余力。这样很有意思，对吧？这就是高级中学时代的“高级”幽默。大卫默默地打开储物柜，看上去很受伤，卢佩把他推到了一边。
“厉害了姐们！让李小龙吃瘪去吧！”
“他完蛋了，”玛蒂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对自己对待大卫的方式感到十分难过。
“无所谓了。”
玛蒂向四周看看，想知道大卫在哪，但他不见了。她叹了口气。“我一想起体育课和埃文斯老师那个老姑娘，就受不了。咱们逃课吧，想不想看场电影？”
“好啊姐们，但是我已经约了个帅哥在露天看台下面见面了。拜拜。”
玛蒂点了点头，穿过操场，从皮科高中的大门里溜了出来。学生们根据各自的课程安排，整天从门口往来穿行，所以当天的值班老师也没有管她要通行证。玛蒂在红绿灯下穿过马路，搭乘橙色公交线往东去了。这所“社区特许学校”的附近没有校车。皮克中学曾经是洛杉矶学区中最大的一所学校，也是最糟糕的学校之一。
玛蒂在诺荷区下车，走进了地铁站。她顺着红色线路坐了两站，到达好莱坞。这个地方像往常一样可爱。疯子、瘾君子、离家出走的人——大家都和困惑的游客一起挤在人行道上，交错前行。欢迎来到“浮华之地”！
她沿着藤街和日落大道一路西行，来到好莱坞大道。她希望这一次没人来骚扰自己。玛蒂的右侧是杜比剧院，那里现在是奥斯卡奖的永久驻地。旁边是高地购物中心，购物中心前面立着一个与实物一样大小的、取材于一部老默片的大象模型。她走在“星光大道”上，脚下是许多颗镶着好莱坞名人姓名的星星，这些名字中，有一些很有名，而有一些早已为世人遗忘。
有个穿着蜘蛛侠服装的家伙在路旁向她招手；还有人打扮成了玛丽莲·梦露[22]的模样。玛蒂把他们通通忽视掉了，她流连于好莱坞大道上著名剧院的穹顶之间。艾尔船长剧院正在播放一部迪斯尼出品的电影，埃及剧院则播放着一部差劲的爱情片。她和一大群游客一起穿过马路，在中国剧院前驻足。在风格酷炫的大厅里，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动作电影。玛蒂走向那位看上去和她同龄的收银员，递过去一些现金。
中国剧院真是太壮观了。这座剧院形如一座巨大的宝塔，前方配有一个宽阔的水泥广场。这个广场不仅仅是一个正方形的区域，这里还保存着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电影明星的手印和脚印：朱迪·嘉兰[23]、弗雷德·阿斯泰尔[24]、亨弗莱·鲍嘉[25]。妈妈是个狂热的电影粉，所以这些名字玛蒂都了如指掌。
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克拉克·盖博[26]的手印，走过去，来到了剧院的正门之前。玛蒂看着门前悬挂的铜锣，巨大的狮子雕像，还有一座装饰雕塑。她若有所思地想：这里还能更俗气一点吗？
玛蒂躲开那些被电影所吸引的游客，凑到雕塑前仔细地看了看。过了五分多钟，她才终于看明白：白色的雕塑是一条龙，一条中国龙，身体绕成圈状，带着胡须和长长的角。
玛蒂一下就联想到了她的老朋友都雷，心中一阵痛楚。他现在在做什么？那天仓促离开之后，他幸存下来了吗？玛蒂在森林草坪旁边的公园里找过他很多次，甚至还去很多别的地方也找过，比如洛杉矶动物园，和格里菲斯区的一些其他设施：微型小镇、希腊剧院，连天文台也去了。可她一无所获。
沮丧之情像往常一样笼罩在玛蒂的心头。继续这样活下去，值得吗？她不想一死了之变成一项统计数字，可说真的，生活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妈妈沉迷工作。爸爸沉迷什么她也不清楚。她恨皮克高中；恨彼得；恨自己欺负大卫。自己每次摇动神奇八号球来寻找答案，都只得到“答案模糊，再摇一次。”这样的回复。玛蒂只有17岁，却已经对这个世界感到厌倦了。
玛蒂凝视着铜锣下面的巨龙基线浮雕直到视线模糊。突然，人造巨龙动了动它的头，从2D效果变成了3D效果，就像剧院里播放的电影一样！玛蒂盯着它，眼中逐渐变得一片空白。
龙爪也动了一下，龙尾也抖了抖。巨龙雕塑那薄薄的胡须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嘿，”玛蒂组织了半天语言，却只能吐出一个字。她无法控制自己，径直地奔向了那块缓缓移动的巨石。然后她大叫一声，像勒布朗·詹姆斯一样腾空而起，从巨龙身上一穿而过！
玛蒂挥舞着双手，狂乱地想抓住些什么。她处在一个半透明的立方体中，这个立方体正在绕其顶点疯狂地旋转着。我不喜欢旋转！她想。玛蒂往外一看，只见一片黑色，还有——点点的星星？而当她上下颠倒时，玛蒂瞥见了一股充满活力的色彩——蓝色、绿色、红色，缠绕在一起，像一股疯狂的羽毛一样，在她的身后追逐、嬉戏，留下了上升的痕迹。
玛蒂不禁大叫了起来。如果再这么转下去，她的肺一定会爆炸。“快停下，”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立方体仿佛听懂了她的话，顺从地停止了旋转，把她从一个侧面推了出来。
玛蒂四肢着地。立方体把她带到哪里去了？这里绝不是洛杉矶，这一点她可以肯定。这里的气候很湿润，泥土松软而潮湿，而眼前也没有洒水喷头啊。
玛蒂的身上有一些擦伤，不过并无大碍。她站在那里，掸掉牛仔裤和手掌上的泥土。那个立方体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了。她置身于一个美丽的乡村，到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不远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个木栅栏，里面圈着几只绵羊和一群牧牛，它们缓缓地低下头，轻柔地吃着草，脖子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有两只凶猛的牧羊犬在一旁看护。
这里真好，她想。我要是住在这就好了，比好莱坞可强多了……
突然，嗖的一声，一股气流从面前划过，而她幸福的乡村梦也就此消失了。玛蒂花了一会才消化了眼前的景象。
“都雷！”玛蒂喊道。她的老朋友收起了翅膀，平稳地降落在了她的面前。
他看上去……长大了许多，身上完全变成了深蓝色，就像马里布的大海一样。他的鳞片紧紧地挤在一起，前爪是玛蒂的手的三倍大。他有三米高，一米长！小龙的瞳孔大如棒球，泛着柔和的黄色，松软的蓝色尖刺覆盖着他的脊椎和尾巴。他一露笑容，就会露出像玛蒂拇指那么大的牙齿！
玛蒂丝毫没有感到害怕，她跑向前去，抱住了小龙那蓝色的肚子。摸上去的感觉与记忆中一样，还是凉凉的。
“都雷，我们现在在哪？”玛蒂问道。她期待着小龙能够回答自己。都雷抬起眼皮，露出黄色的圆形瞳孔，然后他举起一根黑色的爪子，刺破了另一支手掌，蓝色的血流了下来。他用一只黑色的指甲沾了一点龙血，然后弯下身子，把指甲凑到玛蒂嘴边，让她喝下去。
“呃！都雷，你干什——？”
就在玛蒂抗议的当口，小龙轻柔地把指甲的尖端放在了她的舌头上，然后做出了十分夸张的吞咽动作，暗示着她也要这么做。
玛蒂把蓝色的血吐了出去，但她肯定咽下去了一些。因为她听到都雷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我的名字不是都雷，我叫阿托利斯。阿托利斯·怀弗尼斯。”他优雅地鞠了一躬，作为一条龙，他可以说已经优雅到极致了。
玛蒂震惊了，脚一软，摔在了地上。“我……我能听懂你说话！”
“是的。龙血具有一种魔力，让你能够理解高等动物的语言。”
玛蒂刚想抗议，就听见木栅栏旁的一只牧羊犬对另一只说：“今天天气真好。”
她用手捂着额头。“那……你一直能听懂我说话？”
“当然了。不幸的是龙的声带要好些年才能发育完全。还有啊，我真的很喜欢读《乔治与龙》。《屠龙者》就不太爱看了。”
玛蒂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真是太夸张了。前一分钟有个蜘蛛侠跟我搭讪，后一分钟又有一条龙跟我说起话来了。你必须承认这也太奇怪了，就是按好莱坞的标准来看也奇怪。”
“我知道，这看起来确实很奇怪，但普雷塞斯会解释的。而且，我们该走了。我们离格鲁吉亚太近了。”
阿托利斯伸出一只爪子，把玛蒂拉了起来。能见到老朋友，玛蒂非常高兴！可是……
“这里是乔治亚[27]吗？我们是在亚特兰大附近吗？”
阿托利斯大笑起来，鼻孔里冒出阵阵浓烟，甚至还喷出了一束小型火焰。
“哎呀，难道这里是俄罗斯那边的格鲁吉亚吗？我们会不会被抓做俘虏？”玛蒂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戴着毛皮帽子的哥萨克人。
阿托利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用一根利爪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上自己。他们踏着松软的泥土小径向前行进，这时，一匹马快步走过，说道：“早上好啊。”
玛蒂试着不盯着它看。“嗯……你好。”
马儿愉快地点点头。
玛蒂决定自己试一试。她在牧场的篱笆上看到一只白猫。“你好啊，”她对白猫打了个招呼。
那猫歪着头，用一种完全蔑视的表情看着她。
“呃……猫不算‘高级生物’？”
“在猫的眼中，自己就是最高级的。它们可以说话，只是很傲慢，不爱说。”
“懂了。”她转过身，对着白猫说：“你也好啊！”那猫吐了吐舌头。
阿托利斯笑了，回忆起了往事。“还记得我们一起读《绿野仙踪》的时候吗？然后我们还看了电影。老天，那个朱蒂真是个人才！”
“是吗？”玛蒂在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嗯，我可以告诉你，你已经不在堪萨斯[28]了，甚至已经不在蒙达尼斯了。”
“嗯？”
“呃……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地球。”
“别逗了，都……阿托利斯。”
“这里不是蒙达尼斯，这里是Mundus Multi Cavernis，就是‘很多洞穴之地’。不过我们龙族只说卡文尼斯。”
玛蒂开始发问了：“还有其他龙吗？”
阿托利斯咧嘴一笑，露出闪闪发光的牙齿：“还有很多，你会见到的。”
持续的长途跋涉让玛蒂感到十分疲倦。她不习惯走很长的路，要知道她可是来自洛杉矶啊！
“阿托利斯——”玛蒂使劲捋了捋舌头，要正确地读出小龙的新名字难度还是很大的，“我们能不能飞到要去的地方？”
小龙哼了一声：“我可以，你行吗？我没见你长翅膀啊。”
“但是我可不可以像电影里那样，骑在你的背上呢？”
阿托利斯一口气没上来，整整一分钟都没说出一句话。“这也太……野蛮了，”他终于把这口气喘过来了。
“对不起。”玛蒂耸耸肩。其实她最想做的还是和小龙叙叙旧。“阿托利斯，过去这七年来你一直在做什么？”
“应该说是过去这二十一年。”
“不对！明明只过了七年。”
“对我来说不是。人类的一年相当于龙的三年。”
玛蒂想找个例子帮助自己消化一下：“像狗一样？”
“哎哟，谢了啊。好吧，我解答一下你的问题。这些年我一直在长大，没事就飞来飞去，喷喷火什么的。现在我终于可以上学了。”
“你都没上过学吗？连幼儿园都没去过吗？”
“没。我们龙族必须等到成熟之后才能上学。”
“哦。”
“不用担心——我们时间足够，大多数族人至少能活到三百岁。”
“哇！”
“除了长老。”
玛蒂的脑中开始天旋地转，她有点希望自己能拿个本记一下笔记。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不过玛蒂依然记得自己心中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阿托利斯，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带我回来？”
“我带你回来？哈，这句好笑。”小龙那蓝色的脖子笑的直抖。“要是我有能把你带回来的那种力量就好啦！这我没法解释——我还没上过学呐。普雷塞斯更有智慧，我还不行。”
玛蒂还想再问几个问题，但长途跋涉的疲累令她无力张口。由于要陪着玛蒂一起慢慢跋涉，可怜的阿托利斯一会手脚并用，一会又在泥地上打滑。看到这个场景，玛蒂不禁再次开口问道：
“阿托利斯？”
“嗯？”
“你会长出后腿吗？还是……要再等二十年？”玛蒂还在为自己建议骑龙的失态而窘迫，她想问得委婉一点。
阿托利斯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哦，不会的！我是一只双足飞龙。”
玛蒂完全没有概念。
“我们是一种只有两只前脚的龙，根本没有后腿。”
“哦。”
“除非……”阿托利斯停顿了一下。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在战斗中打赢了骑士，杀掉一个骑士立马就会长出后腿！”
玛蒂一阵颤抖：“这种方法真是太可怕了。”
小龙耸了耸肩：“别担心，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不会去伤害那些骑士的。”
他们一路向前，玛蒂的腿一直隐隐作痛。她想问几个问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呃……阿托利斯。”
“怎么啦？”小龙朝她笑了笑。
“以我对爬行动物的了解——”
“一知半解吧。”他开玩笑地说。
“是的。但是他们不是总要下一窝蛋吗？那你是不是有无数个兄弟姐妹啊！”
阿托利斯笑了：“不是无数个，不过一窝龙蛋一般会有九到十颗。父母们在这里繁衍之后，会把大部分的幼崽带到邓弗尼斯去，要不他们非得累疯了不可。”
“邓什么？”
“邓弗尼斯，是一个龙族栖息地，我的大部分家人也在那里生活。这些送过去的幼仔，每三个为一组，在培养洞穴中长大。”
玛蒂皱了皱鼻子：“我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成长计划。你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兄弟姐妹？”
阿托利斯叹了口气：“如果有的龙愿意长途跋涉，那么他们就可以见到自己的手足。为我的家人考虑，我们最好还是待在原处。”
他们经过一个篱笆围成的牧场，里面养着一小群马，它们似乎很健谈。
“今天咋样？”
“今天特棒。”
“我希望这位不是格鲁吉亚人。”一匹栗色的马警惕地盯着玛蒂。
阿托利斯宽慰着马群，说道：
“没事，她不是格鲁吉亚人！她就是养育我的那个人，是个蒙达尼斯人。”
马群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过还是四散跑开了。
“是不是我这个物种不太受欢迎啊？”
“呃……”阿托利斯挠了挠他的下巴：“一会儿我们就聊这个。”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时，他们来到了一个拱形的入口前。
“到家了，”阿托利斯说道，领着玛蒂穿过一个似乎是山洞的石头走廊。他们越走越深，不过这个山洞并不像玛蒂曾在学校旅行中参观过的水晶洞那样冰冷，而是温暖又舒适，连一颗钟乳石都没看见。
进入一个宽敞的大厅后，阿托利斯立刻停了下来，玛蒂一时没刹住车，一脚踩在了阿托利斯的尾巴上，踩上去感觉疙疙瘩瘩的，与记忆里一模一样，就是体积大了很多。
小龙一跃而起，落在一张巨大的苔藓床上，舒服地抖了抖。他示意玛蒂也过去和自己坐在一起。
“霍布！喂，霍布！”小龙喊道。
一个奇怪的生物应声出现，他只有三分之一米高，和身形巨大的龙族相比显得非常矮小。他的皮肤是皮革棕色的，穿着龙鳞做的鞋子，裤子很不合身，只到膝盖，还有一头又长又乱的棕发。他还穿着一件毛皮背心，戴着一顶罗宾汉式的帽子，真是一身奇特的装束。
“玛蒂，这是霍布，我家的棕仙主管。霍布，这是我在蒙达尼斯的老朋友！”
“嗨。”玛蒂向他伸出手去，但霍布只是厌恶地盯着这只手。
“晚饭吃什么？”阿托利斯吼道。
一听到这句话，霍布的精神仿佛振作了起来。“啊，窝们已劲准备豪了一份精烤羊腿肉，一份酒焖仔鸡，接着是一份猪腰肉，一份精美色拉，副菜是小鱼土豆。”
“甜点是意式冰淇淋吗？”阿托利斯问道。
“介还用说？”霍布拍着手，活像个餐厅领班。一队棕仙鱼贯而入，手中举着闪闪发光的金色托盘。
“吃饭吧，玛蒂。”阿托利斯说，“至少我不会给你吃狗粮。”
玛蒂脸红了。由于每份菜都是龙族分量，阿托利斯帮她切下了足够人类吃的小小一份，放在一个大到玛蒂不得不站在上面的盘子上。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太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场景了，尤其是银器稀少，这更加深了她的观点。
“抱歉，玛蒂，我让他们拿点刀叉来，我有数不清的餐具。再来个勺子舀冰淇淋用。”
“谢谢。”
长途跋涉之后，玛蒂已经饿到不行，她狼吞虎咽地吃得津津有味。她觉得猪腰肉很好吃，不过心里还是想吃个外带的汉堡。
阿托利斯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还在吃垃圾食品啊？”
“呃，我不认为那些是垃——没错，还在吃。”面对最了解自己的朋友，就没有必要撒谎了。
“这里没有垃圾食品！只有拉特罗提供的美味佳肴。”
玛蒂太累了，不想再问拉特罗是谁。晚饭过后，她有个“紧急需求”。
阿托利斯带着她沿着山洞的边缘，走到了最远的休息区域。他们在一个巨坑之前停下脚步，小龙发现玛蒂一脸惊恐的表情，于是赶忙说道。
“对哦，掉下去可就不好玩咯。”
小龙用铁铲一般的尾巴快速地挖了一个大小更适合人类的坑。
“呃……没有下水道之类的设施吗？”
“没。我们这里没那么高端。”
她点了点头。
“嗯，那咱们扯平了。”
小龙呆呆地看着玛蒂。
“我是说，在废物处理方面，扯平了。”
阿托利斯顾及玛蒂的隐私，转身离去。方便过后，玛蒂在一个华丽的大理石盆中洗过手，拿起一支火把，照亮了自己回去的路。走在中央小路上，她不停地被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绊到。她意识到脚下的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有些绊到她的东西还隐隐散发着光泽。
“噢！”
她低头一看，自己正踩在成堆的财富之上。金币、银杯、国王的皇冠、钻石、红宝石和蓝宝石，全都堆成了小山，在火把跳动的光线下闪闪发光。玛蒂弯下腰，触摸了一个冠冕，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阿托利斯！”她对着坐在床上的小龙喊道：“你真富啊，你比那些摇滚明星还趁钱！”
“这不算什么，你应该去看看九慧学院里的宝藏，那才叫壮观。说到九慧学院，我们明天的首要任务是去开个会。好了，该休息了。”
他示意玛蒂靠近自己，接着伸出一张网状的翅膀，将她的周身围了起来。七年来，玛蒂第一次感到开心。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抱着小龙的那段日子。玛蒂舒服地蜷缩在一片蓝色的海洋下，渐渐睡去，梦到了一望无际的覆盖着黄金的浩瀚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