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云深不知处⑨

我不能用姜国的兴亡来换洛云笙的命，但我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所以我回宫后，立刻只身前往东篱国救人。

洛云笙果然被囚禁在著名的十二层锁心塔上，塔接流云，抬头不见天日。

我用很多奇怪的毒虫不动声色地将守卫杀死，半个时辰后，我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洛云笙。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忍不住扑过去将他抱住，多日来疯狂滋长的思念终于有了发泄口。

他讶异于我的出现，却没有多说什么，只低低叹息，然后伸手慢慢顺我的发。

我什么也不想，只管靠着他。每一刻与他相处的时光，我都要快乐到疯掉。但我没想到，即便我已经千万分小心，护卫依然发现了我，如潮水般涌上塔顶。

他们都是东篱国最精锐的护卫，即便我能抵挡一时，却无法抵抗住他们的连番攻击。

我懊恼，准备破釜沉舟，哪怕使出浑身解数，我也要将洛云笙带出高塔。

但我还没发起攻击，洛云笙忽然捧起我的脸，莞尔道：“陛下怕不怕死？”

我不解，他温柔一笑，揽过我的腰，抱着我从塔上跳了下去。

十二层的塔，他毫不犹豫。我惊恐地“啊”了一声，便下意识将头贴上他胸膛。

“陛下，对不起，我擅自做主了。”半空中，他的声音依然暖如春风。

我怎么会怪他？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匆忙道，“没关系，待会儿我做肉垫，你还有一线生还的机会。”

想到这，我万分庆幸自己在他下面。他并不说话，眉眼温柔地看着我。

说来也怪，这一场坠落竟然出奇地慢，慢到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片刻沉寂后，耳边忽然响起洛云笙轻轻的哼唱声。

那是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谣，缓慢而忧伤。我很少听男子歌唱，但洛云笙的声音格外好听。一字一句，仿佛都能唱到我的心里。

伴随着他的歌声，天空忽然飞来两只五彩羽毛的幻音鸟。它们环绕着我们，和着洛云笙的歌声翩翩而舞。

幻音鸟是东篱国的神鸟，没有绝世乐曲从不会出现。如今一下出现了两只，可谓神迹了。

在我们快落到地面的时候，洛云笙停止了歌唱。我正疑惑，他忽然将柔软的唇凑过来，在我额头轻轻一点：“千瑶，再见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唤我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我下意识抱紧他，可怀里的人身影却越来越淡。我大恸，加大了拥抱的力度。我拼命喊他的名字，他眉眼弯弯，并不回答我。

最后我用力收紧双臂，只抱到了漫天的流萤。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我不相信这个活生生的人会在我面前消失。我想伸手握住那流萤，眼前一片白光，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