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光明 秘密入党
我在南开中学读书时参加了东三省研究会,搞些社会调查,了解到中国工人的居住条件太差,生活非常艰苦;中国人进日本租界时要向日本人敬礼,国民政府对此不闻不问。所以我在南开时就知道国民党的坏,但是对共产党并不了解,更不知道共产主义是怎么回事。
我在南开中学的一个同学叫许邦友,听说我考取了上海的交通大学,就把他在交大读书的哥哥许邦和介绍给我。1933年学校举办工业及铁道展览会期间,我有机会见到很多人,于是便打听许邦和的下落。我发现被问及的人,都迟疑一下然后告诉我不要找他,说他被开除了,我问为什么被开除,他们也不知道。后来终于在中院外面的一个露天走道里找到了他。许邦和长得很好看,人很稳重。他非常热情,讲了他被开除的原因。因为他是共产党员、党支部书记,由于他不小心告诉了一些人,结果被人告发,所以被开除了。当时国民党正在江西打共产党,许邦和向我介绍了中国的时局,他说国民党是卖国的,中国靠蒋介石不会有出路,只有靠共产党。他讲述了很多共产党如何如何好,还谈了一定要抗日救亡,坚决反对国民党不抵抗政策。听了他的介绍,我对共产党很有好感,特别是他表现得那么镇静,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在以后的一个多月里,我一直与他联系。后来他生病,住进红十字医院,不久便病逝了。
1932年下半年,东北学生王骥从科学学院转入电机工程学院二年级,他和我同班,又住同一个宿舍。我向他了解张学良的情况,当时我认为东北军是因为不抵抗日本才进关的,对此感到非常气愤。王骥便向我解释说是蒋介石不抵抗,张学良接受蒋介石的命令也没办法。这样使我对东北形势有了些了解。我们逐渐熟悉起来,也很谈得来。
有一次,王骥问我学校里有没有党支部,我说:以前有,党支部书记是许邦和,我同学的哥哥。但现在党组织的情况怎样我不清楚。王骥根据上级的指示提出要在校内重新成立“建党小组”的想法,并要我一起做这件事。我这才知道他是共产党员,但我不是,我说我怎么能参加做这事,他说我介绍你入党。经上级党组织同意,1933年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王骥特别强调:因形势不合适,不便在学校举行什么仪式,有什么事由他与我单线联系。
由于党员人数太少,王骥提出要我发展党员。经过观察和了解,我发展了2位工友入党:一位是姓王的工程馆工友;一位是给学生洗衣服的工友,他家是农民,生活非常苦,我曾去过他家。于是我们4人就组成了党小组,王骥是负责人。
当时的活动主要有:一是组织同学到街上写标语,我和同班同学郑世芬组成一组,到徐家汇,他负责放哨,我在大街墙上写“打倒国民党、打倒蒋介石”等标语。我们还组织去农村向农民宣传共产主义。二是组织学习会,传达、学习上级有关文件。上级组织提出改变宣传共产主义的方式,学习会除党员外,还可以吸收党外积极分子参加,后来发展到有十来个人参加。这样的会大约开了十多次,每周一次到校外一个小别墅区的空地开会,开得很成功。
通过学习会,我认识了汪道涵。他比我低一届,是物理系一年级学生,我们没有一起上过课。汪道涵非常潇洒,很活泼的。他喜欢玩,能将一枚角子(铜板)置于脚尖上,抬脚向上轻轻一抛,用额头去接,铜板就稳稳地落在额头上。
忽然有一天,王骥不来学校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他,后来也一直没见到他。有人告诉我,形势不对了。这样我明白王骥要么另有任务了,要么就是被盯上了,所以找不到他。
王骥不见后,我失去了组织联系。1935年毕业后,我去了重庆。在那里遇上一些同学,其中有的是党员,有的不是党员。我说我是党员,但没有地方过组织生活。后来国民党招考选送人员出国留学,董老(董必武)建议我去参加,结果我顺利通过考试,于1945年赴美留学。我去美国的部分费用是八路军办事处的朋友解决的。出国前夕,董老为我饯行,并告诉我如果在美国有什么问题可找唐明召。我问董老何时回国,董老说“见电即回”。后来,我于1949年回国。周建南知道我情况,到1955年的时候发展我重新入党。我一直在一机部工作,最后从一机部情报所(现在叫机械工业信息研究院)离休。
1946年,张大奇获美国密西根大学机械工程硕士学位
张大奇(右)和时任长春汽车制造厂总工程师的妻舅茅於恭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