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藏源流考(新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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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經考證

漢末張脩即以《老子》教人。後人彙集晚出道經若干種,成《太玄經》,而以《老子》弁其首。

張脩教人習老子

《後漢書·劉焉傳》注引《典略》謂張脩之法“又使人爲姦令祭酒,主以老子《五千文》,使都習”。又云張魯“自在漢中,因其人信行脩業,遂增飾之”。據此,系師即使人習老子《五千文》。故《傳授經戒儀註訣》内,《太玄部》有《老君道德經想爾訓》二卷。唐玄宗《御製道德真經疏》前有《道德真經疏外傳》云:《道德經》箋注,有《想爾》二卷,三天法師張道陵所注。又《真誥》卷十七有系師注《老子内解》。

《茅山志》卷九《道山册》:“按《登真隱訣》,隱居云:老子《道德經》有玄師楊真人手書張鎮南古本。(《茅山志》卷十稱楊羲爲嗣上清第二代玄師。)鎮南,即漢天師第三代系師魯,魏武表爲鎮南將軍者也。其所謂爲《五千文》者,有五千字也。數系師内經,有四千九百九十九字,由來闕一。是作三十輻,應作卅輻,(按《老子》有三十輻共一轂之句。)蓋從省易文耳,非爲正體矣。宗門真蹟不存,今傳《五千文》爲正本,上下二篇不分章。”巴黎所藏敦煌寫本《老子》二四一七卷,卷尾題識有云“太極左仙公序,係師定,河上真人章句。此係師當即系師張魯。(參看《東方雜誌》第四十卷第二號唐文播文)

惟是《太玄部》,道經中列於《三洞》之後。

尹喜所受經

《道教義樞》卷二《三洞義》曰:“太玄者,重玄爲宗,老君所説。故道君序訣云‘玄玄道宗’。又《太玄經》云:‘旡旡曰道,義樞玄玄。’而尹生所受,唯得《道德》、《妙真》、《西昇》等五卷。”按《甄正論》卷中曰:“後遂西之流沙,至函谷關,爲關令尹喜演《道德》二篇上下兩卷,論修身治國,誡剛守雌,挫鋭解紛,行慈儉謙下之道,成五千餘言。尹喜又録老子談論言旨爲《西昇記》。其中後人更增加其文,參糅佛義,大旨略與道經微同。多説人身心情性禀生之事,修養之理,夭壽之由。後人改記爲經。”故尹喜自老君受《道德經》二卷,《妙真經》二卷,《西昇經》一卷,共五卷。則《妙真經》、《西昇經》皆依託老子、尹喜。

《仙鑑》卷八《尹喜傳》:老君“即授喜《妙真》、《内解》等太清上法,《三洞真經》、《靈寶符圖》、《太玄》等法,俾教授至精仁者,羽化神仙,令毋斷絶”。“因授喜《玉曆中經》三十五章”。(《七籤》卷十九《老子中經》共五十五神仙,即五十五章。)又蔣叔輿《無上黄籙大齋立成儀》卷二十一《老君所授尹喜諸經》著録“《出塞經》、《西昇經》、《元陽經》、《道德經》、《内解經》、《九室經》”。

杜光庭《道德真經廣聖義》卷五:“梁朝道士孟智周、臧玄静,陳朝道士諸糅,隋朝道士劉進喜,唐朝道士成玄英、蔡子晃、黄玄賾、李榮、車玄弼、張慧超、黎元興等,皆明重玄之道。”蒙文通《老子成玄英疏叙録》云:“六代注老,顯有二派,王弼專研玄談,河上則備言仙道,成則總此二派,不偏一隅,毋疏文義,竟復起《内解》,《内解》皆仙術也。”蓋王弼之解爲外,仙道之解爲内,《内解》又稱《節解》或《内節解》。(葛玄《老子内節解》。)又有吴郡徵士顧歡述《道德真經注疏》,中引《節解》甚多,又數引《西昇經》。

《三天内解經》卷上云:“此時六天治興,三道教行,老子帝帝出爲國師,伏羲時號爲鬱華子,祝融時號爲廣壽子,神農時號爲大成子,黄帝時號爲廣成子,顓頊時號爲赤精子,帝嚳時號爲録圖子,帝堯時再出,號務成子,帝舜時號尹壽子,夏禹時號爲真行子,殷湯時號錫則子。變化無常,或姓李名弘,字九陽;或名聃,字伯陽;或名中,字伯光;或名重,字子文;或名宅,字伯長;或名元,字伯始;或名顯,字元生;或名德,字伯文。或一日九變,或二十四變,千變萬化,隨世沈浮,不可勝載。至殷武丁時,又反胎於李母,在胎中誦經八十一年。剖左腋而生,生而白首,又號爲老子。今世人有《三台經》者,是老子於胎中所誦者也。反胎於李母者,自以空虚身化作李母之形,還以自胞,非實有李母也。世人不知,謂老子託胎於李母,其實不然也。”金妙玉女之説,亦見此經。

《道教義樞》卷二《三洞義》又曰:“按《正一經》云:太上親授天師《太玄經》有二百七十卷。推檢是漢安元年七月得於此經。爾來傳世,乃至今日也。”《雲笈七籤》卷六云:“今《玉緯》所撰,止有一百三十五卷,又非盡是本經,餘者不見,當時運會未行。”潘師正《道門經法相承次序》卷上亦云《太玄部》一百三十五卷。此中當有尹生所受經。“又非盡是本經”當謂有齋儀等書也。而《正一經》所載,當係虚數。(虚數,詳見《道書虚目》條。)

抱朴子非老莊

世徒知道教之依託老莊,而不知亦有非老莊者。《抱朴子·釋滯》云:“道書之出於黄老者,蓋少許耳,率多後世之好事者,各以所知見而滋長,遂令篇卷至於山積。”“又《五千文》雖出老子,然皆汎論較略耳。其中了不肯首尾全舉,其事有可按據也。但暗誦此經,而不得要道,直爲徒勞耳,又況不及者乎。至於文子、莊子、關令尹喜之徒,其屬文華,雖祖述黄老,憲章玄虚;但演其大旨,永無至言。或復齊死生謂無異,以存活爲徭役,以殂没爲休息。其去神僊已千億里矣。豈足躭玩哉。其寓言譬喻,猶有可釆,以供給碎用,充御卒乏。至使末世利口之奸佞,無行之弊子,得以老莊爲窟藪,不亦惜哉!”

太玄經目

據《洞玄靈寶三洞奉道科戒營始》、《傳授三洞經戒法籙略説》、《傳授經戒儀注訣》,《太玄部》當收下列諸書:《老子道德經》二卷,《河上公注》二卷,《想爾注》二卷,(杜光庭曰:“三天法師張道陵所注。”《洞真太上太霄琅書》卷四曰“係師《想爾》”,則係張魯所注。)《老子妙真經》二卷,《老子西昇經》二卷,(《新唐志》子録道家類著録。)或作一卷,(《舊唐志》子録道家類著録。)《玉歷經》一卷,(《抱朴子·遐覽》著録《老君玉歷真經》、《玉歷經》各一卷。是《玉歷經》有二種。《上清黄庭内景經》注引作《玉曆經》,蓋即《玉曆經》。而另一種經亦稱《玉歷經》,則已亡佚矣。)《歷藏經》一卷,(《抱朴子·遐覽》著録《歷藏延年經》一卷。《道藏闕經目録》卷上著録《太清太上混元上德皇帝神仙歷藏經》一卷,有畫。《周易參同契》曰:“是非歷藏法,内視有所思。”陰長生註:“謂胎息之道,視五藏而存思也。)《老子中經》一卷,《老子内解》二卷,(杜光庭曰:尹喜以内修之旨解注。)《老子節解》二卷,(《隋志》子部道家類,兩《唐志》子録道家類著録。杜光庭曰:老君與尹喜解。)《高上老子傳》一卷,(《舊唐志》史録雜傳類著録《高士老君内傳》三卷,尹喜、張林亭撰。《新唐志》子録神仙類著録尹喜《高士老君内傳》三卷。按高士當作高上。)《無上真人内傳》(即關令尹喜。)一卷,(《隋志》史部雜傳類云《關令内傳》,鬼谷先生撰。《舊唐志》史録雜傳類云《關令尹喜傳》,鬼谷先生撰,四皓注。《新唐志》子録神仙類著録同。)符圖儀注在外。道家及百家諸子,亦當收入此部。

《正統道藏》收入宋·陳景元《西昇經集注》六卷,宋徽宗御注《西昇經》三卷。又《老子中經》(一名《珠宫玉曆》。)第十神仙、第二十神仙,(《玉曆》。)有“生録”與“死籍”,著“生録”削“死籍”,則長生久視,永爲種民。此經云如法修鍊,則得長生。又《七籤》卷五十八《諸家氣法》類收《胎息精微論》,蓋即《通志·藝文略·道家類》胎息所著録《胎息精微論》三卷之節本,此書題陰長生註,經考定爲唐人注,依託陰長生爾。胎息非存想,此註誤。《仙鑑》卷八《尹喜傳》云老君授尹喜《玉曆中經》三十五章。然《七籤》載《老子中經》五十五章。按《仙鑑》卷八《尹喜傳》,源出《元始先生無上真人關令内傳》,但有後人摻入之文。《玉歷中經》、《老子妙真經》、《老子内解》、《老子西昇經》、《老子道德經》,皆由老子授尹喜,蓋多出自樓觀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