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调音师
虽然从没拍过电影，但前世好歹也在b乎混了很久。
为了更好的编出刚下飞机，人在剧组的故事，他可没少查电影方面的相关知识。
达到专业的水平肯定不敢说，但拿来忽悠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古人把这种事情叫做纸上谈兵。
虽然刑云还远没达到赵括那种可以在纸上谈兵的地步，但好歹也略懂一些皮毛不是。
而且据他观察，这个世界和前世不太一样，说不定有很多空子可以钻。
“会。”
徐如雪平静的说道。
“画画技术咋样？不会是画虎不成画成猫那种吧？”
刑云笑着打趣道。
徐如雪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刑云摸了摸鼻子……现在的小姑娘也太无趣了。
“我给你说一个短片剧本。我负责说画面，你负责把它画下来。”刑云继续说道，“不过可事先说好，你的绘画技术要是不过关，可能理解不了我在说些什么。”
“开始吧。”
徐如雪安之若素。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一个从未接触过文学的理科生，还是个从没执导过电影的群众演员，能说出什么好剧本？
还口出狂言，让自己直接把镜头画下来……这种专业做法在拍电影里叫做分镜。
一个连业余演员都算不上的群演，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上来就要即兴发挥编剧本，并且做专业性极强的分镜头制作。
这已经不是无知了，这是狂妄。
要知道一部电影的剧本要经过很多时间的打磨，打磨成熟后导演和编剧召开创作会议。
统一创作思路后才敢开始画分镜——也就是把剧本里的场景、内容，通过一幅幅的画面表现出来。
这其中牵扯到复杂的镜头语言和扎实的执导经验。
而且文字转换成视听语言，需要导演有深厚的艺术功底。
分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画出来的，每个剧情要用什么镜头，什么视角和镜框，这些都要经过深思熟虑，需要集体召开多次创作会议。
徐如雪再次摇了摇头。
“那好吧，现在开始，你按照我说的画。”
刑云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要说的短片是：调音师。
短片的内容很短：
主角是一个学习钢琴已有15年之久的天才钢琴家，可他在梦寐以求的伯恩斯坦钢琴大赛上功败垂成，人生跌落谷底。
经过一段时间调整，他重新振作，成为了一名盲人钢琴调音师。
事实上他只是带上了隐形眼镜，这会让别人认为他听觉方面更加敏锐，并由此得到更多的同情和小费。
由于伪装成盲人，大家对他都毫无防备之心。
他可以肆意窥视到别人的生活与隐私，甚至有年轻漂亮的美女在他为钢琴调音时，脱掉衣服练习舞蹈。
他沉浸在这种虽处闹市，却又仿佛置身世外的超然之中。
某天，他来到一户人家工作，殊不知这里刚刚发生一起凶案……
…………
《调音师》前世的豆瓣评分高达9.2分，无论从技术层面还是故事结构，短小精悍的它绝对算得上上乘之作。
虽然只有13分钟，但这浓缩的13分钟可以说尽显世间百态。
它通过一个简单至极的故事，直戳人性最深的矛盾点，令人发指地讲述几个让人深刻至极的道理。
主角伪装成盲人的举动，也深刻剖析了人性弱点：在面具后面贪婪的偷窥，毫不客气的博取同情与施舍。一旦面对恶人，就懦弱的任人宰割，躲在面具后面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短片最出色的地方是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虽说开放式结局的电影并不少，但大多属于伪开放式结局——譬如《盗梦空间》，导演只不过没把话说完而已，只要沿着逻辑推寻下去，结局是唯一的，并无异议。
但《调音师》是名副其实的开放式结局，不管你的观点如何，都能说出道理。
前世这部短片在网上一直议论不断，网友们对结局都有自己的看法，并且都可以在电影中找到有利的证据。
不同的人看完后会有不同的感悟，这也是《调音师》的魅力所在。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短片拿来参加上海电影展，甚至都有点大材小用。
徐如雪望着刑云，内心对他失望到极点。
她叹了口气，已经做好了画出一堆乱七八糟草图的打算。
既然你那么想自取其辱，那我就让你彻底明白，电影是门艺术。
不是像你认为的那样，随便想出来几个剧情，然后拍拍就可以了。
刑云无视掉她一脸怀疑的神情，按照回忆把调音师里的场景分解成画面，一幅幅的说出来。
最开始他还害怕徐如雪理解不了，但后来证实完全多虑了。
这姑娘简直是绘画界的天才，而且天资聪颖，理解能力爆表！
只要说出画面中人物的主要特点和表情反应，以及环境背景，她就能准确无误的画出来。
而且和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几乎分毫不差！
啧啧啧，不仅画工碉堡，理解能力也满分，还是个黑长直。
最主要的是年纪也不大，发育的却很好，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
呸，想什么呢！
刑云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人家有可能还只是个未成年人啊！
最开始，徐如雪只是抱着让刑云死心的态度去画。
但当她连续画了几幅图后，突然觉得事情好像不简单。
这些画面单独看起来很简单普通，但合在一起组成的镜头，却非常复杂。
有中景，有远景，有特写，而且镜头间跳跃极快！
其中大规模的运用了连她都搞不懂的各种蒙太奇手法！
起初还以为刑云是乱蒙的，但她越画越心惊。
这些镜头安排的太巧妙了，专业性极强，就连她的影视导师都做不到这点。
随着剧情的进展，刑云说的越来越快。
徐如雪大脑飞速运转，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利索。
二人之间的配合达到一种天衣无缝的巧妙状态。
当讲到短片的高潮部分时，徐如雪彻底震惊了！
天啊，这些镜头之间的转换简直是神来之笔！
仅仅依靠一组组镜头，就把沙皇军警屠杀时的铁血无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徐如雪越画越觉得害怕，当画到伪装成盲人的主角走到一处遍是鲜血的屋内，发现有具尸体躺在沙发上时。
“啪”的一声，她手中的画笔直接掉在了地上。
正在讲述画面的刑云一愣，这姑娘怎么突然生气了？
当看到徐如雪脸色发白后，他明白了。
这是把自己画入戏了啊……
刑云有点哭笑不得。
啧，这也太感性了，画个电影分镜都能把自己给吓到。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啊。
不过也算正常，调音师是一部悬疑惊悚片，却是挺吓人的。
刑云捡起地上的画笔，安慰道：“不要怕，只是一部电影而已。而且还有好几个镜头没画呢。”
深吸几口气，徐如雪接过画笔，表情柔和下来，轻声说了句，“谢谢。”
从刚出狱到进别墅，刑云面对的都是冷冰冰的面孔，突然看到徐如雪温柔的一面，他差点就沦陷了。
不行不行，我刑某人是个正人君子，要坚持住！
不能被未成年人迷惑！
接下来刑云继续述说画面，徐如雪一脸认真的绘画。
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折射进来，黑色的长发把阳光弄成了一道道剪影，洒落在她秀丽的侧脸上，画面显得很唯美。
恍惚间，刑云甚至觉得他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瞬间就清醒了。
刑某人你在想什么呢！
人家可是富二代千金大小姐，你一个猥琐穷大叔净特么瞎想！
说完最后一个画面，天已经擦黑。
刑云坐在椅子上说了整整一个下午，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腰酸背疼。
伸了伸懒腰，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凉开水，感觉神清气爽后才开口说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陈姨快把饭做好了，要不就在这吃吧？”
徐如雪神色平静的说道，内心却有点小紧张。
她还是第一次留人在家吃饭。
“那……好吧。”刑云假装有点犹豫的沉声道，内心却开心的一比。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逼逼叨了一下午，哥都快饿死了！
这都到饭点了，身上一毛钱都没，正愁没地儿蹭饭呢……
晚饭期间，徐如雪对刑云的态度有了一丝转变，起码没有那么冷漠了。
她现在已经认定，刑云绝对是某个隐世不出的高手，至于在影视圈跑龙套，肯定是为了在基层磨炼心性。
嗯，一定是这样的。
最开始的怀疑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她对刑云只有无尽的崇拜。
能在举手投足间就说出如此伟大的作品，而且还能即兴发挥，制作出完整的分镜头画面……放眼整个影视圈，也没有一人能够做到！
虽然她忘了自己对影视圈也是一知半解，堪堪入门而已。
“吃完饭先别走，还有几个镜头我不是太懂。”
徐如雪表情平淡的说道。
虽然现在非常崇拜刑云，但她只能继续装作一副冷漠的样子。
谁让中午的时候，自己对人家那么冷漠呢。
作为一个淑女，不能转变的那么快，要矜持。
陈姨看到徐如雪今天的胃口特别好，比平常吃的东西明显多了，知道这都是刑云的功劳，开心的说道：
“小雪就是这样的人，你别看她表面冷漠，其实内心可小姑娘了，那都是她装出来的。”
刑云：“……”
被陈姨揭穿自己，徐如雪白嫩的脸上飞起两抹红霞，低头吃起饭来。
饭后，刑云坚持要帮陈姨收拾碗筷。
都在别人家蹭了两顿饭，再不做点什么，那就显得太没有眼力见。
“我给你说，小雪打小就没有母亲，所以性格才那样要强。”
陈姨边收拾，边小声说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刑云叹了口气。
……
徐如雪虽然很聪明，但总归没看原作，所以有几处镜头画的不是太如意。
刑云拿起厚厚一沓画纸，逐一对比，同时内心对这个小姑娘惊叹不已。
这么多镜头画面，他光动嘴说说就已经很累了，徐如雪可是坐那纹丝不动画了一下午。
他开始欣赏起这个要强的小姑娘了。
修改完最后几个镜头，夜已深。
刑云哈欠连天，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要不……今晚就别走了吧。”
低头收拾完画纸后，徐如雪撩了撩额头散落的秀发，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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