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参合陂拓跋珪杀俘，沮阳县慕容垂病逝

北魏二万精骑日夜不停追击后燕兵马，于395年十一月九日黄昏，抵达参合陂（今山西省阳高县东北）西。此时的后燕兵马正在参合陂东边扎营，大营紧连蟠羊山南麓的一条河边。后燕将士对北魏兵马追来一无所知，甚至没有想到北魏兵马会敢于追来。却说北魏兵马到达参合陂后，北魏王拓跋珪连夜部署，准备偷袭后燕兵马。拓跋珪想趁后燕兵马毫无防备之机，打他个措手不及。当天夜间，北魏将士衔枚战马扎口，登上蟠羊山，定于天明之时从山上冲杀下来。十一月十日，太阳刚刚升起，北魏兵马已经登上蟠羊山，这时山下的后燕将士正要起程东行。拓跋珪一声令下，北魏兵马一齐从山上冲杀下来，后燕将士抬头看到漫山遍野的魏兵，非常惊恐，很快慌成一团，拼命乱逃，很快就溃不成军。后燕很多士兵慌乱之中竟跳入河中，还有很多士兵活活被踩死。这一战，后燕兵马被杀及被淹死的数以万计。

就在拓跋珪率兵冲杀后燕兵马之时，北魏略阳公拓跋遵率部赶至后燕兵马前面，挡住后燕东撤之路。后燕四五万士兵看到北魏兵马两面夹击，竟吓得放下兵器，向北魏投降。参合陂一战，后燕只有太子慕容宝、范阳王慕容德、赵王慕容麟等与数千人逃脱，右仆射、陈留王慕容绍被杀，鲁阳王慕容倭奴、桂林王慕容道成、济阴公慕容尹国等被擒，铠甲、粮秣、辎重被抢以钜万计。面对后燕四五万战俘，北魏王拓跋珪将如何处置？拓跋珪决定从中挑选一些有能力的人留下任用，其余全部发放衣物粮食并放回，以用恩德来感化中州人民。代郡太守贾闰、贾闰堂弟贾彝、太史郎晁崇等都被拓跋珪留了下来。拓跋珪正要传令释放数万战俘时，中部大人王建进言道：“燕国强盛，现今举全国之力来攻我国，这一战我国获得胜利纯属侥幸。如若将其燕国降兵全部杀掉，必将削弱其国，然后再夺取就非常容易了。再说将俘获的敌寇放掉，恐怕不是很妥当的事。”拓跋珪听后也觉得有理，遂传令将后燕四五万降兵全部挖坑活埋。十二月，拓跋珪率部返抵云中郡的盛乐城（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

再说后燕太子慕容宝与范阳王慕容德、赵王慕容麟等率数千残兵一路逃回都城中山（今河北省定州市），向皇帝慕容垂禀报了与北魏交战的情况。慕容垂听后非常恼怒，而此时的太子慕容宝更觉颜面扫地。慕容宝原本带着轻视的心态去攻打北魏，最终却被拓跋珪杀得惨败而回，心中感到这是一个极大的耻辱。慕容宝向其父皇慕容垂请求重整兵马，准备再次攻打北魏。慕容宝的叔父慕容德也在一旁对皇帝慕容垂说道：“魏国在参合陂取得胜利，一定会看轻太子。陛下应当用神奇的谋略把他们征服，否则后患无穷。”慕容垂认为有理，决定亲自率兵攻打北魏。为了给北魏重创，慕容垂决定调高阳王慕容隆、长乐公慕容盛率所部精锐参战。慕容隆当时正驻守在龙城（今辽宁省朝阳市），为了调回慕容隆，慕容垂颁诏任皇孙清河公慕容会为录留台事，代替慕容隆镇守龙城。而慕容盛当时正驻守在蓟城（今北京市），为了调回慕容盛，慕容垂颁诏任阳城王兰汗为北中郎将，代替慕容盛镇守蓟城。慕容隆、慕容盛接旨后，各率所部精锐昼夜兼程南返中山。慕容垂决定会齐各部后，于明年大举进攻北魏。当时的后燕由于惨败参合陂，军民士气极其低落。396年正月，当高阳王慕容隆率驻守龙城的精锐兵马来到中山时，中山军民看到慕容隆的兵马军容整齐、将士雄武，士气才开始稍有振作。

然而令后燕皇帝慕容垂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其准备亲率兵马北征之时，内部竟出现叛乱。事情起因于慕容垂征集兵马用于攻打北魏。就在正月，慕容垂派征东将军平规在冀州征集兵马，岂料平规竟于是年二月，率冀州的博陵（今河北省蠡县南）、武邑（今河北省武邑县）、长乐（今河北省冀州市）三郡兵马叛变，据守鲁口（今河北省饶阳县），以抗后燕。时后燕冀州刺史平喜正是平规的侄儿，看到叔父谋反，连忙劝阻，但平规就是不听。不仅如此，平规的兄弟海阳县（今河北省卢龙县南）县令平翰也在辽西郡（今河北省迁安市）聚众起兵，响应平规。平规叛变，使得后燕士气多少又受到影响。皇帝慕容垂获报更是大怒异常。慕容垂当即传旨，令镇东将军余嵩率部讨伐。余嵩不敌被杀。慕容垂决定御驾亲征。当慕容垂率部到达鲁口时，平规也感到非常害怕，毕竟皇帝亲自来讨伐了。平规放弃兵马，只带妻儿、平喜等数十人离开鲁口，渡黄河南下而去。慕容垂看到平规已经逃走，而且也失去兵马，遂不再追杀，率部回师中山。平规虽然暂被击溃，而其兄弟平翰却率部直指龙城。驻守龙城的清河公慕容会派东阳公慕容根率兵迎战，大破平翰兵马，平翰逃往南部山中。

平定了平规之乱，后燕皇帝慕容垂决定亲率兵马攻打北魏。三月二十六日，慕容垂令兄弟范阳王慕容德留守中山，自与太子慕容宝、辽西王慕容农、高阳王慕容隆等率兵悄悄出发。慕容垂大军一路越过青岭，穿过天门（今河北省涞源县南），直指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一路上，后燕兵马遇山开路，秘密前进，北魏军民一无所知。

闰三月，慕容垂大军到达猎岭（今山西省大同市东），逼近北魏所属的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慕容垂派辽西王慕容农、高阳王慕容隆为前锋，率部袭击平城。由于后燕兵马在参合陂惨败时隔不久，很多将士仍心有余悸，但慕容隆从龙城带来的兵马非常勇猛，踊跃向前，毫无惧色。却说当时镇守平城的是北魏陈留公拓跋虔和其部落三万余户百姓。由于后燕兵马一路悄然进发，北魏无人知晓，平城里的拓跋虔更是没有任何防备。闰三月十二日，后燕前锋兵马进抵平城，拓跋虔这才得知燕兵来攻，只得匆忙率部迎战。平城一战，拓跋虔兵败被杀，其部众三万余户全部降于后燕。后燕兵马突然出现在平城，还一战杀掉拓跋虔的消息很快传到北魏的都城盛乐城，北魏王拓跋珪非常害怕。拓跋珪还听说此次后燕来攻，主帅是皇帝慕容垂，知道一定难以抵敌，准备放弃盛乐城，向西逃避。北魏所属其他各部听闻拓跋虔阵亡，也都生出二心。

后燕的前锋兵马取得胜利，慕容垂接报非常高兴，传令快速向平城进发。大军不日经过参合陂，慕容垂传令暂缓前行。五个月前发生在参合陂的战斗以及坑杀事件，仍在后燕将士心中如同一层阴影不能抹去。时年七十一岁的慕容垂看到参合陂仍然尸骨如山，传令为死去的将士举行祭祀。慕容垂想到数月前众多将士被杀于此，不禁悲从中来，一时老泪纵横。而一同祭祀的将士们更是哭声震天，久久在山谷回荡。他们中，有哭死去的兄弟，有哭死去的父亲，也有哭死去的儿子。慕容垂一时也不能自已，越想越愤恨，突然口吐鲜血，病情加重。慕容垂不能再跨战马，只能乘坐马车前进。在前方军中的太子慕容宝得知父皇病重，率部从前方撤退。这时后燕军中有人叛逃到北魏，这些叛徒对北魏王拓跋珪说道：“慕容垂已经死亡，马车上只是一具尸首。”拓跋珪打算率兵追击后燕兵马，后又想到平城已经陷落，遂暂且作罢，引兵北往阴山待机。

再说后燕皇帝慕容垂乘坐马车来到平城之中，休息十余日，岂料病情越发严重。慕容垂传令在平城之北修筑燕昌城，然后班师回都城中山。四月十日，慕容垂到达上谷郡的沮阳县（今河北省怀来县东南），终因病情严重而逝世。慕容垂在去世前对太子慕容宝说道：“现在祸难很多，丧事一概从简。朝终夕殓，三日之后就可脱去丧服处理国政。强敌正在寻机再战，一定要秘不发丧，到都城中山后再发丧。”慕容宝遂传令封锁死讯，继续南返中山。

四月二十三日，慕容宝率大军回到中山。四月二十五日，慕容宝发布皇帝慕容垂逝世的消息，开始举行国丧。四月二十九日，四十二岁的太子慕容宝即位，改元永康，大赦境内。慕容宝即位不久，即颁诏任命一些官职并对各地镇守兵马作了一些调整。五月九日，慕容宝任范阳王慕容德都督冀兖青徐荆豫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冀州牧，镇守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香菜营乡邺镇村）；任辽西王慕容农都督并雍益梁秦凉六州诸军事、并州牧，镇守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任安定王库傉官伟为太师、夫馀王馀蔚为太傅。五月十二日，慕容宝又颁诏任赵王慕容麟兼尚书左仆射、高阳王慕容隆兼尚书右仆射、长乐公慕容盛为司隶校尉、宜都王慕容凤为冀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