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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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闹事

月下,青衣身影披星戴月而行,不多时,已至南岭。

南岭多山地,在普通人看来,十分难行,甚至在武者眼中,也不是那么好走。

然而。

太渊这个级别的破五境强者除外。

纵然消逝在即,这个世间,亦没有道门圣贤不可去之地。

南岭崇山峻岭之间,太渊迈步走过,踏过山河和大川,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很快。

异变之地。

太渊走至,目光扫过五座神庙,没有太过在意,继续朝前走去。

老、幼、病、残。

而已。

留给那些小辈吧。

他记得冥域中,似乎封印着几个更麻烦的。

没过多久。

太渊走出异变之地,踏入了冥域。

夜下,昏暗的一片死地,放眼望去,毫无生机。

将一域化为牢笼,困锁冥土,如此手笔,也只有千年前的道门能够做到。

冥域,活人,可进可出,死人,可进不可出!

“在哪里来着?”

太渊停步,四周看了看,寻常封印冥土的具体方位。

真是老了,位置都记不太清了。

想了许久,太渊转身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好像是在那边。

“吼!”

一刻钟后,一座巨大的深渊中,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彻黑夜。

“太渊!!”

怒吼声,恨意滔天,天地尽失颜色。

“喊什么?”

太渊看着眼前的老者,神色淡然道,“让你多活了千年,还不知足吗?”

深渊中,纵横交错的铁索间,老者拼命挣扎,怒吼道,“放本座出去!”

“放你出去?你看看你现在的傀样子,出去后,还不丢尽了我道门的人。”

太渊迈步上前,神色平和道,“反正我也快死了,就多花点力气,将你也带走吧。”

说话间,太渊走至老人身前,抬手将要朝老者天灵拍去。

“轰!”

掌落一刻,老者周身铁索竟是崩断近半,生死危机前,老人已顾不得太多,舍一身生机,强行争夺部分束缚,正面迎了上去。

两股恐怖的力量互相冲击,老者脚下退数步,右臂扭曲,白骨隐现。

“你怎么就不肯束手就戮呢?”

太渊轻声一叹,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

再出现时,太渊已至老者身前,一把扣住其面容,轰然砸在崖壁上。

顿时,断崖剧烈摇动,落石成雨。

“太渊!”

老者剧烈挣扎,怒吼不断,一身黑气涌动,却是挣脱不开前者的束缚。

“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太渊神色平静地说了一句,右手用力,强行散去其灵识。

老者身子一颤,挣扎的迹象越来越弱,数息后,一身黑气消散,肉身也开始灰化。

解决掉一个后,太渊脸上闪过一抹疲惫之色,转身离开了深渊,朝着下一处走去。

看来,他有些高估了自己,以他现在的力量,弄不死几个了。

罢了,弄死几个是几个。

剩下的就交给孔丘那个老家伙。

又一刻钟后。

“太渊,你!”

惊恐的声音响彻天地,接着,惨叫声响起,令人不寒而栗。

“别喊了,吵死人!”

不耐烦的声音中,太渊强势解决掉第二尊冥土。

“太渊,念在相识一场,饶我一命,啊!”

半个时辰后。

第三处山涧,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身躯迅速灰化,绝代风华,亦挡不住岁月的无情。

镜花水月破碎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天空上,皎月西行,东边,一抹鱼肚白泛起。

显然,天,快要亮了。

第四处绝地,太渊一掌拍死一位老妪,以残余的力量化去其冥体,抬头看着东边,沧桑的眸中闪过一抹解脱之色。

时间到了吗?

清风拂过,东方,骄阳升起。

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之上,驱散黑夜的寒冷。

太渊站在晨曦下,时隔千年,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这人间,着实无趣。”

时间已至,太渊看着眼前和当年已完全不同的人间,眸中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终于要死了!

真不知道那些废材,为何拼命地想要长生。

他果然还是无法理解那些废材的思维。

金色的晨曦下,太渊周身渐渐灰化,烟消云散。

“羲和。”

最后的声音,回荡天地之间,久久不息。

儒门,东院。

孔丘站在木屋前,看着故友的逝去,沧桑的眸子闪过一抹黯然。

老友,一路走好。

未知之地。

阴冥宗内。

林七应静立高座前,朝着冥域方向恭敬一礼,送别道门先贤。

阴冥宗深处。

那一抹苍老的身影也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

从今往后,道门,再无圣贤。

半日后。

阴冥宗外,三道身影迈步走至。

为首的海棠,手持一柄被破布包裹的断剑,进入了阴冥宗内。

“宗主!”

烟雨中,三人行礼,海棠双手托起诛仙剑,恭敬道,“幸不辱命。”

高座上。

林七应看着下方三人,平静道,“辛苦。”

说完,林七应右手虚握,将诛仙剑摄过。

粗布崩裂,显化诛仙本貌,残破的石剑,剑压却是沉重异常。

林七应看着手中石剑,眸子微微眯起。

道门杀伐之剑,诛仙。

果然,名不虚传。

片刻后,林七应收回目光,看向下方三人,道,“报酬,稍后会让人送到你们的住处,三位奔波数日,先下去休息吧。”

“属下告退。”

三人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三人,倒也还算忠诚。”

阴冥宗深处,苍老的声音响起,说道,“未将诛仙剑私吞。”

“非是忠诚,而是,不敢。”

高座前,林七应神色平静道,“阴冥宗的实力,他们很清楚,而且,诛仙剑只有一柄,三人互不信任,反而可以互相掣肘,最好的选择便是剑送回。”

“此剑,你决定如何处理?”苍老的声音问道。

“镇于阴冥宗中,以杀伐之气蕴养。”

林七应说了一句,身影掠过,来到阴冥宗前,旋即脚下一踏,纵身而起。

阴冥宗上,林七应反握诛仙剑,直接将古剑插入了阴冥宗之顶。

刹那。

诛仙剑上,一股惊人的吞噬力爆发,疯狂地吞食着阴冥宗中的杀伐之气。

世间,若说杀伐之气最重的地方,除了战场,便属阴冥宗。

与西域天谕殿的信仰之力类似,阴冥宗是世间最强的杀手组织,掌管的杀手无数,最不缺便是杀伐之气。

道门杀戮之剑,以阴冥宗的杀伐之气蕴养,最适合不过。

与此同时,大商都城。

南城门外。

五人赶回。

临入城时,林七夜停步,目光看向阴冥宗的方向,嘴角微弯。

从现在起,阴冥宗才算是真正有了和天下势力一较长短的实力。

二哥,必然清楚他的用意,无需他担心。

如今,就看幼微姐那里了。

不会见怪

皇宫。

寿安殿。

三尺剑归来复命。

“失手了?”

殿内,商皇看着眼前重伤在身的三尺剑,开口道。

“回禀陛下,本来布衣侯已抢到了那柄剑,不曾想,最后时刻,突然闯进来三个陌生的五境大修行者,臣等因为对抗冥土,全都重伤在身,未能及时阻止。”

三尺剑俯首,谢罪道,“望陛下恕罪。”

商皇闻言,眸子微眯,道,“天地生变,世间的五境大修行者的确多了不少,不过,能从你们手中将东西抢走,也非是常人,可否看得出他们的来历?”

“看不出。”

三尺剑摇了摇头,道,“面容陌生,武学也十分诡异,不像名门正派。”

“武学诡异?”

商皇听过,面露思考之色,道,“你觉得,会不会阴冥宗的那些杀手?”

“有这个可能,但是不能确定。”

三尺剑应道,“阴冥宗的人,行事太过神秘,臣和他们并没有交过手,判断不出。”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养伤吧。”商皇挥手,说道。

“臣告退。”

三尺剑再度一礼,旋即起身离去。

“阴冥宗。”

桌前,商皇看着窗外,眸中闪过一抹凝色,林家,都是不小的麻烦。

此外,还有一个超脱皇权之外的儒门。

太学宫。

东院。

书儒走来,看着园中的儒首,回禀道,“不出儒首所料,大墓中,确实有着冥土。”

“辛苦。”

孔丘轻声应了一句,道,“你也有伤在身,先回去休息吧。”

“嗯。”

书儒点头,转身离开了小院。

院外。

正巧,法儒前来帮儒首收拾菜园子,看到眼前老伙计,微笑道,“怎么样,还顺利吗?”

“没死,算顺利吗?”

书儒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就数你这个老家伙最清闲,每天什么都不做,除了下棋就瞎转悠。”

“哈哈,此话差矣。”

法儒大笑道,“我现在每天要帮儒首整理菜园,也很忙的。”

书儒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前方的老家伙,没再多言,迈步离去。

不能和这家伙多说,否则,他会气到内伤发作。

法儒笑了笑,迈步进入了小院。

院中,孔丘一边清理菜园,一边说道,“太渊,如己所愿,死了,林家,也得偿所愿拿到了诛仙剑。”

“太渊?千年前的道门魁首?”

法儒神色一震,道,“那座大墓是太渊的墓?”

“不错。”

孔丘点头,目光疲惫道,“留下传承,做完该做之事,故去了。”

“儒首节哀。”

法儒看着眼前儒首落寞的神色,劝慰道。

“老朽没事。”

孔丘回过神,道,“冥域,有道门封印的大量冥土,一旦解封,必有大祸,不过,太渊临死前,已解决掉了最麻烦的几个,给了我们喘息之机。”

法儒听过儒首的话,面露惊色,除了异变之地以外,竟还有冥土?

“儒首。”

法儒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问道,“要我们派人过去处理吗?”

“先不用。”

孔丘摇头道,“如今,儒门弟子的修为尚且不够,先提升实力才是重中之重,冥土之事,不是那么解决的,没有相应的修为,根本杀不死那些怪物。”

法儒闻言,轻声一叹,道,“道门,真是给世人留下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当时神明作乱,道门,别无选择。”

孔丘轻声道,“也罢,从前是道门救世,如今,轮到我儒门了。”

法儒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儒首的意思,他明白,但是,救世岂是那么容易。

道门救世,代价便是整个道门由极盛转衰,直至彻底覆灭。

儒门,若要走上和道门一样的路,下场,恐怕也不会有太多差别。

“对了,儒首刚才说,林家得到了诛仙剑。”

片刻后,法儒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是布衣侯,还是林还珠?”

林七夜就是布衣侯的事,整个儒门,也就只有他、儒首、忘语三个人知道,即便书儒那几个老家伙,对此也不知情。

倒不是对书儒等人不信任,而是,此事牵连甚大,少一人知道便少一分风险。

“都不是。”

孔丘摇头道,“是林家的暗中势力,那小家伙很聪明,夺得诛仙剑后,众目睽睽下,又上演了一出宝物被夺的戏码,祸水东引,现在,几乎没人知道诛仙剑究竟落到了哪里。”

“那小子,浑身都是心眼。”

法儒感慨道,“忘语要有他一半机灵,我们就不必如此担心了。”

“忘语。”

孔丘轻声呢喃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南岭。

玄武圣城西南,三百里外。

一抹白色儒袍的身影掠过,处理过异变之地的冥土后,日夜兼程赶回。

连日奔波,白忘语一身风尘,脸上淡有倦色,却不敢休息片刻。

玄武圣城,林家据地。

房间中,林幼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中一叹,放下手中的账册,迈步走了出去。

他还是没有赶回来。

“走了,黄泉大哥。”

林幼薇走出房间,平静道,“和齐家之主约定的时候到了。”

“好。”

房间外,黄泉点头,将大戟包好,背在了身后。

两人一同离开院子,朝着齐家赶去。

很快。

齐家外。

马车停下,林幼薇走下马车,进入了齐府中。

黄泉寸步不离地跟着,不敢大意。

“林姑娘。”

齐家前堂,齐家之主齐正阳亲自相迎,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长袍,山羊须,看起来十分精神。

“齐伯父。”

林幼薇上前一礼,客气道。

齐正阳听到眼前林家长女的称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笑道,“那我就卖一次老,称林姑娘一声世侄女了,里面请。”

“多谢。”

林幼薇点头,迈步进入了堂中。

前堂内。

下人备上了茶水,两人对视而坐,准备谈合作之事。

就在这时。

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道,“老爷,圣子来了。”

齐正阳闻言,神色一怔,面露诧异之色,很快回过神,道,“有请。”

奇怪,王腾那小子来这里做什么?

“是!”

小厮领命,旋即快步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

小厮的带领下,王腾那吊儿郎当的身影出现在前堂外。

“世伯。”

堂前,王腾拱手一礼,唤道。

“圣子今天怎么来了?”齐正阳不解道。

“听说林家姐姐来了,小侄便来看看。”

王腾笑道,“齐伯父有所不知,小侄与林家三公子交情甚笃,林家姐姐来了玄武圣城,我怎能不来看看呢?”

齐正阳听过眼前小子的解释,眉头轻皱。

早不来,晚不来,非在他们谈合作的时候来,玄武宗这是要给他施压啊。

同是南岭之人,玄武宗的胳膊肘怎能往外拐。

城中城。

玄武宗内。

玄武宗主悠闲地喝着茶,看着齐家方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没办法,为了道门的功法,拐一次就拐一下吧。

想必齐家老兄,也不会见怪。

变数

齐家。

前堂。

王腾到来,让林、齐两家谈判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堂中,林幼薇起身,面露笑意,客气道,“原来是玄武圣子,小弟的信中曾数次提起圣子,说圣子为人豁达,乐于助人,与朱雀圣女一战,若非圣子相助,小弟也很难取胜。”

“林家姐姐过誉。”

王腾拱手一礼,道。

林七夜那孙贼夸他?骗傀去吧!

当然,这些心里话,王腾不会说出,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他可是圣子。

整个南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圣子,坐下说话。”

一旁,齐正阳压下心中的诸多疑问和不解,说道。

“多谢世伯。”

王腾笑着应了一声,在旁边坐下。

下人奉上茶,便退了下去。

王腾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世伯,你和林家姐姐聊,我来,就是为了凑凑热闹,您也知道,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是特别懂。”

“那圣子自便。”

齐正阳无奈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眼前林家长女,说道,“世侄女,我们开始谈正事如何?”

“好。”

林幼薇点了点头,微笑道,“客随主便,齐伯父可以说说自己的条件。”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

齐正阳说道,“我齐家要林家的琉璃工艺,此外,香水和肥皂这两种货物,林家运到南岭后,要交由我齐家的商铺统一售卖。”

林幼薇听着眼前齐家之主的话,静静喝着茶,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王腾有些听不下去了,插话道,“世伯,你这哪是谈判,你这是抢劫啊!”

林幼薇听过玄武圣子的话,嘴角微弯。

果然,这玄武圣子是友军。

想必是玄武宗主的授意。

这么刻意的示好她林家,肯定是有所求,应该和她送给天混宗主的三件礼物有关。

曲南珠?林家金令?还是道门功法,六甲秘祝?

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林幼薇是何等聪慧,很快便猜出了玄武圣子的来意。

桌子对面,提完条件、刚准备喝一口茶的齐正阳,在听到某个小王八羔子的话后,差点没一口茶水噎死自己。

他大爷的!

这小子到底哪头的!

这小子难道不知道,他齐家每年都要分给玄武宗很多红利吗?

“世伯,谈合作,要厚道。”

一旁,王腾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林家姐姐远道而来,咱们怎么能如此狮子大开口,这样,世伯听我的,工艺啥的不要了,统一售卖也有些麻烦,反正城中有不少快要到期的商铺,我们收回来,直接送给林家姐姐!”

“咳!咳!”

这一次,齐正阳终于再也忍不住,被茶水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世伯,你怎么了。”

王腾见状,赶忙伸手拍了拍前者的后背,关心道,“您就算认同小侄的话,也不要这样激动啊。”

“圣子,你。”

齐正阳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一脸苦笑道,“生意,没有这么谈的。”

“那我们就开个先例!”

王腾很是大气地说道,“让世人开开眼!”

桌子对面。

林幼薇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圣子的好意,我林家心领了,不过,玄武宗和齐家的商铺,林家肯定不能白拿,齐伯父,你看这样如何,我林家让出琉璃的份额,交由齐家的商铺统一售卖,香水和肥皂,我林家也可以让出一成利给齐家,这样的条件,我想齐伯父应该不会拒绝。”

齐正阳听过眼前林家长女开出的条件,面露思考之色。

一旁,王腾看到齐老狐狸没有立刻拒绝,觉得差不多了,砰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直接答应道,“好,就按林家姐姐说的来,我们完全没意见!”

旁边,正在思考的齐正阳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脸上笑容越发苦涩。

身边有这么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还谈个屁啊!

“好吧。”

事到如今,齐正阳也知道没什么可谈的了,满脸无奈地应道,“就按世侄女说的办。”

算了,商铺租给谁不是租,租给林家,还能收到一些额外的红利。

“那便多谢齐伯父了。”

林幼薇起身,拱手一礼,然后又朝眼前的玄武圣子行了一礼,道,“也多谢圣子。”

“林家姐姐客气。”

王腾赶忙起身,还礼道,“有空来内城坐一坐吧,我家老头子也想见见林家姐姐。”

“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林幼薇轻声道。

“明天!”

王腾顺杆就往上爬,问道,“明天如何?”

林幼薇一怔,想了想,点头道,“好。”

“那我送林家姐姐。”

王腾灿烂一笑,热情道。

总算完成了那老头子交给的任务,最近惹祸比较多,要是这点任务再完不成,就真要被打断腿了。

圣子当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多谢。”

林幼薇应了一声,朝着眼前齐家之主再度一礼,道,“齐伯父,幼微先行告退。”

“世侄女慢走。”齐正阳客气应道。

林幼薇颔首,也没再多说,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王腾跟在一旁亲自相送,临走时,回首向着某老狐狸眨了眨眼睛,示意不用谢。

齐正阳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顾忌玄武宗的面子,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小子。

林幼薇、王腾一前一后出了前堂,外面,黄泉立刻走了上去。

与此同时。

远方高处。

一直静等时机的箭供奉看到林幼薇出了齐家前堂,前后,并无人挡着。

一瞬之机。

箭供奉弯弓,搭箭,引一身烽火于利箭之上。

然而。

就在箭供奉将要放箭时。

林幼薇身后三步。

王腾似乎想到了什么,快走了几步,说道,“对了,林家姐姐,我想问一下,林兄的伤势如何了?”

那小子和火麟儿一战,似乎伤的极重,不知道死没死。

怪吓人的。

林幼薇停步,轻声道,“多谢圣子关心,此前小弟的来信,说伤势已无大碍。”

两人错身的刹那。

机会,转瞬即逝。

远方高处上。

箭供奉眸子一缩,强行收回满弓的箭,余力反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一刻,齐家外。

一抹身着白色儒袍的身影急速掠至,满身风尘,尽显匆忙。

一向守礼的儒门大弟子,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直接闯入了齐府之中。

齐府内,白忘语身影掠过,待看到前堂外那安然无恙的倩影后,身形停下,提着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而又后怕的笑容,开口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不晚。”

林幼薇看到眼前人一脸风尘的疲惫模样,迈步上前,将其发髻上的枯叶拿掉,轻声道,“不用这么着急,没事的。”

主子

齐府。

王腾插科打诨的一顿搅合,不仅帮林家顺利谈成了合作,还让暗中等候机会的箭供奉错失良机,反噬自身。

机会转瞬即逝。

白忘语赶回。

远处,受伤在身的箭供奉迅速离去,不敢多停留。

箭供奉刚才离开。

一抹身着长袍,长发半遮面的身影掠至,感受着天地间残留的真气波动,眉头轻皱。

果然,这里此前有人来过。

天之阙四处看了看,待看到地上的血迹后,蹲下身子,用手指捻了一下,眸中杀机隐现。

血还是温的,人刚走。

他一感受到这里有真气波动,便立刻赶来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说明,此人的修为,必定不弱于他。

高处上。

天之阙看着齐府的方向,眸子微眯。

这个位置,正对齐府前堂。

方才出现真气波动之时,大小姐正好刚刚出来。

有人,要对大小姐不利!

不过,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暗器高手,也不敢说能一击得手。

沉思片刻,天之阙身影消失,先行离去。

此事,必须要禀报大小姐。

与此同时。

齐家前堂外。

白忘语看到林幼薇没事后,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强闯了人家的府邸,目光看向堂前的齐家之主,上前两步,拱手行礼道,“在下儒门白忘语,方才情急之下,擅闯贵府,还望见谅。”

齐正阳看着眼前身着白色儒袍的年轻人,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早就听说儒门大弟子也跟着林家长女来了南岭,今日一见,当真是气度不凡。

“白先生不必在意。”

齐正阳收敛心神,微笑道,“看白先生一身风尘,不如,进去喝杯茶,歇息片刻如何?”

“齐伯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一旁,林幼薇插话,说道,“伯父事务繁忙,我们就不多叨扰,先回去了。”

说完,林幼薇看了一眼身旁的白忘语,神色平和道,“走吧。”

白忘语点头,朝着眼前齐家之主再度一礼,旋即跟着身边女子一同离去。

齐府外,马车前,林幼薇停步,看着后方的玄武圣子,开口道,“圣子,今日,多谢。”

“林家姐姐客气。”

王腾灿烂一笑,应道,“明日,静候林家姐姐大驾光临。”

林幼薇颔首,没有再多说,转身走入了马车中。

黄泉赶车,白忘语跟在一旁,渐渐远去。

王腾看着儒门大弟子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面露思考之色。

他要是弄一身这样的袍子,是不是也一样有型?

有搞头!

回去就试试。

思及至此,王腾马上走人,绝不多留片刻。

趁着齐老狐狸还没反应过来,撤!

“小红帽,你去做什么了,怎么弄这么狼狈?”

回林家据地的路上,黄泉一边赶车,一边问道。

“封印冥土。”

一旁,白忘语回答道。

“冥土?”

黄泉面露诧异道,“小公子搞出的那个东西?”

“和林兄无关。”

白忘语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是千年前,道门留下的遗祸。”

“成功了吗?”

马车中,林幼薇掀开一旁的车帘,问道。

“成功了。”

白忘语微笑道,“多亏了林兄的白月神石,林兄,可算头功。”

“拉倒吧。”

黄泉哈哈一笑,道,“小红帽,你就别强行给小公子送功劳了,万一小公子一骄傲,回头说不定就惹出什么乱子。”

马车中,林幼薇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却也没多说什么。

不多时。

三人回了林家据地。

房间内。

天之阙已先一步赶回,安静等候。

白忘语送林幼薇回房间,便看到了房间中的天之阙。

“大小姐。”

天之阙看到两人走来,恭敬行礼道。

“何事?”

林幼薇见天之阙少有的主动现身,立刻意识到有事发生,目光凝下,问道。

“有高手要对大小姐不利。”

天之阙沉声道,“而且,还是善于远距离攻击的五境大修行者,具体修为,尚不清楚。”

“善于远距离攻击?”

白忘语闻言,眸子微冷,开口道,“这样的高手,可不多。”

“的确不多。”

天之阙颔首道,“不论暗器,还是箭术,能够修炼到五境之人,屈指可数,但,这些人是天生的杀手,让人防不胜防。”

“必须想办法将他引出来!”

白忘语目光冷下,道,“不然,迟早是个祸患。”

“那人很小心,要引他出来,不容易。”

天之阙说道,“今日,若非他动手时暴露了行踪,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位高手一直藏在暗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他明明要动手,为何,最后又收手了。”

“因为没有把握。”

一旁,林幼薇走到桌前,拿过一本账册翻了翻,随口说道,“天之阙大哥方才也说了,他是一个十分小心之人,今日,他想动手时,肯定出现了什么意外,让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我,所以,才会临时收手,小弟曾说过,性格这种东西,很难改,越是关键时刻,便越是如此,此人,太谨慎了。”

天之阙闻言,点头道,“大小姐说的有道理,现场,我还发现了一滩血迹,如今想来,应该是他强行收招,反噬了自身。”

“可惜林兄不在,不然,他一定有办法将此人引出来。”

白忘语轻声道,论心智,林兄,堪称天下第一,除了北边那位澹台天女,无人能出其右。

“这点小事,用不着小弟。”

林幼薇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道,“既然知道有人要杀我,那就给他一个机会,不过,在这之前,先磨一磨他的耐性,否则,机会出现,以这人小心谨慎的性子,有可能不会入套。”

“大小姐要以自己为诱饵,引那人出来?不行,这太危险了!”

天之阙听过,立刻拒绝道,“小公子去西境前,给我下过死命令,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小姐有任何危险,我们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小弟现在不在这里,我就是你的主子。”

林幼薇看着账本,神色淡漠道,“我身边不能一直跟着这么一个祸患,不然,很影响我做事,不必多说,听令行事吧。”

天之阙看到眼前大小姐不容置疑的态度,脸色变了又变,许久,无奈一礼,应道,“是!”

“小红帽,你怎么不说话?”

林幼薇放下手中账本,看向一旁的男子,问道。

她原以为,反对最激烈的应该是小红帽才对。

“避不过,便不再避了。”

白忘语轻声道,“若真有什么意外,我与林姑娘,同死。”

谈心

日落。

皎月升起。

房间中,灯火跳动。

林幼薇坐在桌前,仔细地查看着账本。

房间外,石阶上,白忘语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天上的月色。

“回去休息吧,不用一直守着。”

房间内,林幼薇开口,说道,“黄泉大哥和天之阙都在,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不会有事的。”

“我还不困。”

石阶上,白忘语面露微笑道,“好久没有这样静下来看看夜色了,正好坐一会儿。”

“你是儒门未来的掌舵人,承担的责任要比一般人重许多,当然会忙一些。”

桌前,林幼薇平和道,“看夜色这样偷闲的事,以后只会越来越少。”

“所以才要珍惜现在的时光。”

白忘语轻轻一笑,道,“自我认识林姑娘开始,林姑娘好像就一直在忙,从来都没有时间休息。”

“职责在身。”

林幼薇将看完的一本账册放在一旁,又拿起另外一本,说道,“林家不养闲人,这个规矩,你应该知道。”

“是林兄定的吗?”白忘语好奇地问道。

“嗯。”

林幼薇点头应道,“无论身份高低,只要在林家,就必须做事,哪怕就只是种些花花草草,也不能闲着,一分劳作一分收获,谁都不能例外,林家能走到今日,便是因为林家没有一个闲人。”

“林兄,真是一个奇才。”

白忘语感慨道,林家的崛起,并非偶然,林家人的做事效率实在太高了,这点,他见识过不止一次。

“林家没有天才,却也都是天才。”

林幼薇平静道,“每个人精力有限,也各有所长,只要将自己擅长的东西做好,就已经足够了,以后,你成为儒门的掌舵人,这一点,用得上。”

“术业有专攻?”

白忘语微笑道,“林兄和我说过。”

“不错,其实,儒门的人才,要多于我林家。”

林幼薇一边看着账本,一边说道,“千年儒门,底蕴不是我林家可比,儒门有儒首坐镇,天下共尊,人才济济,即便大商皇室都不敢轻举妄动,相较而言,我林家,虽然看起来强盛,根基却还很浅,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却又不敢不走,你看林家包括我义父在内的每个人,哪一个敢停歇片刻。”

说到这里,林幼薇提笔勾了账本上的一笔账,继续道,“我在南岭,义父在渝州,小弟奔波各方,他二哥更是许久不曾回家过一次,偌大的林园,就只有一个刚入林家的还珠撑着,这便是林家的现状,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荣光,所以,既然儒首给你留下了如此强盛的一个儒门,就好好珍惜,争取让它变得更好。”

房间外。

白忘语听过前者的话,面露思考之色,许久,轻轻点了点头,道,“林姑娘的教诲,我记住了。”

“教诲谈不上,有感而发罢了。”

林幼薇放下手中的笔,说道,“你知道,我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联姻吗?”

白忘语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当时,小弟问过我很多次,生怕我后悔,他不想我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林幼薇神色平静道,“不过,我并不后悔,而且,很庆幸,至少,我选了一个我看着还算顺眼的人。”

白忘语一怔,面露苦笑。

他是该觉得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这世间,没那么多一见钟情,小弟不信,我也不信。”

林幼薇起身,走到外面,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说道,“你觉得,见过两三面,就非你不娶,或者非你不嫁,正常吗?”

“不正常。”

白忘语想了想,摇头道,“那应该只是冲动。”

“不错,时间久了,冷静下来,若不后悔,那便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若后悔,那就是当初瞎了眼,不过,我觉得,更多应该还是会后悔,毕竟,人在冲动时做的决定,大多数都是错的。”

林幼薇看着夜空,轻声道,“若你我都生在普通的富贵人家,或许可以一次又一次选择,去追求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可惜,你我都不是,可以选择的机会,很少,一次,还是两次,所以,顺眼、不讨厌,其实就挺好,我这次不选你,下次,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你也一样,你这次不选我,下次选的,可能还不如我。”

白忘语听着眼前女子的话,看着其平静安和的面容,怔怔失神。

难怪林兄说,这世间,没人配得上他长姐。

林家幼微,当真不是寻常女子可及。

“林兄未来也会是这样吗?”

片刻后,白忘语回过神,开口问道。

“小弟能选择的机会更少。”

林幼薇轻叹道,“他若不掌管林家,就只当个普通的纨绔弟子,天下女子皆可娶得,但是,他若要承接林家之主的位置,为了林家,可供他选择的机会,屈指可数。”

“我还以为,林兄能例外。”白忘语轻声道。

“这并非例外不例外的问题。”

林幼薇神色平静道,“没人会逼迫他联姻,就如同没有逼迫我一样,不过,为了林家,迫不得已时,小弟很可能会和我选择相同的路,就是不知道,小弟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幸运。”

“林兄是天命之子,必定可以得偿所愿。”白忘语十分肯定地说道。

“希望吧。”

林幼薇回过神,目光看着眼前男子,说道,“也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不后悔。”

白忘语轻轻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也很庆幸自己的选择。”

“那就好。”

林幼薇起身,道,“回去休息吧,明天陪我去一趟玄武宗,玄武宗主应该对我林家有所求,不然,也不会如此大方的让出那么多利益。”

“好。”

白忘语也站起身,点头应道。

短暂的谈心后,两人没有再多聊,各自回了各自房间。

天亮。

林幼薇乘坐马车朝着内城中的玄武宗赶去。

白忘语,依旧跟在一旁,没有上马车,止于礼,不越界。

平平淡淡,岁月静好。

内城外。

王腾已在等待,一身水墨色的长袍,配上其独特的气质,看上去,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不多时,马车停下,林幼薇走了下来。

“林家姐姐,白公子。”

王腾立刻上前,客气行礼道。

“圣子。”

林幼薇、白忘语回礼,旋即跟着玄武圣子一同进入了城中城。

与此同时。

大商皇宫,寿安殿。

长孙皇后走来,恭敬行礼道,“陛下。”

“皇后,朕让你考虑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商皇看着眼前发妻,神色平和道。

长孙皇后犹豫了一下,委婉地说道,“陛下,我听说那林教习有心上人了,就是朱雀宗的圣女,火麟儿,若招他为驸马,实在有些委屈了慕容。”

“朱雀圣女,已经死了。”

商皇平静道,“而且,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轮不到他们这些小辈做主。”

“陛下,可否再容臣妾考虑考虑。”

长孙皇后看到眼前陛下态度坚定,轻声道,“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可以。”

商皇也没有太过逼迫,提醒道,“老四和东临王之女的婚事,皇后也要好好想想了,想好了,尽快给朕答复。”

“臣妾知道了。”

长孙皇后点头应道。

半日后。

林园,布衣侯府。

商皇和皇后的谈话内容,相继送至。

侯府正堂。

林七夜转着手中精钢铁扇,眸中闪过一抹凝色。

此事,商皇已不是第一次提起,看得出来,态度十分坚定,很难动摇了。

麻烦啊。

必须想办法破了这个局。

参奏

玄武圣城,内城。

玄武宗。

一袭水墨色长袍的王腾带着两位贵客走来。

议事堂前。

玄武宗主亲自等候,给足了面子。

“宗主。”

林幼薇、白忘语齐齐行礼,客气道。

“两位远道而来,无需多礼。”

玄武宗主上前扶过两人,笑道,“里面请。”

“多谢。”

两人点头,一前一后进入了议事堂。

堂前,王腾给了眼前老头子一个眼神,意思是,你徒弟厉害不,这点小事,手到擒来!

玄武宗主看了一眼身前弟子一身不伦不类的穿着,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入堂中。

白痴!

王腾没有看懂某老狐狸的眼神,一脸骄傲地跟着走入了进去。

议事堂内。

玄武宗弟子奉上热茶,然后退了下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南岭也开始和中原一样,以茶待客,视为礼仪。

堂中,玄武宗主、林幼薇开始寒暄,说的话,都没什么营养,无外乎最近过得如何,吃得好不,睡眠质量怎么样?

反正,什么无聊,就聊什么。

两人身边,白忘语、王腾默默喝着茶,也插不上话。

茶喝了一盏,眼看铺垫的差不多了,玄武宗主似是很随意地问道,“听说林家二公子是道门传人,天扇峰一战,林家三公子也施展过道门的咒术,想必,林家和道门,应该颇有渊源。”

“二弟和小弟,确实修炼过一些道门的功法。”林幼薇放下手中的茶杯,应道。

“道门流派甚多,不知,林家两位公子,归属哪一派?”玄武宗主好奇地问道。

“算不得什么流派。”

林幼薇轻声道,“只是侥幸得到了几部道门功法而已,武学之事,我不太懂,只知道二弟修炼的六甲秘祝,似乎源自道门魁首一脉。”

玄武宗主闻言,眸子一眯。

果然。

道门正统,太渊一脉!

“其实,我南岭八宗门,也算是道门的分支。”

很快,玄武宗主回过神,笑道,“尤其我上四宗合修的四象封神诀,便源自于道门,这么算起来,玄武宗和林家,倒也可以说是同出一门。”

一旁。

王腾听过自家老头子死不要脸、硬套近乎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话,脸皮稍微薄点都说不出来!

茶桌对面,林幼薇轻轻一笑,道,“宗主说的有理,难怪小弟和贵宗圣子一见如故,看来,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哈哈。”

玄武宗主闻言,笑了两声,道,“不错,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两人身旁,白忘语、王腾对视一眼,旋即低下头,继续喝茶。

“林姑娘,林家在南岭的生意,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我玄武宗在南岭,尤其是玄武圣城,还是能够说上话的。”玄武宗主继续示好,说道。

“多谢宗主。”

林幼薇笑道,“若有事,定然不会和宗主客气。”

说完,林幼薇看向一旁的小红帽,示意将东西拿出来。

白忘语看到前者的目光,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木盒,放到了桌上。

“这是我林家给玄武宗的一点小礼物。”

林幼薇伸手打开木盒,将里面的东西呈现到玄武宗主面前。

玄武宗主看到木盒中静静躺着的一籍古卷,眸子顿时一亮。

难道是?

“来时走得匆忙,只带了两部功法,其中,六甲秘祝的者字篇,已送给了天混宗的两位宗主。”

林幼薇看着眼前的玄武宗主,神色平和道,“这是临字篇,以进攻见长,正好可以和玄武真功互相弥补,望宗主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

玄武宗主强压心中激动,脸上却快要笑开了花,一边客气,一边赶忙将功法收下。

几家铺子,换一部道门功法,血赚!

一旁,王腾看到自家老头子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恨不得一茶杯拍其脸上。

丢人啊!

“宗主喜欢就好。”

林幼薇笑了笑,道,“以后,林家和玄武宗合作的地方还有许多,也希望宗主能广开方便之门。”

“那是当然!”

拿人手短,玄武宗主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大手一挥,豪气道,“以后,在玄武圣城,林家的事,便是我玄武宗的事!”

“那幼微,便多谢宗主了!”

林幼薇拱手一礼,微笑道。

小弟说的果然不错,投其所好,方才是最重要的。

南岭不同中原,功法,反而比银子好用。

礼已送,接下来,两人的谈话,又开始变得毫无营养。

约么半个时辰后。

林幼薇起身告退,带着白忘语离去。

“老头子,我鄙视你!”

两人离开后,王腾看了一眼身边的老狐狸,说道。

“你小子懂个屁!”

玄武宗主没好气道,“在南岭,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朱雀宗为何能超脱八宗门之外,就是人家实力够强,八宗门源自道门,所以,道门的功法,对于我玄武宗是最有用的,老子不和你这个白痴说,我去找几位长老,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怎么将这临字篇融入我玄武宗的玄武真功中!”

说话间,玄武宗主拿着功法就要离开,只是,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你哪弄来的这身衣服,真丑!”

嘲讽了一句,玄武宗主扬长而去,甚是潇洒。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堂中,王腾看着自己一身长袍,快走两步,喊道。

玄武宗外。

白忘语陪着林幼薇走出,待出了内城,方才开口问道,“这样便将功法送出,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东西拿来,便是要送人的。”

林幼薇神色平静道,“而且,七应说过,六甲秘祝,九篇武学融会贯通,方能称得上顶级功法,每一篇分开,最多只能算上乘,不值钱,送了也就送了。”

白忘语听过眼前女子的话,面露无奈之色。

天下间,敢说道门六甲秘祝不值钱的,也就林家了。

就在林幼薇开始疏通南岭的各方关系时。

大商都城。

布衣侯府中,林七夜也下达了自己封侯以来,第一条命令。

以莫须有的罪名,派人封了林家在渝州城的十三家商铺。

一时间,这蛮横不讲理的行为,在朝廷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林家,之所以难以撼动,并非林家自身有多可怕,而是,和林家利益有牵扯者,太多太多。

包括大商朝廷中的朝臣。

林七夜刚下令封了林家的商铺。

当晚,商皇的桌案上,参奏布衣侯滥用职权的折子,便堆成了山。

称病

入夜。

大商皇宫,寿安殿内。

商皇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奏,眉头轻皱。

朝中,和林家利益相关的臣子,竟然这么多。

这还是明面上的,暗中拿了林家好处的人,肯定更多。

布衣侯的行为虽然霸道了一些,但是,渝州城是布衣侯的封地,某种程度而言,布衣侯在渝州城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

民不与官斗,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布衣侯刚有所动作,朝堂上便这么大的反应,实在太过不正常。

想到这里,商皇放下手中的折子,下令道,“来人,立刻召布衣侯进宫!”

“是!”

一名内侍领命,旋即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

玄武大门打开,一名禁军纵身上马,前去宣旨。

布衣侯府。

后院。

林七夜还在练剑,一把铁扇,锋芒纵横交错,寒光刺骨。

“侯爷!”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着急道,“宫中来人,让侯爷马上入宫一趟。”

“知道了!”

院中,林七夜身形停下,应了一声,说道。

一刻钟后。

林七夜离开了府邸,跟着宣旨的禁军将士一同前往了皇宫。

寿安殿。

灯火通明。

林七夜走来,恭敬行礼道,“参见陛下。”

“起来。”

商皇开口,平静道,“你封了林家在渝州城的铺子?”

“是。”

林七夜点头应道。

“为何?”

商皇眸子微眯,道,“总要有个理由。”

“那些铺子售卖的东西,都是劣质品。”林七夜应道。

“有证据吗?”商皇再次问道。

“没有证据。”

林七夜回答道,“但是,有证人。”

“证人?”

商皇皱眉,道,“只有证人,定不了林家的罪,你怎能如此鲁莽行事。”

“臣只是暂时封了他们的铺子,没有做其他太过分的事情。”

林七夜恭敬应道,“既然有人举报,先封铺,再详细调查,所有流程,并不违背我大商的律法。”

“法,也容情。”

商皇目光看着眼前人,说道,“可从宽,也可从严,若无真凭实据,便如此从重处置,会落人口实。”

“法不容情。”

林七夜正色道,“陛下,臣所作所为,皆问心无愧。”

“林家商铺,日进斗金,虽然你只是暂时封了他们的铺子,但是,已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商皇提醒道,“明日早朝,肯定会有不少臣子要参你,朕,也不能不顾及朝臣们的意见。”

林七夜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还请陛下明示。”

“明日早朝你不用来了,称病在府吧。”

商皇说道,“你不来,那些臣子闹的再厉害,也不可能去你府中抓人。”

“臣明白了。”

林七夜恭敬道,“多谢陛下。”

“凡事,不要操之过急。”

商皇看着眼前人,话中有话地说道,“不然,朕会很为难。”

“臣谨遵陛下的教诲。”

林七夜站在那里,恭敬应道。

“回去吧。”

商皇挥了挥手,道。

“臣告退。”

林七夜再度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殿内。

跳动的烛火下,商皇看着桌上的奏,眸中闪过点点异色。

布衣侯的行为虽然莽撞,不过,也算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

动一动林家,看看满朝文武是什么反应。

事实证明,想动林家,的确不能鲁莽行事。

另外,箭供奉一路跟随林家长女去了南岭,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思及至此,商皇目光看向窗外,面露凝色。

若林家内部生乱,要动林家,就要容易得多。

皇宫外。

林七夜走出,嘴角微弯。

他林家,可真是商皇心头的一根刺。

他的行为,如此莽撞,商皇却是连一句训斥的话都没有,还要力保于他,可见,商皇想动林家的心,是何等迫切。

有意思。

不多时,林七夜回了府,直接告诉下人,明日起,不接待外客。

他病了!

翌日。

奉天殿上。

群情激奋,众口铄金,不少臣子都出来参奏林七夜的霸道行径。

布衣封侯,本就是一件招人嫉妒的事情,风光的时候,的确风光,但是,一旦犯错,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少到哪去。

众臣前,慕渊看到群臣激愤的情况,也选择了沉默,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与此同时。

布衣侯府。

林七夜穿着常服,坐在中正堂喝茶,十分悠闲。

奉旨称病,恐怕也是当朝第一遭。

“难啊。”

林七夜喝了一口茶,感慨了一声。

“侯爷,大殿下来了。”

正午之时,一名小厮快步走来,恭敬行礼道,“说过来探望侯爷的病情。”

“有请。”

林七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是。”

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

慕渊在府中小厮的带领下走来,一眼便看到府中正在喝茶的布衣侯。

“见过大殿下。”

正堂中,林七夜起身,客气行礼道。

“布衣侯有病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慕渊上前,扶过前者,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侯爷此次怎么如此冲动,林家的商铺,岂是说封就能封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林七夜轻声道,“臣不想渝州城百姓,只知林家,不知布衣侯。”

“本王明白侯爷的心情,但是,林家,真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慕渊无奈道,“今日朝堂,若非侯爷称病未去,恐怕就连父皇也不能无视群情激奋的众臣,你一下封了林家那么多商铺,还没有切实的证据,那些臣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朝中那些谏臣,眼里揉不得砂子,侯爷新封,锋芒正盛,只要侯爷犯一点错,他们一定会死咬着不放,侯爷,听本王一句劝,趁着事情还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找个理由,把那些林家的铺子解封吧。”

“早就听说林家势大,没想到会大到如此程度。”

林七夜神色沉下,说道,“不过,既然臣已经做了,便不后悔,林家那些铺子,不可能还他们的,臣,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否则,从今往后,布衣侯三个字,在渝州城岂不会成为笑话。”

“侯爷这又是何苦呢。”

慕渊看到眼前布衣侯坚定的态度,轻轻一叹,道,“罢了,看父皇今日在朝堂上的态度,也是有意要维护侯爷,此事,拖一些时日应该就会过去了,不过,侯爷,以后切不能如此冲动了,尤其是对林家。”

“多谢大殿下提醒。”林七夜恭敬应道。

“侯爷客气。”

慕渊颔首道,“侯爷如今称病在府,本王不好多留,就先回去了。”

“臣送大殿下。”

林七夜起身,说道。

“不必。”

慕渊应了一句,旋即匆匆离开。

林七夜看着大皇子离开的背影,片刻后,将桌上的茶水全都倒了。

甚至连大皇子用过的杯子,也直接扔了。

看着恶心。

“侯爷。”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名下人再度走来,恭敬道,“林家,林教习求见。”

“有请。”

林七夜淡淡道。

“是!”

下人领命,转身退下。

很快。

还珠在下人的带领下,走入了堂中。

林七夜将茶准备好,示意让还珠自己来。

“兄长,接下来怎么做?”

还珠一边煮茶,一边问道。

“今日,你走出这个侯府,就会传出你我激烈争吵的消息。”

林七夜轻轻一笑,说道,“此外,你回府之后,还会身中剧毒,最大的嫌疑人,当然是我这个布衣侯,可惜,林家,没有证据。”

满城风雨

布衣侯府。

下人们正在府中做事。

突然。

正堂内,激烈的争吵声响起,接着,噼里啪啦地摔杯声传出。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林教习怒气冲冲地离去。

显然,两人的谈话并不顺利。

正堂中。

林七夜拿起一个还未被摔碎的杯子,悠闲自得地继续喝茶。

还别说,还珠这丫头的茶艺,日渐长进。

大有其兄长的风范!

不多时,两名侍女进入堂内,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从头至尾,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的这位侯爷,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不仅封了林家的铺子,还将林家的三公子骂走了。

两人收拾完碎瓷片和满地的茶水,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桌前,林七夜看着两位小侍女害怕的模样,不禁摸了摸自己秀气而又帅气的脸。

他有这么可怕吗?

话说回来,这府中的下人,都是朝廷安排的,估计有不少皇室的眼线。

还是要想办法在府中安排几个心腹,不然,传起信来也不方便。

难啊。

林七夜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完,起身朝后院走去。

称病在府,就不要在前院练武了,还是回后院吧。

“各位,听说了吗?布衣侯和林教习在侯府大吵了一架,桌子都掀了!”

“听说了,也难怪林教习生气,布衣侯无缘无故就封了林家的商铺,换做谁都会生气。”

“我听说是有人举报林家商铺售卖劣质品,布衣侯才会下令封了林家的铺子。”

“林家何时卖过劣质品,林家的铺子,卖出去的每一件货物都有记录,假一赔三,这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民不与官斗,布衣侯新封,风头正盛,新官上任三把火,封地又在渝州城,肯定先拿林家开刀,树立威严啊。”

“哪那么容易,我七舅姥爷他家邻居的外甥在宫中当值,说布衣侯无缘无故封林家商铺,已经引得很多朝廷重臣不满,这两日纷纷上书参他。”

“大消息,大消息。”

就在都城众人,议论纷纷时。

又一条重磅的消息传出,引爆了整座都城。

“林教习从布衣侯回去后,突然吐血,经大夫诊治,是中了剧毒!”

“你是说?林教习中毒了?”

“不错,而且,就是从布衣侯府回去之后中的毒,现在,林园已在全城寻找大夫为林教习解毒,听说,连儒门的人都去了。”

“卧槽。”

“布衣侯也太狠了,这次林家和布衣侯之间的梁子,可是彻底结下了。”

“别乱说,还没证据证明林教习是在布衣侯府中的毒。”

“有没有证据布衣侯都难逃嫌疑,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大消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还在为林教习中毒之事震惊不已时。

又有重磅消息传来。

“大消息!”

“林家的红烛姑娘到官府状告布衣侯,官府不敢处理,如今,此事已经移交给了典狱司,由云翳王亲自调查。”

“这,这林家胆子太大了,民告官,还是状告一位万户侯,这怎么告得赢。”

“有什么不敢的,林家,岂是一般的平民人家,那林教习可有国士称号在身,相当于朝廷的客卿,即便上了奉天殿,都可以不行跪礼的。”

“也对,不管怎么说,布衣侯这次麻烦大了。”

皇宫,寿安殿。

商皇听到暗卫送来的消息,脸色越来越沉。

此事,闹的真是越来越大了。

布衣侯应该不会这么傻,在这个时候下毒,必定是有人趁机陷害。

朝中对布衣侯不满的人不少,眼红林家利益的人也很多,要找出下毒之人,可不容易。

与此同时。

未央宫。

长孙皇后看着走来的慕白,开口问道,“怎么样,林教习的情况如何?”

“不怎么乐观。”

慕白摇了摇头,沉声道,“毒性很怪,时而猛烈,时而平缓,林兄的情况同样时好时坏,林园请了很多名医,都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毒。”

“兄长觉得,是不是布衣侯下的毒?”一旁,慕容开口,凝声道。

“应该不是。”

慕白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应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布衣侯虽然行事霸道、功利心较强,却也不像是会暗箭伤人之辈。”

“不管是不是,这次,布衣侯都难逃嫌疑。”

长孙皇后凝声道,“本来他派人封了林家商铺之事,朝中很多臣子就已经对他很是不满,如今,林教习和他在侯府大吵一架,回去便中了剧毒,实在过于巧合,必定会有很多朝臣会要求严查此事。”

说到这里,长孙皇后语气一顿,道,“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你父皇的态度,云翳王接受此事,要不要查,怎么查,都由你父皇说的算。”

“父皇一直想动林家,如今,布衣侯这么做了,不管在不在理,父皇都一定会力保。”

一旁,慕容神色平静地分析道,“若布衣侯此次因为动了林家,祸及己身,以后,谁还敢动林家,父皇,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慕容说的有道理。”

长孙皇后点头道,“林家这次,真是碰到了一个大麻烦。”

新封之侯,锋芒正盛,又圣恩浩荡,可谓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林家若是应付不好,恐怕会吃大亏。

太学宫。

东院。

法儒迈步走来,感慨道,“佩服啊,那小子,心眼真是太多了,若非我们了解实情,也要被他骗的团团转。”

林园那阵势,看上去真是唬人,他带过去的几名儒门弟子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行事不拘一格,没有法,这才是那小家伙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园子中,孔丘一边给青菜浇水,一边说道,“皇室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对林家下手,那小子出此对策,倒是可以保林家一时的安宁。”

“林家姐弟三人,当真都太厉害了。”

法儒感叹道,“林家之主真是好福气。”

渝州城。

林府。

林百万看着都城送来的信件,脸上肥肉乐得一颤一颤的。

“老爷。”

这时,老管家走来,恭敬道,“那十三家铺子的人手都已安排好了,马上动身前往南岭。”

“好。”

林百万回过神,笑道,“告诉幼微丫头,需要什么就说,人、银子、货物,要多少给多少!”

“是!”

老管家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破境?

“侯爷,云翳王来了。”

布衣侯府,正堂。

云翳王亲至,目光看着眼前新封的布衣侯,正色道,“侯爷,如今的情况,对你可是十分不利。”

“云翳王明察,本侯行得正坐得端。”

林七夜端起茶杯,平静道,“毒,不是本侯下的。”

“本王也相信,毒不是侯爷下的,但是,只有本王相信没用。”

云翳王认真道,“那林教习毕竟从侯府回去后便中了毒,中间没有接触任何人,侯爷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

“凡事,要讲证据。”

林七夜喝了一口茶,说道,“此事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本侯,我与那林教习的确有过争吵,但是,下毒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本侯不屑于去用。”

“本王明白。”

云翳王点头,道,“不过,必要之时,还是要请侯爷跟本王去一趟典狱司。”

林七夜犹豫了一下,片刻后,颔首应下,道,“本侯不会让云翳王为难。”

简单地又聊了几句后,云翳王起身离去。

说是来布衣侯府查案,其实也不过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陛下不想处置布衣侯,他十分清楚,所以,走个流程,交代一些话,便够了。

“难啊。”

桌前,林七夜看着云翳王离去的背影,随手将茶杯丢在桌上,旋即转身回了后院。

还是继续练剑吧。

绝对的实力,方才是最有用的。

要是林家有一个儒首那般的当世圣贤,他何必每天费这个脑子。

谁当初还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都是被生活逼的。

微风起。

漫天扇骨划过,锐芒刺目,分分合合,变幻莫测。

不用剑的林七夜,少了三分锐利,多了几分诡秘,招式之间,自成一道。

扇行剑招,变中有变,无可预知,无可测度。

“轰!”

数息之后。

一道道扇骨穿石而过,只有尺寸的缝隙,却是分毫不差。

十九道流光飞至,合而为一,落入林七夜手中。

与此同时,太学宫,南院。

琴音缥缈,从南岭归来的乐儒看着眼前丫头心思不定的模样,平静道,“戎戎,你的心不静了。”

万戎戎闻言,停下弹琴的手,起身行了一礼,俏丽的小脸上闪过一抹歉意,道,“弟子错了。”

“你在担心林教习的安危?”乐儒开口问道。

“嗯。”

万戎戎犹豫了一下,点头应道。

“罢了。”

乐儒起身,道,“既然你不放心,那我便带你去一趟。”

这丫头碍于身份,不能随便去林园,不过,跟着他这个老头子去,应就没事了。

教个弟子,实在太不容易了。

不仅要授业,还要操心她的感情问题。

万戎戎神色微怔,很快回过神,乖巧地跟了上去。

林园,内院。

请来的大夫走了一批又一批,可惜,谁都没能查出“林教习”所中何毒。

“累死我了!”

房间内,送走最后一批大夫后,红烛累的趴在床边,说道,“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这接客的活,可真不是人干的!”

床榻上,还珠起身,轻笑道,“兄长说过,能者多劳。”

“这话,也就能糊弄糊弄你。”

红烛没好气地说道,“林家,就属他最厉害,他怎么不多劳,哎哟,本姑娘这老腰,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应该快了。”

还珠笑道,“能请的大夫,基本都请了,样子做足,接下来,就能消停一些。”

“红烛姑娘,儒门的乐儒掌尊来了。”

这时,房间外,小厮的声音响起,禀告道。

“知道了,请进来!”

红烛听到有人来了,立刻直起身,喊道。

“是!”

房间外,小厮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乐儒?他来做什么?”

红烛嘟囔了一声,道,“他好像不知道实情是吧?”

“不知道。”

还珠摇头道,“儒门只有儒首、法儒还有姐夫知道。”

“好吧。”

红烛无奈,道,“躺下吧,继续演。”

“嗯。”

还珠躺下,闭上了眼睛。

红烛捶了捶自己的老腰,旋即出门去迎客。

内院外。

乐儒带着小郡主走来。

“乐儒掌尊。”

红烛看到两人,客气一礼道。

“红烛姑娘。”

乐儒还了一礼,问道,“我和郡主来,看看林教习的情况。”

“有劳乐儒挂心了。”

红烛应了一声,道,“里面请。”

乐儒点头,旋即迈步走了离去。

万戎戎紧张地跟在后方,什么也不敢说。

红烛不露痕迹地打量一番乐儒身后的小郡主,很快收回目光。

这小郡主,着实不适合小公子。

不是一路人。

小公子比那些活了百年的老狐狸都阴险,而这小郡主,看起来实在太过单纯。

级别相差太远了。

房间中。

乐儒看着床榻上的身影,伸手探过其脉象,神色微凝。

果然有些怪。

数息后,乐儒收回手,开口问道,“我听林教习说过,红烛姑娘是用毒高手,难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暂时还查不出来。”

红烛摇头道,“世间毒物,千千万万,小公子体内的毒性古怪,时好时坏,我需要多一些时间,才能确定小公子中的毒究竟是什么。”

乐儒听过眼前女子的话,问道,“那就是有解了?”

“试过才知道。”

红烛轻叹道,“现在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乐儒闻言,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儒门找我。”

“多谢乐儒掌尊。”

红烛面露谢意,说道。

乐儒颔首,没有再多言,先行离去。

万戎戎担忧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身影,旋即一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