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时代背景与认证的意义
构建终身学习体系和迈入学习型社会,是21世纪我国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战略目标,也是世界各国教育发展的一个共同潮流和趋势。终身学习理念的提出和普及发展,以及终身学习理论指导下的各类实践活动,使得教育的价值不再是培养少数精英人物,而是能够为广大社会成员实现自身潜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身才能提供学习的机会和路径。终身学习体系是在新理念指导下整合各种教育资源和社会资源的基础上形成的,它能够适应广大社会成员的多种选择和需求,支持其一生中在任何时间、任何阶段,采取任何形式来进行学习。
一、终身学习 “立交桥”建设的时代背景
改革开放40年来,我国的经济建设快速发展,已成为经济总量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社会制度建设更加稳定、成熟,全国人民正在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努力;教育改革不断深化,教育事业发展大步跨越了发达国家百年发展历程,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基本普及了9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了青壮年文盲,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实现了均衡发展,高等教育于2002年迈入大众化阶段门槛。目前,我国学前教育、义务教育、普通高中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继续教育六大体系健全,类型多样,发展平稳。2015年,学前三年毛入园率达到75%,九年义务教育巩固率达到93%,高中毛入学率达到87%,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40%;各项教育指标均已达到了世界中高收入国家前列。因此有学者提出,我国当前正处于教育现代化加速发展的 “黄金时期”。[1]教育事业的大发展,反过来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才与智力支持。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产业升级和社会转型加剧,信息科技更新换代,人们对于提升教育的质量和效率、增强公平性和流动性都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学习需求呈现多元化和个性化趋势。而原有教育制度在观念和机制、质量和特色、灵活与开放性等方面还存在着很多的问题,难以适应新的社会需求。为尽快适应这种新形势、新要求,中央政府自党的十七大以来将构建终身教育制度、探索新机制纳入教育改革的战略规划和议事日程,先后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文件。
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 (2010—2020)》(简称 《教育规划纲要》)提出建设人力资源强国、构建灵活开放的终身教育体系和进入学习型社会的战略目标,并首次明确提出 “建立继续教育学分积累与转换制度,实现不同类型学习成果的互认和衔接”和 “建立学习成果认证体系,建立学分银行制度”等任务要求。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公报中,再次提出了 “试行普通高校、高职院校、成人高校之间学分转换,拓宽终身学习通道”。2014年9月,《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发布。在这份 “新高考方案”中,提出要 “探索建立多种形式学习成果的认证转换制度,试行普通高校、高职院校、成人高校之间的学分互换,实现多种学习渠道、学习方式、学习过程的相互衔接,构建人才成长立交桥”。可以看到,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目标之一就是要从 “独木桥”拓展为 “阳关道”,并最终建设成为 “立交桥”。2016年3月国务院发布的 《“十三五”规划纲要》中,再次提出了 “建立个人学习账号和学分累计制度,畅通继续教育、终身学习通道。制定国家资历框架,推进非学历教育学习成果、职业技能等级的学分转换互认”等任务举措。这一系列文件中虽提法和侧重点不同,但始终将构建人才成长 “立交桥”、畅通学习通道作为改革的方向与目标。
构建终身学习 “立交桥”,指按照以人为本的理念,使教育体系和制度能够更好地满足社会对于人才多样化的要求和学习者群体多元化的学习需求,调整与铺设通道,搭建平台,将学习成才之路铺设到每个学习者的脚下,使每个人都能得到适性的发展。“立交桥”是一种比较形象的说法,其对应的是独木桥、单向道,主要是为了解决我国多年来学校教育与社会用人需求脱节、各类教育形式自成体系互不沟通、工作岗位和生活中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得不到认可、个人成长成才通道单一狭窄且风险大等问题而提出的。从过去的 “独木桥”走向未来的 “立交桥”,重点是要打破现有的制度性障碍,建设和形成一个以人为本、支持终身学习的新教育制度体系。毋庸置疑,“立交桥”建设将是一个长期、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教育系统、职业资格和社会用人制度等多方面的改革。
郝克明先生曾提出,终身学习体系的指向,对于传统的教育管理体系、制度和模式提出了新的挑战和要求,突出表现在三个方面。[2]一是如何将学校初始教育和继续教育相衔接。走出学校之后,适应职业岗位、生活需要或兴趣爱好进行的各类继续教育,在学习的类型、内容、形式、方式、时间、环境等方面非常多样化,与学校教育迥然不同。二是如何认证非学历、非正规的学习成果。正规学校教育多年来形成了一套相对规范的评价、认证、管理制度和做法,但对于各类进修、培训、自学、工作实践或经验中的学习成果,还缺乏有效的认证机制,其价值尚未得到认可。三是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如何沟通。传统的普通学校和职业学校之间缺乏相互沟通和衔接的机制,学生一旦进入这个分类体系就很难再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总之,在终身学习的时代背景下,迫切需要突破传统教育体系、制度和培养模式上的局限,实现对通过各种学习途径所获得的学习成果,都能逐步建立起认证、评估、累积和相互转换的管理制度。
终身学习 “立交桥”的构建是一个庞大的社会系统工程,涉及方方面面、千头万绪,改革应该从何入手、切入点在哪里呢?从理论上讲,各种教育形式,其培养目标、教学内容、过程管理手段都不一样,学习者的学习方式、路径渠道也不一样,很难进行教育形式之间的直接对接或建立起科学的互认关系。而可以进行比较的,是在学习结果或学习成果方面。也就是说,不管学习者经过何种途径、何种方式或多长时间的学习之后,其所掌握的知识、技能和能力是可以进行量化和比较的,可以按照水平高低来确定等级。而从世界各国的实践探索经验来看,主要是通过建立学习成果认证制度,以学习成果认证来连接教育系统与市场用人系统,以及不同教育和培训形式,推动正规、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实现实质等价。这既是“立交桥”工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建设终身教育制度和体系的一个抓手和切入点。
建立跨系统的学习通道与人才成长 “立交桥”,所体现的正是一种终身教育的理念。终身学习指涵盖了人的一生中各个阶段多种形式的教育和学习活动,以实现个人知识技能的掌握、潜能开发、个性塑造等目的。在我国 《教育规划纲要》中,终身教育是按照时间和阶段来划分的,分为学前教育、学校教育和继续教育三个阶段。而国际上较为普遍的是按照类型来划分,即包括学校教育为主体的正规学习 (formal learning)、以各类自学和培训活动为主的非正规学习 (non-formal learning)及以日常经验学习为主的非正式学习 (informal learning)三种类型。对于学校系统内的正规教育,学习者依据规定的教学程序达到预期结果,其学习成果一般都可以得到有效认可,获得成绩报告、资格证书、毕业证、学历学位证书等证明文件。而对于学校后教育和成人阶段的各类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活动,其学习所获得的知识和能力长期以来未能得到充分认可、评价和认证,由此导致了校内教育和校外教育的脱节,以及大量教育资源和个人时间精力的浪费。有学者指出,人的一生中只有不到20%的知识来自学校教育,而超过80%的知识来自于非正规、非正式教育活动。因此,建立一个涵盖正规教育、非正规教育和非正式教育的多种学习成果认证制度,对于终身教育体系的构建至关重要。
我国的终身学习 “立交桥”建设,目前尚处于初步探索和思路形成阶段,大体上可以总结出如下一些基本认识:第一,我国要建立的不是一座立交桥,而是由多座立交桥和众多成才通道组成的一个类似于高速公路网或者立体交通网状的体系,以保证处于各个系统和不同位置节点上的学习者都能够找到适合的学习通道而实现自己的发展目标。第二, “立交桥”建设是一项长期的、复杂艰巨的任务,需要全社会的支持和各类教育、培训机构的广泛参与,而政府的政策引导和顶层规划十分关键。第三,鉴于我国的经济社会发展阶段、文化传统和教育基础状况,学历证书的获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仍然是年轻人学习追求的主要动力,因此高等教育层面的 “立交桥”是当前建设重点之一。而高等教育 “立交桥”建设不可能设置在北大、清华等研究型高校层面,应该是低重心的,主要还是为了满足更多人接受大众化高等教育的需求,提升我国劳动力人口的整体素质和文化水平。第四,在国家统一政策的引导和部署下,各个教育系统和机构部门要分别建立与之相适应、相配套的学习成果认证机制,并且积极探索互联互通。对于多数高校来说,学习成果认证制度建设应与其进一步面向社会开放、推行弹性学分制和探索宽进严出的机制相结合。
二、学习成果认证的国际潮流和发展趋势
建设学习成果认证制度,已经成为国际终身教育领域的一个趋势和潮流。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建立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的认可、评定与认证体系,在许多国家和地区被提升到政府政策层面,并且发展成为终身学习探索的一个重要因素。建立此类认证体系,不仅事关教育培训政策,而且也关乎就业、贫困、教育、社会融合和技能发展方面的战略。[3]
2009年,在巴西贝伦举办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六届国际成人教育大会上,144个成员国集体通过了 《贝伦行动框架》。这一宣言提出应认证所有形式的学习成果,尤其是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成果;呼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研制对于所有学习成果的指导原则,包括那些通过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获得的,都能得到重视和认可。同时,成员国也承诺通过建立等值的框架来开发和改进各种学习成果认证的机制。
为推进这一终身教育领域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UNESCO)为代表的一批国际组织,包括经合组织 (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欧盟委员会 (European Union,EU)和欧洲职业培训开发中心 (Cedefop)、国际劳工组织(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ILO)、世界银行组织 (The World Bank,WB)等都就非正规、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问题开展了大量的研究,发表了不少研究报告和指导性文件,发挥了重要的指导和推动作用。例如,UNESCO下属的终身学习研究所 (UIL)专门组织来自多国的知名专家,共同研制并于2012年发布了 《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的识别、验证和认证指南》,以指导各成员国的研究开展和改革实践。[4]在其推动之下,不少国家和地区都开展了形式多样的制度建设和实践探索。
欧盟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致力于推进成员国的终身学习和学习成果认证活动,先后制定和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如2002年的 《哥本哈根宣言》和2004年的 《关于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认证的建议书》等,制定了一系列认证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的共同原则,成为各成员国建立校外学习成果认证制度的行动指南。2007年11月,欧盟正式启动建立欧洲终身学习资格框架 (European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 for Lifelong Learning,EQF),其核心是设置从低到高的八个等级资格水平。每一级资格水平均从知识、技能和素养三个维度进行描述,通过对与该级资格水平相关的学习结果的界定,能有效地认证正规、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成果,从而促进公民在不同国家之间、不同工作之间和不同教育机构之间流动。
与之类似,英联邦国家和地区如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等大多已经探索建立起了国家资格框架 (National Qualifications Framework,NQF),通过设立统一的标准来衡量评价各类教育形式和学习成果,打通学校教育、社会培训和人才市场之间的传统鸿沟。
法国于2002年成立国家职业证书委员会,并建立了国家职业资格目录,通过全国设立的一百多个技术评估中心对公民的非正规和非正式渠道获得职业经验和专业技能进行国家认证,并授予相应证书。目前,每年大约有2万人通过先前经验认定而获得职业资格证书。
近年,挪威尝试建立面向个人的学习评价和认定体系,通过笔试、面试、自我评价和工作实践评价等多种形式相结合,对劳动者的非正规、非正式学习成果进行认证,经过认证所获的学分可以作为高中教育和高等教育的学分使用。
美国没有全国性的学习成果认证制度,其最具特色的一项制度设计是从社区学院向四年制本科大学的转学通道和学分认可机制 (transfer educa-tion)。在各个州一级政府的协调之下,通过学校之间的转学课程协议或合作协议、设置通用课程编码体系、搭建选课平台等措施,为成人学生向上的学习流动和学分认证提供便利条件。除此之外,许多美国高校通过弹性学分制对学生参加各种继续教育的相关课程给予承认和转换。这些渠道包括校外权威考试、审查学力档案、企业培训项目、专业证书和军事培训项目等。
韩国政府1997年颁布了 《学分认证法案》,通过国家设立的学分银行(Academic Credit Bank System,ACBS)对正规教育系统之外的六类学习成果进行认证并授予学分。这六类学习成果包括经认证的教育/培训机构学习的课程、职业资格证书、通过学士学位自学考试、修读高校非全日制课程、获得高校本科/专科学分、掌握重要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关技能等。认证标准是以专业为单位的标准化课程体系。学生累积的学分达到一定要求之后,即可获得由教育部长或协议大学校长签发的本、专科学历证书。
从发达国家和地区近年来建设学习成果认证制度的状况来看,尽管途径和模式各不相同、各有特色,但大致有四个方面的共同特征:一是大多通过出台了国家或区域性的政策法规,以确立学习成果认证活动的合法性和权威性;二是建立了一套标准体系和系列认证转换规则,欧洲国家建立了资格框架作为认证标准,而亚洲国家仍多以专业和课程为单位作为学分认证标准;三是将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作为重点对象,同时兼顾到各类教育机构之间的学分互认;四是建立专门的管理机构及专家委员会系统来负责业务的研究和推展,并采取了信息化管理手段来进行日常业务管理。这些经验为探索我国的新认证制度以及采取合适的规划路径,提供了借鉴和参考。
三、学习成果认证的意义和价值
建立或引入一项学习成果认证制度,其重要意义和价值何在?一些国际著名组织机构和国内外不少专家学者分别从人力资源开发、终身学习体系建设、个人权利与自我实现、社会公平与融合等多个角度进行了论述。
2012年6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UNESCO)发布了 《对于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的识别、验证和认证指南》。在这份指南中,UNESCO提出认证活动对于提升个人自尊、激励终身学习、增强就业能力以及建设灵活开放的教育培训系统具有重要意义[5]:
非正规和非正式学习的认证,是实现终身学习的重要杠杆。人们在一生中不同阶段通过多种形式获得各种能力,其中不少能力都被埋没或得不到认可。认可和评价这些能力可以显著提升个人的自尊和幸福感,激励他们进一步学习,增加他们在劳动力市场的就业机会。学习成果认证可以将更广泛的人群整合到一个开放、灵活的教育和培训系统中,建设兼容并包的社会。
同样,国际劳工组织 (ILO)呼吁其各成员国家建立一个技能认证框架,包含先前学习和已有经验,不管它们是从哪个国家中获得的,无论是正规途径的还是非正规的途径。[6]欧盟委员会 (EU)在其制定的 《欧洲非正规与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指南 (2009)》中指出,认证的开展将有助于克服资格缺乏、解决技能人才短缺和实现欧盟成员之间的社会融合。而国家对于非正规、非正式学习的认可,标志着开启了 “一个巨大而未开发的潜在知识与技能资源库”(a vast untapped resource of invisible knowledge and skills)[7]。除了个人权利方面的考虑外,学习成果认证对个人、社会和国家来说,都意味着巨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加拿大2001年的一项调查研究估算,先前学习认证可以每年为全国带来41亿至59亿加元的经济收益,折合到每个人身上是年增收8 000~1 200加元。[8]
国际经合组织 (OECD,2007)在 《资格认证体系:通向终身学习的桥梁》报告中曾强调指出,学习成果认证制度是终身学习政策制定和推广中最为关键的问题,构建终身学习成果认证制度可以使人们的学习成果得到公平、正当的评价和尊重,对于激发人们的学习动机、加速学习型社会的构建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在OECD的另一份研究报告中,概括了开展非正规学习认证四个方面的价值。一是经济效益,即通过缩短正规教育的学习时间而降低直接成本和机会成本投入,使得人力资本更为合理配置、工作更适合人们的真实技能;二是教育效益,帮助人们在终身学习的体系框架下学习,更好地了解自己和规划自己的生涯;三是社会效益,此类认证为少数民族人群、校外青少年和高龄工人等弱势群体提供了入学或就业机会的新路径,促进了社会公平;四是对于个体学习者的心理激励作用 (psychological boost),使他们意识到自身所具有的才能及其价值。[9]
我国有研究者提出,学习成果认证、累积和转换制度是终身教育体系中一项带有基础性和先导性的制度。它对于激发民众的学习兴趣和热情、打破校内和校外教育藩篱、推动学习流动与学分互认及保证教育质量,具有重要作用。[10]杨进指出了对于非正规和无一定形式学习的认可、核定和认证具有三个方面的重要作用:一是有助于构建终身教育体系中的沟通和学习路径;二是把隐性和潜在的知识能力显性化,有助于促进人力资源开发和增强就业能力;三是服务于社会弱势人群,有助于促进社会的包容和平等。[11]李锋亮和张非男的研究则系统分析了学分银行能够给个人、机构、行业以及整个社会带来的可能收益,他们提出在学分银行的支持下,学习者的流动性、学习便利性、主动性、学习灵活度与学习效率将大大提高,学习者的学习门槛、辍学概率、学习浪费和教育不匹配现象将降低到一个最小的程度,学习者的私人教育成本将减少、收益将得到明显提升。[12]
总的来看,由于学习成果认证制度涉及多个利益相关方主体,因此,除了有助于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社会建设之外,还可以使参与活动的多方受益。我们可以从学习者个人、企业雇主、教育培训与评价机构、政府四个不同主体的角度,来分析开展学习成果认证活动的价值。
(一)对于学习者个人
对个人来说,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节省时间和金钱。学习者通过申请对其已有知识和能力的认证,来减免参加重复性的学习和培训,降低正规教育的直接成本,以及个人资源投入方面可能导致损失的间接成本。其次,学习者的非正规、非正式学习成果得到认证,使其潜在的能力得到劳动力市场的认可,有助于其重新回归到终身学习系统中。再次,新移居到一个陌生国家和地区的人可以通过认证制度,使自身知识、技能和能力得到认证,从而帮助其更好更快地融入新环境、新社区。当学习者希望继续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时,认证制度可以帮助其回归到正规学校教育中,或者免除部分入学录取要求,直接获得部分高校学分,或者取得 “第二次机会”进入高等教育。最后,认证制度还有助于提升学习者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在ILO的一份研究报告中,举了一个先前学习认证有助于提升个人自尊和促进终身学习的案例。[13]孟加拉国的一个电工德洛瓦·胡赛因通过政府的先前学习认证机制,获得了一份正规资格认证。他说:“我是我们这个地区电工协会的主席,从事这个行业的工作已经有25年了,一直没有什么证书。我很自豪获得了我一生中的第一份证书,政府认可了我的技能。这会激励我今后去争取获得更高级的证书,我也会鼓励我们协会的成员们去申请这个证书。这将有助于他们去提高知识和技能,以达到资格要求,以便为顾客提供更好的技术服务。”
(二)对于企业雇主
对于企业雇主来说,最为重要的还是经济效益。公司通过学习成果认证活动,可以减少员工正规教育和培训方面的经费投入及培训时间;可以加强工作领域和学习培训领域的联系,更客观地了解员工的能力情况,将员工的技能和能力与其岗位进行最佳匹配;可以提高员工的生产力 (pro-ductivity),满足政府在行业方面的一些规定和资格要求,提高服务质量。例如,不少国家在医疗卫生系统有学历和技能证书方面的特殊规定,在职员工可通过经验和技能获得认证,达到政府或行业的要求。而认证也使得员工的学历水平整体提高,这是企业非常愿意对外宣传的。
(三)对于教育培训与评价机构
教育培训与评价机构始终都是处于认证前沿的,它们或者是利益相关方,或者是直接竞争者,或者是两种角色都有。有些传统教育机构开始参与到非正规、非正式学习成果认证活动中,这样可以吸引潜在的学生。来自澳大利亚的一份报告显示,在澳大利亚参与认证活动使得教育机构更加接近劳动力市场,了解市场的用人需求和预期,提高了其教学培训内容的针对性。而工会和社会性组织则将认证活动看成是帮助其成员获得一定资格服务的途径,以此为其成员谋求相应的社会福利。
ILO的研究报告中介绍了南非的西开普大学 (University of the West-ern Cape,UWC)将先前学习认证用于大学入学的例子。[14]
自2001年起,UWC开始采用先前学习认证机制,面向那些没有正式入学资格但希望获得学士学位的学生。其主要采用两种方法:档案袋开发课程 (portfolio development course,PDC)和标准化入学考试 (standard-ized admission tests,SAT)。第一种方法,学校为申请者提供指导服务,帮助他们准备一个材料档案袋,以证明其先前学习成果;第二种方法,则直接组织考试以检查学生是否具备语言、思维和学习能力。十几年运行下来,效果良好,结果显示:(1)申请者能够使用此机制提供的两个方法来申请注册学士学位课程,档案袋方法相对更受欢迎一些;(2)先前学习认证项目越来越受欢迎,申请者从2001年的100多人增长到了2010年的1 050人;(3)注册的申请者中的大多数是女士;(4)自启动之后,申请者的平均年龄在逐步下降,2006年是43.6岁,到2010年则是33.8岁;(5)对于三批学生的追踪研究显示,63.9%的人最终完成了学习项目,选择档案袋开发课程的学生在学业表现上比参加考试的学生要略好一些。总体来看,先前学习认证机制取得了很大成功,越来越受欢迎,以至于UWC不得不增加认证管理人员和设施投入。
(四)对于政府
建立认证制度的重要价值在于,更好地适应知识经济社会的到来,开发全体国民的人力资源,建立更为高效率的终身学习体系;提升民主和公民的社会参与度,确保生活质量和消除歧视;提供多种学习路径和认证机制,保证公民有更多机会、更多途径进入到终身学习体系。认证制度还可以促进社会系统中各个机构之间更为密切的合作。从欧洲的经验来看,在瑞士和捷克,认证制度提升了学校教育和初始培训与继续教育之间的合作;苏格兰希望通过认证制度建立一个继续教育和高等教育之间的桥梁;在挪威,认证制度加强了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机构之间的学习流动性;奥地利报告高等教育阶段不同机构之间的很强烈的隔离政策,希望以认证为手段来建立高等教育和职业培训机构之间的桥梁和纽带。[15]
总之,从很多国家和地区的实践经验和研究来看,建立学习成果认证制度和开展学习成果认证活动,对于员工、企业、社区、政府和教育培训机构等所有的利益相关方面来说,都有着巨大的潜在价值和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