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星期一,下午6∶40
(哈瓦那,下午5∶40)
根据北美防空司令部疏散计划的要求,F-106编队从底特律外的塞尔弗里奇(Selfridge)空军基地部署到使用频率较低的威斯康星州的沃尔克机场(Volk Field)。飞行员们曾多次训练30分钟一次的迅速起飞,但装载核武器则是头一次。在起飞前不久,计划发生了变化。由于沃尔克被浓雾包绕,飞机只能飞向印第安纳州泰瑞豪特(Terre Haute)的哈尔曼机场(Hulman Field)。
找到正确航线的时间所剩无几。突然又有消息说,哈尔曼机场正在维修中,能够使用的只有7000英尺的沥青跑道。虽然难度不小,但可以一试。
对27岁的空军中尉丹·巴里(Dan Barry)来说,携带核武器飞行是一个信号,那就是“将要发生大事儿了”。他和他的飞行员战友们知道,总统将在晚上7点发表讲话,但是他们不清楚总统会讲什么。当这支由6架飞机组成的编队朝西南飞过俄亥俄州和印第安纳州时,飞行员扫描了北部领空以确定是否有苏联的飞机和导弹入侵。
前面5架飞机顺利着陆,避开了跑道上的石块和杂物。最后一架飞机是由队长达雷尔·基德森(Darrell Gydesen,飞行员们称呼他为“基德”)指挥的。在快要着陆的时候,他感到机尾有一股突来的大风,于是打开了机尾的减速伞,让飞机放缓速度。
减速伞开始打开但没有完全打开,伞布被卡在伞袋里迟迟不出来。基德森瞬间意识到,他的飞机正携带着核导弹高速飞向一条长度缩短的跑道。
对于这场正在发酵的危机,卡斯特罗了解的第一条消息来自关塔那摩海军基地的古巴间谍。在这个由海军陆战队把守的检查点,每天都有数百名古巴特工经过。对古巴的情报部门来说,让特工渗入这个45平方英里的基地只是小事一桩。起初的情报表明海军陆战队在这里不断增兵,而没过多久,就有消息说这里将疏散妇女和儿童。
卡斯特罗得知美国总统将发表电视讲话,而且话题很可能跟古巴有关,便觉得自己不能干等了。古巴的常规军有10.5万人。如果动员预备部队,卡斯特罗能在72小时内将兵力翻三倍。他的部队装备简陋,敌不过美军的第1陆军师。但如果有苏联支持的话,美国佬的入侵也不可能轻易得逞。
早在哈瓦那时间下午5点40分之前,也就是卡斯特罗宣布战斗预警和肯尼迪发表电视讲话前20分钟,卡斯特罗的指挥官们已经开始执行1号作战指令了。和猪湾事件那会儿一样,这个800英里长的岛国被分成三个防卫区。卡斯特罗将他的弟弟劳尔派到古巴的东边。切·格瓦拉坐镇比那尔德里奥省。切·格瓦拉是出生于阿根廷的游击队领袖,曾当过医生。黑人参谋长胡安·阿尔梅达(Juan Almeida)则指挥古巴中部,他的指挥部位于圣克拉拉(Santa Clara)。卡斯特罗本人留在首都哈瓦那。
很快,岛国上的民兵就开始登记报到。炮兵部队开始沿着南北方向的马雷贡海滨长廊进行部署。两艘炮舰进入海湾。在能俯瞰维达多区(Vedado)的山上的一所大学里,教授们开始给高唱“要古巴,不要美国佬”的学生们发放步枪了。20岁的费尔南多·达瓦洛斯(Fernando Dávalos)慌忙赶回家中,收拾好军服、背包、毛巾和几罐炼乳,然后匆忙赶到大学兵营报到。他父亲问他去哪儿。他自己也不知道。
“美国人,”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打开广播台。我们要动员起来了。”
1300英里外的另一边,基德森队长努力尝试给正在接近跑道的飞机减速。当F-106战斗机到达沥青路面的时候,他用无线电告诉控制塔,战斗机的减速伞已经失灵了,他正在“撞向障碍物”。控制塔人员按下按钮,跑道的尽头架起了网。几个月前,F-106战斗机都安装了紧急制动系统。当发生着陆飞机偏离跑道的情况时,机身底部的钩子将会钩住障碍物。
F-106在跑道上快速滑行,冲到了沥青跑道的延长路段,飞机的起落架缠上了缆绳,猛地停了下来。能听到轮胎发出的爆破声音。F-106到了750英尺长的延长跑道末端了,却仍在继续前行。
飞机滑过延长段,头部机轮戳向草地,撞上了水泥地后被折断。在使用损坏的轮子直行了100英尺后,这架价值330万美元的喷气机才终于停了下来。
基德森爬出座舱,浑身发抖,但庆幸保住了性命。F-106有着瘦长的机身、向后倾斜的机翼,设计之美观是公认的。飞机的机头已经松动,轮子散落,起落架也满是凹痕,飞机前部凸出的压力测量设备已经被折断。除此之外,机身只受了轻微损坏。
第二天早上,救援人员开着起重机和重型拖拉机把飞机从泥土中拖了出来。而在事故中毫发无伤的核弹头却仍存留在飞机的导弹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