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做亏本生意

清月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看见灵雨坐在顾青娥旁边的小凳上，哼哧哼哧的满嘴糕点，心下了然，走进顾青娥行礼：“小姐，人带来了。”

顾青娥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两人，眼神示意清月带灵雨先下去，清月意会：“灵雨，过来。”

灵雨也机灵，看到清月的示意，咽下嘴里的糕点，起身把糕点连盘端走，两人行礼退走。

顾青娥打量眼前的青年，从进院到现在，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很镇定，不错，红唇轻启：“抬起头来”

青年抬起头，现在已经收拾干净，身上的气质也随之显现出来，头发束起，胡须已经剃了干净，面容也变得清晰起来，五官硬挺，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唇方口正，可称为俊朗，因身上有伤的缘故，脸上还带着一股病态的苍白，除却整体营养不良导致的枯败，仔细端详起来很是养眼，顾青娥觉得自己赚到了，她喜欢和好看的人共事，这点看清月他们就知道了。

顾青娥对眼前的人提起了兴趣：“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马车上，你坐在路边满眼杀气，我就知你非池中之物，我确信你也记得我。第二次就是把你买回来的时候，萍水相逢，你被牙行的人打的半死昏厥了过去，但我还是把你带了回来。现在我们来聊聊你的事情。”

青年被她的敏锐所震惊，这是在告诉他，她看出来他的不普通，不要试图搞什么花样，现在是她买他回来，救了他一命，外面有人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命，只要她愿意，将军府就可以是庇护所。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仔细衡量着利弊，元武大将军顾云霆……或许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契机！攥紧拳头，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双膝下跪，抱拳行礼，薄唇微启，嗓音还带了些许的暗哑：“在下楚归鸿，幽州人士，家中遭难，被卖来牙行，流落至此。”

顾青娥的眼眸冰冷，仿佛已经看透了眼前的人，片刻静默，淡漠的开口：“我希望你接下来说的实话再详细一点，我不喜欢重复问话，也不喜欢在别人的嘴里抽丝剥茧！我听说你会武功，再看你气质不凡，想来是家世显赫，你说家中遭难我信，但被卖来牙行，我猜测是你甘愿被卖来的，不然以你自身的能力，不愁脱身之法，流落至此也是你的刻意为之，因为你的目的地就是这京城！我这里不收不明不白的人，我用着不安心，所以你想好接下来是要怎么说了吗？”

青年被她的话震慑住，眼前的少女居然心思深沉到如此地步，让他的掩饰无所遁形！他不知道该如何对答才能合理，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赌一把了，再次抱拳：“楚某惭愧，我的确是幽州人，乃幽州知府楚容嫡子，一年前楚家一百一十七口遭遇不明组织屠杀，家中男女老少悉数惨死。我当时被老管家护着，拼死才侥幸逃出，东躲西藏，但是幽州已经没我们的藏身之地了，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来到京城，寻求一丝生机！”

果然让她猜对了！楚归鸿，不简单啊！还是知府嫡子，让她很惊喜：“所以你选了将军府来投诚？”

楚归鸿简直被完虐！这小姑娘太可怕了，怎么自己几句话就给她看透来龙去脉了，他有些认命的开口：“小姐是怎么猜到的？”

顾青娥慵懒地拾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你不惜卖掉自己，来到京城，肯定是因为这里有你需要的人，我们的两次相遇，不管是你有意还是无意，你都来到了将军府，如果这里不是你的选择，你今天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早就不知所踪了；再者，你九死一生，还能有命活着，可见你是个有勇有谋的，并非没有心机，所以，你既然选择坦诚自己的经历，就表示你选择投诚将军府。”

楚归鸿已经被她完全折服了，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闺阁少女，观察和敏锐如此精准，是他从未遇见过的，言语间就展现出了上位者的睥睨，在她面前，任何人的心机和对弈，都是徒劳。他自嘲的笑了笑：“是楚某逾矩了，惭愧。”

顾青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视跪在地上的楚归鸿，勾唇一笑：“这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正事了，走吧。”

两人来到书房谈判，顾青娥叫人送来一壶茶水，并示意楚归鸿坐到自己的对面，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相顾无言。倒了杯茶水推给他，淡淡开口：“你可以先讲讲你的诉求，我再考虑要不要接你这单。”

楚归鸿喝了口茶放下，抿了抿嘴，低头思索一番，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抬头看向她：“我想查清我楚氏被屠的真相，手刃仇人，还楚氏一个公道！”

顾青娥点点头，和他对视：“所以，你能给我什么？我这个人，秉持着不做亏本生意的原则，更不当乱世的圣人，我只想知道，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回报？毕竟有来有回的合作，彼此才能心安理得，不是吗？”

两人仿佛在无形的战场中交手，一来一回，步步为营。楚归鸿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但还是坚定的直视她：“以我这条命，为小姐所用，不死不休。”

相对于楚归鸿的紧绷状态，顾青娥就显得运筹帷幄了，手指不紧不慢的轻叩着桌面，在听见他的话之后情绪也没有太大的起伏，红唇轻启：“想好了吗？”

楚归鸿：“死而无悔。”

顾青娥点点头，没有怀疑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很清楚，一个人一无所有，身处炼狱的时候，以生命献祭的代价，是不会有所保留，犹豫徘徊的，因为绝处逢生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只能牢牢抓住。她在空中朝他伸出左手：“好，你这单我接了。那我们现在就是达成契约了，我希望我们之间彼此信任，成为互相最坚实的后盾。你可以做到吗？”

楚归鸿伸出右手击掌回握：“定不辱使命！”

顾青娥收回手放下：“你们家和我爹有什么渊源？你想见他吗？”

楚归鸿颔首：“家父与顾将军是故交。当年顾将军随圣上亲征的时候，父亲是将军手下校尉的的幕僚，大军在幽州驻扎营地，在一次随军追剿叛军的过程中，出了奸细，被轩辕国围困，当时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将军拼死突围，父亲临危受命去寻求援军，至此成为故交。”“小姐，我需要见一面顾将军，因为父亲临终前有东西要我交于他。”

顾青娥已经了解来龙去脉，也不再作何他想，答应他：“好，从现在起，你就作为我身边的幕僚，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只为我效命，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动摇，我会给你应得的报酬和待遇，闲暇时间你也可以有自己的便利。后续你若能凭借实力，涉及到我的核心势力的话，如果中途你有异心，那我也会及时收走给予你的一切，并且毫不犹豫除掉你。你的事情，等你见过父亲之后，我们再作打算。还有，事先提醒你，你的家仇，我一定会让你亲手报，朝堂上的事情，交给我父亲徐徐图之，你不可以私自行动，不可以做出影响将军府的事情。如何？”

楚归鸿此时也听明白了她的用意，并且他已经做好了一生追随她的准备，两人的对弈，他心服口服，他有预感，顾青娥值得他的追随，日后必定也会有一番作为：“好。归鸿誓死追随，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