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黃漢立

《繫辭傳》為甚麼要分為上、下兩篇？隋代的何妥認為「上篇明无，故曰“易有太極”，太極即无也。」又說：「“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是其无也。下篇明幾，從无入有，故云“知機其神乎”」。另外有人認為「上篇論易之大理，下篇論易之小理」。唐初孔穎達等在《周易正義》中加以駁斥，認為只是由於「簡編重大，是以分之」。

孔穎達等的說法，為後來注家所信據，自然因為是合理的。但何妥等的說法亦未必不合理，只不過以「無」和「幾」或「大理」和「小理」分別是上、下兩篇主旨所屬，則未得其實情而已。

個人認為《繫辭上傳》的主旨是從天地之道說明易道，再從易道反映人道；《繫辭下傳》則主要說易道，然後由易道具體落實到人道上。因此對易的起源，觀象制器，易書的體例，易的功用，以及如何進德修業等都作了深入而詳盡的闡發。可以說《繫辭上傳》重易道，由易道而及易用；《繫辭下傳》重易用，由易用而反映易道。正是由於彼此各有側重，故分為上、下兩篇。因此我在講解《繫辭下傳》時，特別據此闡釋發揮其義。這是第一事。

一九七三年湖南長沙馬王堆出土帛書《繫辭傳》，除文字和通行本略有不同外，缺少通行本《繫辭上傳》論占筮法的第九章，和《繫辭下傳》第五章（缺「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至「立心勿恆，凶」兩節文字，但見於同時出土的帛書《要篇》）至第十一章（除第九章「若夫雜物撰德」至「存亡吉凶，則居可知矣」數句外，此數章缺失文字則見於同時出土的帛書《衷篇》）。今人多以為通行本非原本，而是經過後儒整理增訂之本，但個人以為是否經後人增改，尚須深入研究，不應因帛書《繫辭傳》沒有便認為通行本後出！何況通行本有此缺失的章節，反而能兼及天、地、人三道，其義更精於帛書本！所以仍當據通行本立說。這是第二事。其他已見《繫辭上傳．前言》，在此不贅。

在講解《繫辭下傳》時，盡量就帛書《繫辭傳》、《要》、《衷》篇文字和通行本的異同作了比較，說明其得失。但通行本第七章，即「三陳九卦」章，和《衷篇》文字甚多相異，《衷篇》是從贊德占義立說，通行本則就修德立說，重點不同；兼以通行本承用二千年，後人多據此立論發揮；況其義亦精於《衷篇》，互相比較，反成辭費，所以對它們的異文不加比較。劉大鈞教授對此則持相反意見，見其《論馬王堆帛書衷篇》（《周易研究》，二零零八年第三期，頁四至六）及《續讀馬王堆衷篇》（《周易研究》，二零零八年第四期，頁十三、十四）兩論文，有興趣的可參閱。

二零一零年十一月六日至二零一一年二月十九日再蒙謝錫金教授邀請至香港大學教育學院中文教育研究中心講授《繫辭下傳》，完成了《繫辭》上、下傳的講課。

本書能夠面世，首先要感謝謝錫金教授邀請講授《繫辭下傳》，和香港三聯書店副總編輯李安女史的青賞，允予出版；其次要感謝李濟堂、何崑銘兩先生錄影、錄音，以及陸貽信大律師、施燕燕女史、黃丹妮女史、姚欽強君等將錄音寫成文字初稿，尤其感謝梁健彬先生、蕭若碧女史兩編輯加工將文字初稿整理成為可觀的書籍！沒有上述諸位先生女史的鼎力相助，本書是沒法完成的，謹在此致以衷心的謝意。

另外要感謝霍震寰先生，香港大學建築學院院長、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文物資源管理教授龍炳頤教授，香港大學中文教育研究中心總監謝錫金教授和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退休教授王晉光賜序推介，使本書得藉青雲之士而增加聲價。

復次胡卓斌先生設計封面、陳務華女史繪製圖表、梁健彬先生剪輯錄音聲帶，吳卓佳女史安排課程，編印講義並處理上課事宜，尤其上課同學認真學習，使我受到極大的鼓舞！亦藉此致謝。

內子彭德貞對講課內容提出很多寶貴的意見，在整理書稿時更指出內容文字繁冗及不足之處，俾能及時增刪改正，亦藉此表達銘感之意。

最後，本書內容若有不當之處，懇請方家讀者不吝賜教指正，俾能於再版之時加以改正為禱。

二零一二年三月十六日於香港屯門寓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