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橘子又熟了

周末的天格外的蓝，秋日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清风吹着金黄的落叶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飞舞着。我走在大街上，听到了洪亮地叫卖声：“卖橘子喽，卖橘子喽……刚上市的橘子，不甜不要钱。”寻着声音看过去，一位小商贩的推车上放着几筐金灿灿的橘子。有砂糖橘，有贡橘，还有小时候吃的那种蜜橘，这勾起了我对过去日子的回忆。

橘子是南方盛产的水果。因为我是北方人，所以小时候橘子对于我来说是挺稀罕的水果。记得第一次吃橘子，是在一个色彩缤纷的秋天。那天父母赶集回来，手里沉甸甸地抱着一个黑色的布挎包，他从挎包里面倒出一堆黄橙橙地东西，我惊喜又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像小皮球。”母亲微笑着说：“是橘子，能吃的东西。”我看着金灿灿的橘子，觉得肯定好吃，于是兴冲冲地拿起一个橘子，像平时吃苹果一样一口咬下去，没想到又涩又苦，急忙把吃进去的全都吐了出来。父亲哈哈大笑，他拿起一个橘子把皮撕开剥掉，里面露出了像小灯笼似的瓤儿，然后把瓤上面像白线似的东西一根一根细心地摘掉，被剥净的橘子是黄里透着亮，嫩得马上能滴出水来。父亲把一瓣橘子塞进了我的嘴里说：“这回尝尝好吃吗？”我轻轻地咬开，汁子一下子流到了嘴里，好甜好甜，原来这才是橘子的真正味道呀，真好吃！从那以后橘子就成了我的最爱。

虽是喜欢吃橘子，但却因为小时候家境贫寒，只靠几亩薄地来勉强度日，所以吃橘子的机会几乎是没有，有时候甚至做梦都在想吃橘子。记得有一年夏天，麦子长势良好人们满眼欢喜，觉得今年是个好收成。不料天不等人，那天中午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核桃大的冰雹滚落下来，屋顶上的瓦片被砸碎了，树叶全被打脱落了，留下了光秃秃的枝条。地里不管是麦子还是玉米或者是洋芋，全部被打平了。村庄里的雨水流成大河现场一片狼藉，人们看着这样的景象都落泪了。哀叹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那一年我们家的日子非常难熬，父亲被迫出去打工，家里连吃的粮食都没有。外公从家里用驴驮来了两袋玉米，我们每天吃的是玉米面汤，每顿吃不饱的节省着。母亲有时候带我们出去挖点野菜来充饥，苦苦菜、苜蓿芽便是我们常吃的食物。不过深深的记得那年冬天我病了却吃到了橘子。

那日我发着高烧，嘴又苦又干，心里像是着了火似的。那会儿我非常想吃橘子，想着橘子那清凉而又酸甜的味道，觉得它能把我嘴里的苦涩去掉，能把我心里的火驱散。对母亲说了，母亲不假思索的把坛子里攒下的十来个鸡蛋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装进了一个竹篮里。那是家里的鸡下了好多天才攒的，平日里母亲是根本舍不得吃，是用来换盐、换碱、换生活用品的。而母亲却拿到街上卖了，给我买来了橘子。那橘子吃下去不但甜，而且冰冰凉凉的舒服，我的病好像一下子好了很多。母亲抚摸着我的额头温柔地说：“只要我女子想吃，只要我女子病能好，就算是让我卖血我都愿意，几个鸡蛋算什么呢？”

母亲当时的话语直到现在我都清楚地记得，而后来我才明白母亲当时的话语里包含着生活的苦涩与不易。现在每每想起都是感动，是内疚。不知因为当年我吃的那些橘子为家里增添了多少生活的负担。

都说怀孕的妇女嘴馋，我也不例外，怀大女儿时嘴就特别馋。看见街上有卖肉的我想吃；看见商店里有卖的油炸大豆我也想吃；看见橘子我更想吃。想起橘子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就流口水。但是，刚分家的小日子并不好过，分家时公公给我们分了两袋荞麦和三袋麦子。婆婆拿来了一口小锅，十个碗，这便是我们所有的家当了。哦！对了还有两间旧房子，是和公公婆婆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那年我们的日子过得非常拮据，就连冬天买炭的钱都没有。偏偏我又怀孕了，看着满街刚上市的橘子我真的特别想吃，但就是没钱去买。回娘家时对母亲说了想吃包子，想吃橘子。

第二天，天空下着毛毛雨，父亲用自行车捎着一袋麦子赶集去了，说是把麦子卖了，买点日常用品。却没想到，父亲回来时只买了我想吃的肉和橘子，他没有舍得给他和母亲买任何物品。母亲赶紧把一袋橘子放到我面前，让我多吃些，还张罗着为我包起了包子。看着那袋橘子，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我的心瞬间变得温暖而又沉重起来，明明知道父母的手头紧，日子也困难，干吗要对她说呢？我自责而感动，泪花溢满了眼眶，那橘子的味道是酸的，更是甜的。回到家里打开包包，发现里面有三十块钱。那是父亲把麦子卖掉，买完橘子和肉之后剩下的钱，母亲却全都偷偷地塞到了我的包里，是为了让我想吃什么时自己去买。我捏着父亲卖掉一家几口人辛苦收成的口粮，换来的滚烫的还带有褶皱的三十元钱，泪水像突如其来的泪雨纷纷滚落下来。

看着这三轮车上的橘子，想着那时候我们的贫穷。而如今，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生活水平也越来越高了，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小车奔驰，就连橘子的品种也越来越多了。时光荏苒，我们已经没有再吃不起橘子的时候，但许多年来，只觉得那时的橘子最为好吃！我多想把时光的指针来一次倒转，把父母给我的爱做一次偿还，让他们也感受亲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