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找哥泪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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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温山霸高高端坐在土司大殿上,两排衙司持着棍棒时刻准备听令施刑。他吊着两撮如同扫把般的倒钩眉,“啪啪”响着惊堂木喝喊,将殿外击鼓喊冤的人犯带上来!

光彩照人的覃氏迈着碎步进殿跪拜说,土司老爷,冤枉呀,冤枉呀!

温山霸敲着案桌厉声问,你家儿子聚众攻打司殿、袭击土司,颠覆朝廷、谋逆叛乱,人赃俱获、证据全在,还有冤枉的吗?

覃氏抬起一张楚楚动人的鸭蛋脸说,老爷呀,我家儿子不是攻打土司,是来找人的呀。

温山霸皮笑肉不笑地说,找什么人呀,偏偏要到我土司城来找吗?你以为堂堂土司城是菜园子、猪圈门吗,想来就来、想开就开、想打就打?不得行,老子说了不得行!触犯了司律司规,蔑视了土司老爷,要杀头剥皮、活祭鬼神呀。

覃氏忽然嘀嗒着泪水说,土司老爷呀,我正要来给你报案呀,我家庄主老爷昨晚忽然不见了。你不为草民做主帮忙寻找,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指望谁、依靠谁呢?

温山霸不惊不乍地问,满园春不见了吗,肯定是钻进哪个女人的热被窝了。他一辈子,就好那一杯杯呢,佛宝山的良家妇女,有几人没有吃过暗亏?不需要寻找,他耍安逸了,跟狗儿一样,自然要回家。

覃氏哭着说,土司老爷呀,这回不比上回了,衣服裤子都挂在床头上,出去的是一个光胴胴、尽米米、赤裸裸呢。

温山霸忽然“哈哈”大笑说,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了,定然是被狐狸精半夜带走了,好玩好玩呢。可惜呀,我年年活祭谷神,就是无法感动狐狸精;半夜里脱得光丽丽的,也没有一只狐狸精跑到床头来勾引我呀。

覃氏有些埋怨地说,土司老爷呀,火石都落脚背了,你还有心说风凉话、扯活闪边边!虞家的寨主老爷也不见了呢,真是稀奇古怪得很呢。

温山霸狠狠地喝一口葫芦里苞谷酒,更加放肆地笑着说,这就更好了噻,佛宝山两大色狼都被狐狸精拐走了,剩下的女人都是我温山霸的了。没人争没人抢,跟自家园里的梨儿一样,想摘哪一个,就摘哪一个,不需要看人家的脸色呀。

覃氏无奈地哭喊着,土司老爷!

温山霸忽然转头问旁边的舍把,武力犯上,什么罪?

干瘦的舍把说,死。

温山霸又问,刺杀土司,什么罪?

干瘦的舍把说,死。

温山霸再问,斗殴毁物,什么罪?

干瘦的舍把说,死。

温山霸继续问,郞门死法?

干瘦的舍把说,吊死、打死、砍死、烧死、饿死、毒死、掀崖死、沉湖死、风干死、剐皮死、挖心死、活祭死、千刀万剐死,总计136种死法。

温山霸冷眼望着覃氏说,136种死法,你家儿子选择哪种死法呢?

覃氏吓得扑在地上大声哭喊着,土司老爷,你好狠毒呀,一点旧情都不记呢!常说“狗恶不吠母,虎毒不食子”,你是连子也食呢!

温山霸莫名其妙地问,谁是我子,谁是我子?我食子了吗,我食子了吗?

覃氏双手捧住一张羞愧的脸儿说,土司老爷呀,你就是“贵人多忘事,明白揣糊涂”呢,自己做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老天爷都不长眼睛呀。

温山霸左顾右盼地说,我做事了吗,我做事了吗?在哪里呢,在哪里呢?你们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吗?

覃氏强烈地压抑着屈辱说,十几年前那个中午,在夫妻塘里呢。

温山霸仍然不解地问,夫妻塘又郞门呢,天天有人凫澡,有什么精怪日古吗?

覃氏满脸通红地说,美人鱼,白灿灿的美人鱼。

温山霸眼前渐渐浮现出十几年前那个炎热的中午,一条白灿灿的美人鱼在他面前悠然摇着迷人的尾巴……他刚刚阴谋征服了佛宝山,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一切都不放在胯下,一切都不放在脚板心心,就是人人敬畏的无法大师,他也敢侧目而视、哂笑不顾。当然,佛宝山一切土著都和他敬而远之、躲而避之、见而逃之,几乎让他成了孤家寡人、黑煞瘟神。

也许是这个夏天实在太炎热,也许是月琴湖水太深鱼太多船太挤,他竟然赤脚来到了夫妻塘凫澡。两塘凫澡人见他来了,竟然提着衣服裤子匆匆逃离,像躲避白虎黑风一样,头也不回。他气急败坏地说,老子个人洗,想郞门摆就郞门摆,想郞门凫就郞门凫,几爷子走了最好,清净得很呢。

几个水谜子钻来钻去,让他快活得像巢湖里一条吞噬万物的大鲨鱼。不过,他觉得凫一塘还不够,还要凫两塘;凫了夫塘还不够,还要凫妻塘。于是,他奋然跃起,从夫塘飞进了妻塘,像一条滚肥的黑色鲨鱼,悠然钻入了水底,巴地趖游。忽然,眼前一条大鱼让他惊讶了,赤溜溜、白灿灿、发黑黑、腿长长、臂粉粉、嘴红红……难道真到了龙宫世界,遇见了美人鱼吗?

他疑惑自己是不是死了,被巢湖老岛主或佛宝山老土司带到了阴曹地府做了水鬼,因为他一生都在浩瀚的水里,无论巢湖、长江,还是赣江、汉水,从来没遇见过传说中的美人鱼。于是,他立即跃出水面,确信是佛宝山的夫妻塘了,才悠然滑入水底,寻找那条美轮美奂、光艳白皙的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