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战骨堆中埋旧梦 朝霞影里启新程
斗罗历2656年12月25日。
霜风似千万把钢刀,将嘉陵关的残垣断壁削得愈发狰狞。
此关雄踞天斗、星罗两国交界,两侧群山如巨兽伏地,中间古道似枯骨蜿蜒,自古便是兵家必争的血火修罗场。有诗叹曰:
险关扼要镇山河,铁马金戈战未磨。
白骨堆中埋旧梦,寒鸦声里唱离歌。
烽烟常蔽三千里,血泪曾填百仞坡。
纵使英雄征战罢,魂归何处问嵯峨。
是夜,墨色天穹压得人喘不过气,一轮惨白圆月悬于中天,恍若被战火熏染的战鼓。
忽有笙箫之音,如怨鬼低泣般自九霄云外幽幽飘来。
那曲调似断未断,每一个音符都像锈迹斑斑的箭矢,直直钉入人心。
夜空之下,彷徨如潮翻涌,柳叶凝霜,冷光森森,恰似万千寒刃;
露珠垂落,映得城墙暗影如巨兽盘踞,更添几分阴森。
唐三独坐城头,水色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握着的三叉戟微微发烫——那是沾染了太多鲜血的余温。
他望着满地狼藉,喉间溢出的叹息声,竟比那呜咽的笙箫更添几分悲怆。
虽说大战已胜,然哀婉之气弥漫,恰似阴霾蔽日。
唐三的目光如浸透血泪的寒星,死死盯着城头下山间的密林。
那里,大师佝偻着背,千仞雪苍白的面容上泪痕未干,胡列娜死死咬着嘴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正跪拜在比比东逐渐冰冷的尸身之侧。
周遭甲士林立,刀枪如林,可即便森严军阵,也挡不住那股渗入骨髓的悲戚。
遥想嘉陵关前,罗刹神陨落时天地色变,天使神位崩碎处星河黯淡。
天地间一片死寂,唯有叹息声在幽暗中回荡,仿佛万物都在为这场惨烈之战默哀。
唐三将三叉戟轻轻放置,这神器曾斩妖除魔,而今却沉甸甸得仿佛扛着千万冤魂。
他望着尸骸遍野的战场,口中吟道:“逝者如斯,千唤不回,悠悠沧海,桑田失色。”
此句一出,恰似一声惊雷,震得人心颤,又似重锤,击在众人的心间。
城头之上,唯余唐三与小舞二人身影。
小舞莲步轻移,款款而来,月光洒在她眼底,映出一片迷茫与心疼。
她望着唐三紧蹙的眉峰,望着他掌心因握戟过久而渗出的血痕,美目含情,又带几分迷茫。
唐三亦无言,唯长叹一声,将小舞揽入怀中。
感受着怀中柔软的温度,他却想起剑斗罗的白发在风中飞扬,想起骨斗罗最后那抹决绝的笑容。
二人依偎,恰似风中双燕,却难掩心中悲戚。
“哥,你怎么了?”良久,小舞轻声问道,指尖轻轻抚过他眼角未干的泪痕。
唐三轻吻小舞发髻,感受着发间熟悉的茉莉香,心中虽有暖意,却被铺天盖地的愧疚与悲伤淹没:“无事,只是心绪难平。”
他仰头望着星空,那些闪烁的星辰仿佛都化作了剑斗罗、骨斗罗陨落时破碎的魂光,“小舞,待得战事平息,我们便成婚吧。”
话虽如此,可他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怕,怕还有未知的危险,怕再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
“嗯,我们成婚……”小舞喃喃,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来之不易的安宁。
二人相拥,心跳声交织。
待得东方既白,染透天际,朝阳初升,金光万道。
然而这耀眼的光芒,却照不进众人心中的阴霾。
唐三望着渐渐苏醒的嘉陵关,想起昨日此时,这里还是一片修罗地狱,不由得悲叹。
且说嘉陵关城内,宁荣荣的房间里,哭声断断续续,似断了线的珠子。
奥斯卡颤抖着双手,为宁荣荣拭泪,指尖触到她红肿的眼眶,心如刀绞:“荣荣,莫要再哭,剑爷爷、骨爷爷在天之灵,见你如此,定是痛心疾首。”
他话虽如此,可自己的声音也在发颤——他何尝不想放声大哭,哭这残酷的命运,哭那再也回不来的两位长辈。
宁荣荣泪眼婆娑,哀怨地望着奥斯卡,泪水如决堤之水。
大战既歇,众人紧绷之弦尽松,宁荣荣心中悲痛,如滔滔江水,难以遏止。
她想起剑爷爷教她练剑时的严厉,想起骨爷爷总在她闯祸后笑着解围,那些温暖的画面与如今冰冷的现实交替闪现,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恰在此时,宁风致推门而入。
但见他白发苍苍,恰似霜雪覆盖,满脸沧桑。
他沉声道:“荣荣,你乃九宝琉璃宗未来宗主,岂可因悲戚而误了宗门大事?”话落,他别过脸去。
他不敢看女儿,怕自己也会在这悲戚中溃不成军。
宁荣荣闻言,强撑着站起身,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父亲……”
她深知,宁风致心中悲痛更甚,剑爷爷、骨爷爷与他相伴数十载,情同手足。
如今宗门遭此大劫,唯有振作,方能重建辉煌。
奥斯卡见状,轻声道:“荣荣,待一切安定,我们便成婚。”
他多想用这场婚礼,驱散她眼中的阴霾,可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承诺在这沉重的悲伤面前,如此苍白无力。
宁荣荣闻听此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转身吻上奥斯卡。
这一吻,带着无尽的依赖与悲伤。
再说天灵山脉,戴沐白、马红俊、朱竹清三人疾驰如飞。
马红俊心忧,额间冷汗混着火焰蒸腾:“戴老大,三哥那边可会有事?”
他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脑海中不断闪过战场上惨烈的画面。
戴沐白虽强作镇定,眼神却不时望向嘉陵关方向:“千仞雪已败,比比东身死,料也无妨。”
可他紧握的拳头,暴起的青筋,无一不在诉说着内心的不安。
朱竹清催促道:“莫要多言,速速与三哥会合。”
她的声音比往常更冷,可只有自己知道,那是在强压下的焦急与担忧。
待三人至嘉陵关,七怪终得重聚。
唐三仰望苍天,喉结滚动数次才开口:“自尔等离去,这三日,真乃九死一生……”他说起比比东的魔镰如何贯穿胸膛,说起父亲如何以命相护,说起剑斗罗骨斗罗如何舍身挡下致命一击,每一个字都像从血肉里剜出来的。
戴沐白、马红俊、朱竹清三人闻听此言,心惊肉跳,愧疚如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戴沐白一拳砸在城墙上,指节渗血:“若神级幽冥白虎尚在,剑斗罗、骨斗罗又怎会……”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满心都是自责。
戴沐白拍拍唐三肩膀,又传音奥斯卡:“小奥,定要善待荣荣,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他望着远处宁荣荣消瘦的背影,想起剑斗罗、骨斗罗对她的疼爱,心中愈发沉重。
奥斯卡点头,眼神坚毅。
待众人情绪稍缓,唐三忽道:“尔等可愿再攀高峰?”
他强颜欢笑,可眼底的悲伤却怎么也藏不住。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戴沐白疑道:“小三,此话怎讲?”
唐三右手挥动,神力激荡开一空间,笑道:“且进来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戴沐白笑道:“莫不是又有仙草药?”试图用玩笑缓解气氛,可笑声却格外干涩。
唐三神秘一笑:“此礼比仙草药更珍贵百倍。”
言罢,将如意百宝囊倾倒,三十余块魂骨散落,光芒夺目。
小舞见状,惊讶道:“哥,如此多魂骨,从何而来?”她隐隐猜到答案,却仍抱着一丝侥幸。
唐三道:“皆乃武魂殿遗物。”
众人这才明白,历经数战,武魂帝国强者死伤无数,这些魂骨皆为战利品。
唐三叹道:“这里有三块十万年魂骨,其余多为五万年。尔等自行挑选,望能借此突破。”他看着这些魂骨,想起那些在战场上消逝的生命,心中五味杂陈。
众人望着魂骨,心中激动,却也难掩悲戚。
这一场大战,虽有收获,然故人已逝,终究是心中难以磨灭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