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热闹的点将山
提起几十年前的那场人蛇大战，人们至今心有余悸。
云要引走大蟒蛇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遍了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山谷。
人们像赶庙会一样往点将山跑，这是一场富有刺激性的游戏，人们喜欢看。
乡卫生院的医护人员早早来到了点将山，他们做好了应对一切可能将要发生意外情况的预防方案，做好了最坏打算的紧急救护方案。
古墓调查组的史组长、马太保警官、尚家河村李队长、省文物考古专家韩先生穿着安全防护服站在古墓西北角的一块土丘上，等着云的到来。
赶来看热闹的人们集聚在点将台旁边的荒坡上，这里位置开阔，非常利于观看。
古墓四周一百米以内实现了戒严，除过古墓调查组、医疗队和云，其他人不得入内。
早晨的阳光穿过一行行古树，照射在点将山上，一滴滴露珠调皮地钻进了叶子的心脏里。
白胡子爷爷一连两天十步一磕头，磕一次头，往土里插一根香，他在用他的方式在祭拜山神。
冒着火星的香，散发着一缕缕清淡的香气。
曾经十步一庙的点将山，除过主峰的九天玄女娘娘庙外，其它地方没有了庙，人们从白胡子爷爷插香的地方仿佛又一次看见了那些淹没在茂林中的庙宇。
没有人嘲笑白胡子爷爷，作为山里最长寿的老人，白胡子爷爷经历了太多的世事。
“山是有魂的！”
“没有魂的山便是一座死山！”
“点将山是有魂的！”
“有魂的山是有山神的！”
白胡子爷爷不停地对经过他身边的路人说着，路人冲着白胡子爷爷笑笑，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
“为什么你们不愿意跪下来求山神保佑可怜的云？”
“为什么你们喜欢看热闹？”
白胡子爷爷不停地质问着匆匆而过的路人，路人表情严肃，也不搭理白胡子爷爷。
“哎……”
白胡子爷爷叹息着，艰难地向点将山爬去，他长长的胡须不时地晃动着，他的双手血迹斑斑，他的脸也被灌木划了一道道血迹。
“老了！”
“老了！”
白胡子爷爷活了九十八岁，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的老，通过这两天的爬山，他终于感到自己老了。
一定要坚持把这一百五十五根香插到古墓旁，每一根香插下去的地方曾经都是一座庙，每一座庙里面都有一个神仙。
庙去了，神仙一定还在。
各位大仙，你们一定要保佑云，这孩子穷疯了，为了五百元要去引大蟒蛇。
求求各位大仙，原谅云吧！这都是贫穷惹的祸！
求求各位大仙……
白胡子爷爷艰难地往山上爬着，不停地对大仙说着话。
腿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不听指挥。
一定要坚持，这是最后一次爬点将山，只剩下了二十三个庙，一定要爬上去！
二十二！
一定要爬上去！
云，你这个小兔子，把我老汉害惨了，也许这次死的不是你。
马上到了！
坚持！
也许我要死了！
各位大仙让我代替云去死吧！
快了，快到了！
二十一！
白胡子爷爷终于看到了他九十八年来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神仙，神仙们踏着朵朵祥云来到了点将山，那位赤脚的一定是传说中的赤脚大仙，那位倒骑驴的老头一定是铁拐李，那位转动着风火轮的一定是哪吒三太子，那位是谁呀，还有那位后面的都是谁呀？
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往点将山跑，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当然也有外县的。
难道这点将山发现了国宝？
云并不知这些匆匆忙忙跑上点将山的人们是来看他引大蟒蛇的，这是一项免费的表演，去马戏团看动物表演还要掏钱。
贫穷的人们看一场两元钱的电影都要考虑再三，对那充满刺激的马戏团表演，只有孩子哭了一次又一次，大人们才肯花五元钱去看。
人蛇大战已经成了过去，如今比人蛇大战更刺激的引蛇游戏要在点将山发生，人们充满了好奇，拖家带口来观赏。
“不伤大蟒蛇，还要保证不伤人，这太刺激了！”
“那肯定的，比老虎过火圈还刺激！”
“马戏团表演的老虎和狮子都是训练过的，这大蟒蛇可是野生的！”
“是呀，听说还是一条毒蛇！”
“听说云的出场费是五百元！”
“拿生命做赌注，五百元有点少！”
“我上山时，发现一个白胡子老头晕在了路边！”
“死老头，赶什么热闹！”
“都一大把年纪了，死在路上还要害家里人！”
“听说那老头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祭拜山神的！”
“老封建，这老封建的尾巴怎么还没有割！”
“我宁愿相信猪会上天，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
“所谓神会随着我们的爷爷那一代进入黄土地而进入黄土地！”
“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这个问题，你应该回家去问你妈。”
“快看呀，云背着一个老头上山了！”
一个小孩的喊声，让议论纷纷的人们不再争吵，人们看见一个白发少年背着一个白发老人走上了点将山。
白发少年全头没有一根黑头发，要不是那张娃娃脸，人们一定也会认为他和他脊背上的老头一样苍老。
老头骨瘦如柴，白发稀松，似有似无，下巴的白胡子白如雪，随风飘飘，宛如太白金星大仙的胡须。
“就这样瘦弱的孩子要和大蟒蛇斗？”
“这古墓调查组也太轻率了，怎么拿这孩子的生命做实验？”
“这不怪古墓调查组，古墓调查组准备向社会招募引蛇人，偏偏他缺钱，要来引蛇！”
“这孩子弟兄几个，万一死了，谁给他大他妈传宗接代？”
“这是我们村的孩子，他妈生了三个女孩后，为了躲避计划生育，跑到大森林生的他！”
“该不会是一只狼孩吧！”
“也许是一个蛇孩，他妈跑到大森林，晚上昏昏沉睡，就在这个时候，一条大蟒蛇……”
“你太妈的，能不能说点人话！”
在人们的嘈杂声中，医疗队从云的脊背上接过白胡子爷爷，把白胡子爷爷放在了担架上。
“杨大夫……我爷爷……他好着吗？”云不安地问杨大夫。
如果白胡子爷爷这次有个意外，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放心吧，云，老爷爷不会有事的，他这是劳累过度造成的短暂性昏晕，休息一会就好了。”杨大夫对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