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合作
祁山鸣悠悠笑道：“怀瑶，知你纯良，我肯与你为友定是明善恶的，他们的命绝非我所害，我只是聚了这些无法入道轮回生死的游魂为我所用罢了。我用他们一不谋财，二不害命，单单为了驭兽而已，讲讲排场绝算不得做坏事。”
“那就好，若是害了无辜性命，你我便算不得朋友了。可是……”我松了口气，还想问他每日被这般浓重的阴气环绕，是否有损修行？又当如何消解？
“祁兄可知你这山间藏着的宝贝？”周石初并没等我的疑惑完全解除，就及时切入了正题。
“……”山精沉吟片刻，还是直言道：“我这厅内众多走兽周兄也看到了，它们日常寻食山野，哪里味道有异，我自是知道。坡顶有山池，如今严冬，池面硝花层叠，周兄也可去亲眼看看。”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之前祁兄说自己也会做些私盐买卖，既知晓这七崖山盐矿如此巨大，何故未曾开采？”周石初问。
“不瞒周兄，我类虽也爱财，但与人交往，多少还是会有所避忌。以往生意多出自西境山中盐湖，西境之地日长夜短，多风干燥，不劳煮沃，亦毋须引灌，盐卤便可自然结晶，不用过多劳力。而这七崖山气候则大为不同，常年若冬，日照又不足，无论是盐池还是盐泉都难以结晶。其他方法倒也不是没想过，但都需借助大量人力，我等闲散精怪常居此处，若是人来人往，还是有诸多不便。”山精的回答。
“有何不便？以前在镜石山，日日有人上山祈福，也没见大家有何不便。”我疑惑道。
“怀瑶，祁兄自有祁兄的难处。”周石初又打断我。
山精继续说道：“更何况，瀛海海盐早以垄断整个东郡，销路业已被瓜分殆尽，并无我这池盐的半分余地。”
“余地，那还不是这官与商勾结出来的。”周石初轻笑，“若是我出劳力，借祁兄宝地采盐，贩出后祁兄可抽两成如何？”
“三成？”祁山鸣毫不客气的还价。
“祁兄也要体谅我的难处，我虽出身盐家，但系庶出，这些年为家族拼尽全力，但终究是为他人做嫁裳，此番来瀛海，也想着就此辟一番新业，这万事开头必是难上加难。除了劳力这项开销，瀛海地处东郡，沿途行销均非我的地盘，运输打点都是成本。周二只是想趁乱世钻营些小钱，以求日后不再仰他人鼻息，望祁兄体谅。”我从未听周石初讲起过他在家里的处境，乍听得他这样真诚的卖惨，不由得心生怜悯，想起自己日常在珠宝店问他要东要西，着实是有些不懂人事了。话本子里的庶子可是生存艰难着呢……但他八岁那年家里人不就应该知道他日后必是大贵之人了吗？这样的贵人家里不应该供着才对嘛？
“周兄生意人，定是算好了有厚利，才会跋涉千里来我这苦寒之地发这份财吧。我虽无力独自变现，但也非只能坐等分成，周兄贩盐途中自有能用到我的地方。这山始终是我的地盘，周兄的劳力进山、运货出山想来应该也不便走官道，我们合作天衣无缝，三成对周兄来讲绝无压力。”山精笑着说，并没有被煽情到。
“……祁兄也是爽快，那便如此定下。”周石初思虑片刻，应下了山精。
正事儿谈的差不多了，妖仆给我们上了吃食，还没吃几口，身旁的阿云就应声倒地……杨柱儿说怕是风寒了，我仔细看了看，见着阿云被些阴气绕着，赖猫从阿云怀里爬出来，凶神恶煞的“喵”了一声，阴气这才散去，但人还没醒，我一把背起阿云送到山精安排的客房里休息。
此后几日，祁山鸣带着周石初和杨柱儿在山中踏雪勘记，忙的不亦乐乎，头两次我还跟着，着实太无聊了，索性懒得再去，阿云这几日一直白天睡觉晚上高热，我让她好好休息，就只能自己乱逛。
这日山中晴朗，我正在雪地里逗麻雀，阿云的赖猫一扭一扭的踱过来。
“你不陪着你主人，跑出来干什么？”我问。
“阿云一直睡着，刚刚给她祛了祛风邪。这地方阴气太重，你催一催周石初，谈的差不多就赶紧回吧，他要开工怎么也得等明年春天，你们在这耗着没事，阿云不行。这地方又跑不了，若是怕那猴子变卦，到时候我给他开道就是了，何苦在这苦寒之地干耗？”赖猫开口讲话。
“你给他开道？他可知你有这般能耐？”我问。
“嗐，到时候这般能耐算在你头上呗。反正我阿云必须快点离开这。”赖猫道。
“阿云还没见好吗？”
“这猴子养的那些伥鬼怨气太重，我虽做了结界，但结界做晚了，阿云年纪大了些，又舟车劳顿，难免被阴邪趁虚而入，时间长了，怕是再难调养。都怪我大意了……”赖猫抱怨。
“我这就去问他，若这两日还不能走，就让山精先送你跟阿云回去。”他说再难调养，我心中一紧，只想让阿云快些离开。
周石初跟山精此刻正在半山腰比比划划，我听了个七七八八，大约是要用山中的平地引灌蒸煮的事。
“昔日在盐临，我为些私营遮遮掩掩日防夜防的，可狮子大开口的盐吏那真是防不胜防，监院今日查烟明日查柴，盐还未贩出，打点疏通就不胜其烦。这地方可真是天选之地，就是把这山中盐泉都煮干了，怕是也没人发现。”周石初两眼放光，能看出来发自肺腑的兴奋。
“三月中旬，山中雪水大致化尽，便可想准备开工。”山精说道。
“如今隆冬……”周石初还要什么，我迫不及待的想说阿云要回镜石休养。
“如今隆冬，山中极寒，你们既然不能立时开工，不如我与相公先回镜石，明年春天再来。”我插嘴道，周石初没抢我的话，想来也是要回的。
“这么急着走？”山精问。
“嗯，你这里阴气太重，我家厨娘虚弱，来了几日便病了几日。”
“厨娘？就是抱着虎崽子的那位？”山精眼睛一亮。
“嗯，这阴邪对你无碍吗？”我疑惑。
“要说对修行无碍那就骗人了，自是有些影响，但跟好处比起来微不足道。你家厨娘若是阴邪入体，让那虎崽子准备点谢礼，我即刻帮她祛除，回去将养些时日自会痊愈。”
“他能有什么谢礼？”我问。
“他喘口大气儿，我这漫山的野兽都坐不住，你不会不知道他的本事吧？”山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石初。
周石初一脸懵，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支支吾吾道：“我只知他本体也是一只白虎……”
“那是上古血脉的白虎，九州怕是就这一只，他的血可驭百兽，比我这些伥鬼可管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