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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下午三时许洪峰果然如气象和水文局预测的一样如约而至,洪峰没有小说里写的波涛汹涌,只是水流明显湍急,水位快速上涨,天上的乌云密布,伴随着的是瓢泼大雨,抬起头看向远处,整条大堤上只有这么一抹绿穿着橘黄色就救生衣在忙碌着,与天争,与地斗,与大水厮杀。这是一场战争,在军事术语里,这叫做非战争军事行动,所以有战争的地方就会有牺牲。
连日的高强度工作再加上没完没了的大雨,我从早上开始就萎靡不振,打桩的时候被锤子砸了脚趾的拇指,中午吃过饭的间隙让军医看了看,军医建议我做嵌甲术,我问军医:“疼吗?”军医点了点头带着看傻子的疑惑和我说:“在你的骨头上把甲床刮下去,你说疼不疼?”不过没办法,还是做吧,不做这样走路都没法走,每走一步都疼的钻心。我上了卫勤保障车,军医和两个卫生员给我固定在一个担架床上,我特好奇的看着他们,一个嵌甲术而已,又不是不打麻药,为啥从锁骨到脚踝都给我用背包绳缠上?我问了军医:“不是打麻药吗,给我缠上干嘛?”军医又是那副欠揍的表情回答我:“你以前打过局麻吗?”我摇了摇头。他又说:“不是每个人都耐药的,我给你扎一针你试试。”随后他在我砸坏的脚趾上打了一针,本来就已经红肿的脚趾变得更粗更壮,他拿起手术刀切进了我的甲沟里,我直接疼的嗷一嗓子,大喊了一声:“操!”浑身从头到脚感觉出了一身冷汗,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了,那种疼,锥心的疼。那个军医看着我说:“我就说吧,我再给你打一针,也可能剂量小了。”我心里真是抓狂,我想骂他,我怕他报复我,有个高个子卫生员从他医药箱里抽出来一卷纱布直接塞到我嘴里,让我疼就咬着,我心里就想了一句话,这是一群兽医。
随后兽医又给我脚趾打了两针,依旧不见效,他也不征求我的意见了,就一刀一刀的切着我的脚指甲,每一刀都锥心透骨,每一刀都让我浑身紧绷,我觉得我是个变态,他在割我每一刀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的抬起头去看他,当他抽出刀的时候我又全身松软的把头砸在担架床上,一共七十三刀,我觉得刀刀要命,每一刀都度日如年一样,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只能听到我的喘息声,只能听到刀子在我指甲上,在我的骨头上划过的声音。这时候我想起来小时候看过的三国演义,关二爷刮骨疗伤的那段,我觉得那段绝对有吹牛逼的成分,要不就是关二爷中的是毒箭,他胳膊没知觉,要不谁能一边看书下棋,一边喝酒吃肉,纯纯的扯淡啊。
第七十三刀结束的时候,我看到我血肉模糊的脚趾,指甲位置已经没了,兽医正在用敷料和纱布给我包扎,一边和我说注意事项,一边在嘲笑似的说:“和你说也没用,天天水里泡着,这节骨眼你想躺着休息够呛,过几天吧,找我把腐肉再清了,找后勤要一只大点的鞋,你这鞋穿不进去了。”我点了点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我就冲着他们三个喊了一句:“一群他妈的兽医,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