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撂摊子
四人就这样两前两后的快步至了乱葬岗。下了桥，方芜的眉头就自动皱了起来，这乱葬岗地势低洼，常年被水袭击，一地的泥土碎石。
方芜扶着纪璇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去，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脚下的鞋子已经没了原来的颜色。
空气里只听见的刺啦刺啦的鞋底踩在石头上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头都在想些什么。
大概往里头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方芜就看见尸体了。
一匹庞然大物横在尸体上，使得尸体只露出来光秃秃的两只脚。
这两只脚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这尸体和官府没有关系。
官府投放在乱葬岗的尸体，脚腕上面都有一个嵌在骨头上的腕带，一眼就能看见，可这具尸体没有。
即便是距离官府投放尸体的地方只有十几步，也不会是官府投放的。
几个衙役把马挪开，纪璇蹲在地上，开始初步检查起尸体来。
“这是腐叶？”方芜瞧着纪璇蹲在地上，把尸体上的一件件衣服脱下来的过程中问道。
方芜的声音不大，她不清楚这个时候的纪璇是不是在思考着什么。
说着，方芜把眼睛从尸体上挪开，去看上纪璇。
他半跪在地上，表情严谨，那一张侧脸让人控制不住的想去看他。
他带着一双尼龙布制城手套，动作慢而细腻，听见方芜问话，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
白安和张宣在不远处说着一些什么事情，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大概是想给纪璇一个安静的环境吧。
“师傅，这事儿有些奇怪。，这附近没村子吧，怎么会有腐烂的叶子呢，会不会是运尸体途中连带过来的。”方芜见纪璇并不介意她打扰，这才一句句跟着赶忙问起来。
“大抵是舟学县土壤里带出来的吧，这土是县中百姓种植蔬菜的常用土壤。”张宣也在这个时候走过来，瞧了一眼那叶子道，
“这具尸体是从土里起出来的不错，大概死了半个月左右，死于肺痨。”纪璇点点头，站起来看不清楚是什么情绪的说道。
“你确定？不是凶杀？”张宣反问道，眼急的很，那样子就好像要再找一个仵作来。
“不爱信，自己去找仵作去。”纪璇厉声反驳了一句。这个时候，是怀疑他技术的时候么。
张宣一看纪璇要撂挑子，赶忙说道:“信，信，你说话我肯定信。”
“我不是准备走人，是这病死的尸体，衙门有规定，没有家属同意不能剖尸，只能进一步确定死亡原因。”纪璇知道张宣误会了，他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生气有人的。
他的语气清冷的很，把镊子上带血的那块绢布放进盒子里递给张宣之后退后了两步。
方芜顺着声音看过去，他今日穿着一身青绿色的袍子，一双眼睛眯着把手套一点点的褪下来，动作很慢，即便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都让人觉得有意思的很，如同那绿色，给整个慵懒的身躯添了几分招摇。
与地上躺着的被扒了一半的尸体违和的很。
见那尸体的脖颈处多了一丝波乱。方芜叹了口气从张宣手中接过来那绢布认真的看着。
“假设尸体就是从舟学县的土壤里起出来的，不经过城门怎么能到达这里？马能剖么。”方芜把那娟布展开里里外外看了遍道。
这绢布一看就是用过很多次了，洗的发白，隐约还能够看见痰渍。
“不能，需要有三品以上官员签发的文书才行。”纪璇摇头。
“从昼桃县走啊，从昼桃县向西直着走就成。”张宣不在意的说道。
因为刚刚归属舟山，又距离乱葬岗不远，两地土地又都肥沃适合种植，一时间还没有官府设防，所以走这里是最为可能得。
“大人。”方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跑进来一个衙役，那人脚步匆忙，从方向上看就知道是从城门上来的。
“城门上换防的弟兄们都说，没有见一匹马进城，还有舟山府的何大人说他明日启程，这里的事情先麻烦二位大人。”那人见纪璇给了他一个眼神道。
几人相视无言，都明白了，怕是这尸体就是从昼桃县来的。
纪璇让那人回去了，又看着白安道:“找了画师把人像画下来，翻查户籍册看看这人是什么身份。”纪璇说着摊开手掌直着那尸体。
张宣听见这话挠着脑袋说了一句:“从菜贩子来查，应该信苏吧。”昼桃村不少的桃子，还有一些蔬菜很是新鲜，所以有些菜贩子集中买来拉去事先预定过的白鹤壁岗上的富人家里，赚些差价。
“你刚才怎么不说？”方芜邹着眉头，这个人不是知道么。
“你也没问小爷啊。”张宣冷笑一声，顶了方芜一句。
纪璇瞪了一眼方芜，又冲着白安点头道:“嗯，按着他的来。”
白安忙和几个衙役带着尸体和马离开了乱葬岗。
这乱葬岗的地上立刻就被不少粉末做了标记，三人站的远了些。
“这个菜贩子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纪璇问。
“我也不知道，你不看我连他姓什么都不太确定么。”张宣有些不耐的说道。
“要不，我们按着这路往村子里走一趟去？”方芜看了看有点剑拔弩张的两人，小心的提议道。
见二人点头，方芜这才往前头去。后头纪璇和张宣倒是也不紧不慢的跟着。
“看来这事儿舟山不太放在心上。”纪璇盯着方芜留下的浅浅的脚印说道。
没走几步，纪璇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他们能插手也插手不了多久的。
死了马匹这样的大事，朝廷肯定会派三品或者三品上的官员来专门查探的。
可这样的官宣来查案哪里有不带属官的。带了属官，便不会用地方上的人，所以他们查不清有过，查的清是给别人做嫁衣。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毫无办法，更何况他们本就摊上了事情。
“不就是吃累不讨好？要我看，不如干脆就避的远远的，这事儿一旦闹开，我们都做不了主！”张宣杏眼谈然的道。
“你走一个试试。”纪璇上前半步，横在张宣面前，厉声道。
“不敢不敢，我是说他们。你误会了。”张宣忙拉了一把纪璇讨好着说道。
他要是今儿敢撂摊子，纪璇明儿就能让他滚蛋，别看纪璇的同知不过比他张宣的捕知大半品。
纪璇甩了甩袍子，才扒着张宣继续往前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