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祸事
“哎！走过的，路过的，千万别错过这珍稀仙草啊！”
“糖葫芦，甜如蜜的糖葫芦嘞！”
“飘渺宗外报！最新鲜的飘渺宗外报来啦！”
高景行漫步在飘渺宗的街道上，四周的一切让他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亲切感。对他而言，那神话天书不过是个磨砺自我的幻境，那里藏有无数前人遗留下的奇珍异宝。
当他从幻境中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那间承载了无数记忆的破旧木屋。不知何时起，他戴上了一副面具，这面具让他时常疑惑，何为真实的自我。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匆匆赶往飘渺宗的街头，买上一份报纸，生怕错过那三年一度的内门晋升大赛。
而飘渺宗每三年举办一次晋升大赛，胜者可从外门升入内门，而内门则每六年一次大赛，两者时间错开。内门弟子若连续两次，即十二年未能晋升，便会被降级为外门弟子，并需前往边境驻扎三年，方可再次参加外门的晋升比试。
这种严苛的选拔机制，曾让飘渺宗的高层长时间处于停滞状态。有些人，尽管德才兼备，却生不逢时。而那些天骄之子，几十年的辛勤付出，或许只换来一场空。但对他们而言，为了家族，一切都值得。
飘渺宗近万年的历史中，并非一直如此迂腐。对于真正有才能的人，宗主往往会破格提拔为亲传弟子。
在飘渺仙域，宗门分为出世与入世。
出世宗门如飘渺宗，其权力与地位凌驾于入世王朝之上。
飘渺宗能屹立近万年，除了独特的运转机制，更依赖于宗主的绝对实力。
关于宗主，外界流言四起。
有人说他是十恶不赦的魔王，有人说他是走火入魔的魔头，更有人说他是亲手将神拽下神坛的弑神者。但无论何种评价，对于这位暮年宗门的掌权者，整个飘渺天下只认一点：实力、权力，天下最强！
在飘渺宗宗主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的流言蜚语都会化做一些毫无作用的泡沫，而这些流言蜚语也就只能在外界起到作用。
高景行轻咳两声，快步走向小报童：“豆娃，今天的报纸给我一份。”
多年来，这已成为他的习惯。只要未离开外门执行任务，他总会来这里买份报纸，了解飘渺宗的局势与外门的最新动态。
报童豆娃毫不在意高景行是否每天都来，他只需为高景行整理好每天的报纸，等他出现时一并交给他。
这是飘渺宗报社对大手笔客户的特殊服务，而高景行正是其中之一。
在飘渺宗的历史中，报社生意并非无人问津，但能长期屹立不倒的只有这一家。价格实惠，千百年来始终如一，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愈发注重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这正是这家报社能够经久不衰，在动乱时代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采购的原因。
“嘿！高哥，好几天没见了啊。”豆娃乐呵呵地笑道。
“呵呵，这才多久啊。”高景行看了一眼报纸上的时间，心中暗喜，幸好没错过内门的试炼。他摸了摸豆娃的脑袋，“我最近接了个任务，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洗漱一番就过来逛逛了。”
“高哥，最近不是马上要内门试炼了吗？”
“嗯，是啊。这次可不容易啊……”高景行长叹一口气，“几大家族都要进内门，错过这次就得再等三年，三年又三年……我哪里等得起。”
“高哥的实力，稳进是没问题的。”豆娃笑着回道。
高景行苦笑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老豆头呢？”
豆娃低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但很快抬起了头，强颜欢笑地回应道：“老豆头睡着了。”
“睡着了？”高景行有些讶异，但看到豆娃眼中的神色，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沉默半响，拿着报纸的手缓缓垂下，“我跟你去看看？”
“嗯。”豆娃点了点头，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说道，“这会不会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这年头越来越难熬了……能帮衬一点就帮衬一点。”
“嗯……”豆娃红着眼睛，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对于一个不足十三岁的孩童来说，承受这些确实太苦了。
但并非只有他一人如此，这种情况在外门很常见。
因为飘渺宗外门经常有外来没有灵根的人前来投靠，再加上内部近几十年并不稳定，外松内紧，多年来对内部贪污等问题进行清缴。
导致外门的人口问题及各种保障都没有得到完善的监管。再加上严查期间易出难进，更是一堆内门弟子被踢到了外门。
这也加剧了外门的惨剧，也是高景行为这次试炼大会感到头疼的原因。
豆娃得到高景行的口头承诺后，便快马加鞭地朝自己的老屋赶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相依为命的地方。
与其说是一间老屋，倒不如说是一间被人遗弃的残烛般的木屋。仅有的几块木板遮挡着四周的寒风，屋顶也几近腐朽。
“又是他！是吗！”他愤怒的声音让豆娃打了一个冷颤，“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主！”
豆娃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片刻后。
城外的风轻轻的吹。
“哥，外门什么样儿，咱俩都清楚的。”豆娃露出了洁白的虎牙，眼中的泪花在不停的盘旋，却始终没有落下来，“这是我们的命，有地儿…..对我们…..呵呵，我们在这儿也已经很好很好了，老豆的身体经不起了......他......”
此刻长发飘飘，衣袖随风拍打着自己的身体，闻言他握紧了拳头：“所以呢？”
豆娃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猛然跌坐在地上。
老豆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向高景行，气若游丝般开口说道：“小高啊....埋了吧。”
“啊.....！？”高景行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呵呵，我都多大了，这副身体你应该比我清楚。”老豆头一动不动，那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这片蔚蓝色的天空，久久不语后再次说道，“豆娃能不能拜托你了？”
豆娃急忙爬到老豆头的身前，整个人颤抖地抓住他那衣不蔽体的破旧布衣：“老豆.....老豆......可以活的.....可以的！”
“小高阿......能不能答应？”
高景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
高景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豆娃一把抓着老豆头的手，恶狠狠地喊道：“操！老子让你别死你听不见吗！把老子从死人堆里扒出来，你他妈早知道现在为什么当初要……”
“呵呵，翅膀......硬......”老豆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里闪烁着光，努力呈出一个微笑，“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叫我一声.......一声......爹.....？呵呵。”
“叫！凭什么！凭什么！！”豆娃一把甩开老豆头的手，怒斥道，“当初明明有机会的，你那么年轻你为什么不去争取啊！啊！？”
“.....呵呵。”
高景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那紧握的拳头已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松开了，只是手指微微颤抖，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咽了咽口水后说道：“晚辈.....晚辈真帮不上忙啊.....”
“.......”老豆头的眼睛似乎是撇了一眼高景行，最后停留在豆娃的身上许久，最后一言不发的闭上了眼。
在他的眼角一行晶莹的泪珠没入他身下的土地。
“他.....”高景行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孩子来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悲哀。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很多时候根源是出在这个庞大宗门的统治者身上。
二人沉默良久。
“就在这儿埋了吧。”豆娃轻声说道，“活的时候没有钱，死在哪儿，就葬在哪儿。”
“嗯。”高景行应了一声，想要上前帮忙。
“高哥回去吧”豆娃轻笑道，“这事儿，晦气的.....自家人，自家埋。”
高景行止步不前，站在豆娃的身后伫立良久，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如果熬不下去了随时可以去找我”后便离开了。
老豆头早年师从内门的队里，按理来说这豆娃应该是敌军的子嗣。但当年老豆头看了很久，这个孩子不哭不闹，就索性抱了回来，再后来偷偷养了许多年，直到攒够了本才从选择离开军队。
再后来似乎也是发生了一些大变故，老豆头倾尽家产给他保了一份零工用来糊口，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这孩子有一个合法的身份在飘渺宗内活下去。
高景行私下里也和老豆头说这件事的得失，但每次下来就被赶了出去，一来二去索性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再加上这孩子也确实努力，久而久之他也就再也没提过这些事情了。
好在二者也没有因此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这让高景行始终都很满意，甚至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长辈缘不错。
在回去的路上，高景行只觉得秋风更加寒凉了，夏天才刚刚结束，温度比以往降的更快了些，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他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木屋缓缓坐在木桌前，随后趴在桌上紧闭双眼。
他太累了，似乎这样能够逃避整个世界，也只有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好像他才拥有这个世界一样。
片刻后，高景行猛然抬起头，龙行虎步地走到自己床榻前盘腿坐了上去，旋即从自己的储物法器之中取出豆娃给自己的所有报纸细细整理这段时间他不在飘渺宗里里外外发生的所有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在这十几天内出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飘渺宗高层全部下放边疆，统领各地的军队武装，以御外敌。
第二件：成立了两个组织，一个叫做‘窄门’，一个叫做‘暗门’。
第三件：在两月后的比试里，八大家族将会出资来资助前三名，并且还会提供一年的修炼资源。
这三个消息对于高景行来说可以说是有好有坏，前者让他的修炼时间并不充裕，一旦进入了内门估计也就一年的修炼时间，不然八大家族是不会平白无故掏出这一年的修炼资源的，想来上面也一定是商议好了，至于‘窄门’与‘暗门’这两个部门，报纸上却没有写具体是做什么的，只是简单的披露了有这么一个部门。
近些年来，飘渺宗战事吃紧，随着一些诡异的降临整个飘渺仙域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戒备，当然这种诡异并没有影响至民间王朝，反倒让诸多仙家迎来了自己的结局，余下的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四处发起战争。
高景行眉头紧锁，片刻后手中报纸化为一团灰烬，随后遁入内景世界之中想要窥探一下自己在‘白蛇世界’中得到的一切。
在一片混沌里，一青一白的鱼儿围绕着神话天书缓缓旋转，微微散发的荧光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高景行在内景中四处张望，每当回头的时候先前的景象都会变换一番。
并且他总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自己能够沿着自己脚下的这条路一直，一直，一直就这样的走下去。
高景行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却只听见悉悉索索的啃食声，呜呼哀哉声。
下一刻一缕残破的袈裟袍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高景行只觉一种直达死亡的感觉让他浑身炸毛，他极力想要转身逃走却始终只能矗立在原地。
一种无力的感觉从高景行的脚底直冲天灵盖，霎那间只觉得内景世界无比嘈杂。
宛如活生生的出现了一个世界一样！
就在高景行迷茫之际，一个凶残的鬼影朝他咬来，眼见快要将自己撕碎。
神话天书骤然爆发出一抹异光。
骤然出现的温暖让高景行猛然脱离内景世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满身大汗。
“......我得去找老高问问清楚！”高景行大口喘着粗气，就在这时一只纸做的千纸鹤飞了过来，在它的脚上绑着一片叶子，这是飘渺宗特有的信鹤与留息叶。
“高兄，魏家动手了！”
高景行闻言立马起身，快步冲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