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日礼物
黄色丰田皮卡慢悠悠的驶到笠原糖果厂外，因为准一不打算引起注意。
他把皮卡停得远远的。
从车上抱下来一个纸皮箱，走向糖果厂。
因为是厂长笠原久纲的生日，糖果厂里很是热闹。
虽然厂长本人黑着脸说‘别给我办什么生日派对，听起来就像愚蠢的小丑’，但百合子就是要给他庆生，厂里的职工也觉得很有趣，便跟着起哄，支持百合子的计划。
笠原糖果厂所有职工加起来能有十来号人。
因为日本的会社制度，一般职工进入公司后，只要公司经营良善，不主动裁员，职工也很少主动离职。
这些糖果厂职员大多都是老职工，有些人甚至是从战后糖果厂复工开始，便来到糖果厂任职，至今已有三十年工龄，年纪比笠原久纲这位厂长还大，属于爷爷那辈的。
当然，也有田中和延等几个年轻的，让厂子看起来不会像养老院。
但整体而言，笠原糖果厂的职工平均年龄还是偏高，加上缺乏翻新，装修风格老旧的厂房，这与二子玉川、新宿等繁华商业区有着鲜明对比。
这强烈的前后反差，让准一感觉瞬间回到旧社会……
因为厂子外围闲置土地多，路灯昏暗，准一从厂外走过来时并未被发现。
此时糖果厂职工都在厂房内，那铺设了一张大圆桌，看样子是已经结束聚餐，百合子带着女职工在收拾残余饭菜，而笠原久纲满脸通红，看样子又喝了不少酒，他正和职工们在谈天论地。
准一不打算直接进去，毕竟笠原久纲对原主意见很大，他直接进去只怕适得其反。
所以他打算等百合子离开厂房去倒垃圾的时机，先和百合子碰碰头，待百合子帮忙做好思想工作，准一再进去道贺。
此时笠原久纲似乎想起什么，便喊道：“百合子，把那什么蛋糕拿出来给大家吃了。”
“啊，”正在帮职工打包饭菜的百合子稍微停顿，然后挂起笑容回应，“爸，现在时间还早呢，这蛋糕还是晚点再开吧。”
“等什么！”
笠原久纲顿时来了脾气，大声喊道：“你看现在几点了，大伙不得回去休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等不到的！别白白浪费大伙的时间！”
“不是，爸，我是觉得大伙刚吃完饭不久……”百合子连忙劝说。
结果脾气火爆的笠原久纲猛的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桌面的餐具瑟瑟发抖，众人也惊得浑身一颤。
“不等了，开蛋糕。”
笠原久纲怒目盯着百合子。
两旁的糖果厂职工见状连忙劝说笠原久纲不要生气，说是他们今晚也没啥事，这蛋糕不急着吃，先放着。
但笠原久纲不依不饶，干脆自己起身去把百合子准备的蛋糕抱过来，放在桌面上吆喝大伙，“都把手里的活放放，都过来，先把蛋糕吃了。”
众人有些尴尬，但也只能挤出欢快的笑容，嚷嚷着开蛋糕。
笠原久纲很清楚，百合子是想把蛋糕留到准一来了再开。
但现在都快九点了，准一连影子都没出现。
更可恨的是，笠原久纲也发现百合子脸上有些淤青，她说是上班时不小心撞到的，试问在首饰店上班，柜台都是矮矮的，得怎样才能把脸给撞淤青？
逼问之下，笠原久纲知道百合子今天去过准一的公寓。
大致已经能猜到，百合子是和准一发生争执了。
所以笠原久纲对准一的忍耐再度到达临界点，他权当不存在这个废物儿子，所以也没有必要再等。
笠原久纲三下五除二就把蛋糕的包装拆掉，这年代的蛋糕并没有现代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就是覆盖白色奶油，上面铺着水果，用液化的巧克力写着生日快乐。
这样的东西对于思想传统的老顽固而言，毫无意义。
百合子连忙拿来蜡烛，但笠原久纲已经直接忽略唱生日歌和许愿环节，一刀将蛋糕切成两半。
然后快刀斩乱麻，把蛋糕切成小块分给职工们。
唉……
百合子有些沮丧，拿着蜡烛重重叹息。
她很期待准一能来，但今天的事，又几乎摧毁了她对准一的期望。
但她还是不甘心，她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来到笠原久纲身边，尽量将脸上的阴霾清扫一空，高高兴兴的说：“爸，准一他跟我说今晚有事来不了，这是他托我送你的礼物。”
笠原久纲扫了一眼，甚至都没伸手去接，便说，“退了吧，别浪费你的钱。”
“不是的，这是准一上午给我转交的。”
百合子还想为不成器的弟弟争取一番，但笠原久纲随手拿过来，撕掉包装，打开礼盒便丢在桌面，指着里面卷起来的名牌皮带说，“你觉得那家伙有钱买这样的皮带？以他那点见识，连这皮带的牌子他都叫不出来，他只知道扑克牌！”
弄巧成拙了……
百合子心里暗叫失策，因为她在商场里任职，眼界高于常人，在她看来，这样的高档皮带送给父亲是非常体面的礼物。但她忽略了，这礼物不符合准一，这根本不会是准一能送出来的礼物。
“爸，我只是……”
百合子正想说什么，但被笠原久纲打断，“百合子，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是好姐姐，但你的弟弟已经死了，以后这笠原糖果厂也会由你继承。”
“不要，爸，我不想要这糖果厂……”
百合子急着解释，但笠原久纲已经不再理会她，而是兴高采烈的捧起蛋糕，吆喝着大伙赶紧吃蛋糕，这蛋糕居然是甜的，好啊，甜的好啊，生活越来越甜了啊！
准一躲在门外将一切都听得真切。
看来，想要修复老爸的关系，很难啊。
而且气氛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要是准一再进去，怕是会引起一场大战……
算了，准一仔细想想，那糟老头今晚还喝了不少酒，还是别刺激他，万一高血压什么的，反而更麻烦。
他干脆溜到附近职工宿舍，拿了纸和笔，在上面快速的写写画画，然后抱着箱子来到工厂后院，此时田中和延又跑出来偷懒抽烟。
准一绕到他身后，往田中屁股踢了一脚。
“哇，谁！”田中和延惊得跃起，“诶，是少东家啊，厂长刚说你已经死了咧！”
“滚，”准一将纸箱塞进田中的怀里，“帮我把这个拿进去。”
“啊，少东家你不进去吗？”田中问。
“我会进去的，等我赚回了颜面之后。”
准一拍拍田中的肩膀，田中和延没想太多，便抱着箱子跑回来厂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