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雪落
孙忘城在这八大胡同口缠了韩春生大半晌韩春生也没搭理他，最后他自个生着闷气走了，嘴里嘟嘟囔囔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接连着孙忘城好几天都跑过来找韩春生询问消息，但韩春生将嘴咬死了，任凭孙忘城怎么软磨硬泡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儿。
孙忘城的耐心也被磨没了，连着几天都没瞧见他的身影。
天是越来越冷了，四九城内也愈发显得萧条，总算是在一个晚上过后，整座四九城内都笼罩着一片白色。
下雪了。
而下雪之后，前几日略显萧条的四九城反而是热闹了起来，胡同里有不少孩子凑一堆打雪仗堆雪人，大人也各自拎着东西在胡同里走过，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子。
一大早韩春生醒来就在铲院子里面的雪，忙得热火朝天，忙了一个早上的时间，韩春生才堪堪在院子里面清出了一条道儿来。
院内另一户人家的张大爷走出来，“我就说一大早的就听见院子里面叮当响，合着是你在忙活啊！六子你看看，不是大爷我说你，你这事儿办得不地道，你就光给你家铲雪了，怎么不顺便帮你张大爷把门口的雪铲一铲呢？”
韩春生拿铁锹撑着地面，头顶上冒着热汗，隐隐有蒸汽往上飘。
他笑道：“张大爷您没听过那句话啊，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张大爷听着一愣，“嘿！你小子如今说话是真有一套啊！”
韩春生连忙告饶，“我跟您开玩笑呢，我哪能不帮您铲雪啊，您说您这么些年一直照顾我家，我要这么做不是成白眼狼了吗？不过张大爷，您也总得让我喘口气儿吧？”
张大爷听完韩春生的话这才面色缓和下来，“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不过你也甭嫌累，你要是帮大爷干好活了，你张大爷我能亏待你吗？”
韩春生竖起一根大拇指，帮着吹捧：“那是，院里院外，谁不知道张大爷您是这个啊!那小六子我就等着张大爷您的赏呢！”
堪堪将前院各户人家家门前都清出一条道儿来，韩春生提着铁锹穿着粗气走进房间里。
韩母谢秀华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又递过来一张毛巾，“你这倒霉孩子，你慢点干不成吗？非得抢着点儿，活该你大喘气儿!赶紧的，将身上的汗给擦一擦，别着凉了。”
正此时，韩春生大姐韩玉枝提着一袋东西走进来，“这一大早有人够闲的啊，院子里面的雪扫得干干净净，不去上班跑家里铲雪？”
韩春生回道：“下雪了，我们那儿也收摊了，放一个大长假。”
“嘿！没想到收破烂儿还挺轻松！”
韩母不乐意了，“你别一口一个收破烂的，六子可是你亲弟弟。”
“得，还不让人说了。”韩玉枝摇摇头，将手里一袋子东西放桌上，“这是给您的小六子买的肉，您呐，就给您的宝贝儿子好好补补吧嗷。”
谢秀华走过来看了一眼，埋怨道：“你没事儿买这些肉干嘛呀？”
韩玉枝道：“您还说我呢！再不买，我估摸着过年只能吃素啦。刚我排了长队，好容易才走到跟前，原本还想着多买几斤，这倒好，每人只能买一斤肉，我给他说我一斤肉称给我妈，一斤肉称给我婆婆，好说歹说人家答应。”
韩春生心中一动，问：“现在真没肉啦？”
“合着我骗你啊？”韩玉枝道：“你反正收摊了也没事儿做，去排队称两斤肉去。”
“不是一人只能买一斤吗？”
“你傻呀你，你跟她说一斤自家吃，一斤称给你没过门的媳妇儿，说两句好话，人家不就给你了吗？”
说起这事儿，韩玉枝忽然心中一动，“欸？今儿个后院关家怎么没动静？关家那丫头不是每次下雪都在外面疯的吗？”
谢秀芳回答道：“他家小儿子放寒假了，他家一大早就去接了。”
“哟，我倒忘了这茬。叫什么关明对吧，寄住在她姑母家的那个？上高中了吧？”
“再过一年考大学了，这要是考上了，那关家可真就是光宗耀祖了。别人一家出一个大学生都难，他家，俩！”
韩玉枝便瞪了韩春生一眼，“还不是小六子没出息？”
“你甭说六子，你去考你也考不上。”
“哟！妈您真是不讲道理，他多大年纪我多大年纪啊！得，我也懒得在娘家受气了，我回我婆家去。”
谢秀芳笑骂，“走走走，你赶紧走。”
等韩玉枝走之后，韩春生收拾着东西，“妈，我出门一趟啊。”
“这大冷天的你去哪儿啊？”
“有事儿，今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
“连家都不回啦？你这倒霉孩子真是！”
韩春生穿上了厚大衣走出门，脚步匆匆，张大爷喊了一声，“六子！过来，看你给你大爷扫地扫得不错的份上，我送你一样好东西。”
韩春生回头笑道：“张大爷，我开玩笑的话您也当真啊？我哪能拿您的东西？我还有点事儿，大爷我就不跟您多说了啊，回头再跟您聊！”
“欸，这孩子……”
那边院外，关雪婷和关爸关妈三人护送着一个年轻小子回来了。
关妈脸色不大好看，“你就不能学着你姐？你这才考多少分儿啊？说出去我都嫌丢人。你努努力，跟你姐一样考个大学生多好。”
关明狡辩道：“我觉着是因为我在姑母家住不习惯的原因，要不您给我买辆自行车，我骑车上下学好了。”
“甭提，你还想要自行车呐？你姑母是老师，每天给你开小课堂你都学不好，回院里你成天跟韩春生屁股后面跟着他吊儿郎当就能学好啦？”
关雪婷犹犹豫豫替韩春生讲了句好话，“其实人韩春生还挺上进的，您别在别人后面说人坏话。”
关妈看向关雪婷，“我还没说你呢！你奶奶说你最近跟韩春生走得很近啊，你自个注意着点儿，你们俩没什么吧？”
关雪婷脸一红，娇嗔道：“我们就普通朋友，哎哟妈，您说关明往我身上扯什么呀？”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
“没有最好，想都别这么想。”
正说着，关雪婷一家刚准备进门，迎面就遇上了着急忙慌出门的韩春生。
韩春生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关明看见韩春生立马兴奋道，“哟，好久不见啊姐夫！”
韩春生顺嘴道：“原来是小舅子啊，回来啦？”
“您出门呢？”
“有点事儿，回头找你。”
“您忙。”
跟韩春生挥了挥手道别，关明乐呵呵笑了一声，转头来却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
还没等他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挪到关雪婷身上了。
张大爷端着茶壶，一脸纳闷，“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半点信儿都没收到？嘿，你大爷的！你看看，我还成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