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归
绛铃不敢置信地环顾四周，夜晚的魍魉岩在璀璨的星空下显得格外恬静，虽然鲜少植被，但形态怪异的巨岩在星光的映射下竟勾勒出别样的光影图画，跟它在岩底见惯的完全不同。绛铃忍不住朝自己呆了好些时日的岩底看去，依旧能隐约见到一抹紫色身影。
紫衣？绛铃惊得整个人一下子飘到了半空中。在星光照耀下，它看清了那个被压在岩底的身影，不正是自己吗！它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它愣神之际，身体已经被晚风吹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了，待绛铃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吹到了一片云朵之上，根本找不见魍魉岩在哪里。它索性就坐在云朵上面，比溪水还要光滑柔软的触感令它稍稍放松了心情。看着绛紫岛上星星点点的荧光，绛铃的思绪又飘回了玲珑谷，以及天绛洞府外面那片同样晶莹的花海！慢慢地，记忆中的景象跟眼前的逐渐重合......绛铃猛地睁大眼睛，抬手用力揉了揉，没错，它现在千真万确正处在玲珑谷上方！
可是它要怎么下去呢？绛铃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踩着花瓣一样的云朵不停地来回踱步。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驾着一条状似柳树叶的乌篷船出现在了彩絮瀑布下方的镜海海面上。看那月白的长衫和略圆的身材，不是奇思又是谁！
绛铃彻底不淡定了，此时此刻，再丝滑的枕垫对它来说也不及那条船上的木地板舒适。要是它能像以前那样飞起来就好了！像是瞬间被雷劈中了，绛铃突然想到了它的那对翅膀。撇开心中所有的顾虑，绛铃在心中默念道:“翅膀啊，翅膀！请带我飞到那条船上去吧！”
忽然之间，它感觉自己真的腾空而起，在微凉的晚风中渐渐向那条乌篷船靠近！绛铃打量左右，果然见到一对几近透明的翅膀出现在了肩头上。一种熟悉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伴随着它稳稳地降落到船尾结实的木板上。看着船头那个熟悉的背影，绛铃内心顿时感觉很踏实。
“皇上饶命......”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为中华之崛起......”
“......”
绛铃刚站定，身旁就出现了很多“人”，他们或哭或笑，或淡然或愤慨，全都挤在船边推推搡搡。绛铃一动都不敢动，强自镇定心神，它知道这些都是假象，就跟绯白涅槃失败那天晚上它看见的景象一样。
“散！”
就在绛铃半眯着眼睛，身体快要被旁边的壮汉拉走时，奇思的一声厉喝将它的神魂瞬间拉了回来。这时的奇思右臂高举，手中的金杖发出耀眼的光芒。周遭那些举止怪异的“人”似乎很害怕这光芒，顿时都撇开了绛铃，四散奔逃而去。
在绛铃的印象中，镜海从来就没有这么清净过。只见平静的水面倒映出璀璨的繁星，仿佛真是一面嵌满宝石的镜子！绛铃见奇思又挥动起手中的金杖。顿时，金杖发出的光芒变作了无数条金线，飞向天际，将星星们一颗一颗串连起来，然后再在天空中勾画出一幅巨大的太极八卦图像。
“你找我？”
随着一个巨大的声音响彻天际，原本的太极八卦图瞬间化作了一个巨型人脸。绛铃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了，只是担心惊扰到奇思，不敢作声。
“妖域奇思，拜见阎王！”见到人脸出现的同时，奇思就盈盈下拜道，“在下有幸六百多年前曾去过地府一趟，当时为了救我妖域的一位前辈。如今，那位前辈再次失踪了，不知道阎王可知道她的下落？”
“你说的那位目前确实不在我地府之中。不过......”阎王像是在查阅什么，话语略有斟酌，“目前倒是真有两个妖在地狱。据掌狱使上报，经他们再三劝阻，那两个妖坚持留在地狱，说是要找他们的朋友。”
奇思和绛铃同时面露喜色，奇思再次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个躬道:“在下恐怕他们也跟此事有些渊源，还要烦请阎王引见！”
“这倒不难。你们俩是一同前往？”阎王看了看绛铃，随意问道。
没等奇思反应，绛铃抢先一步答道:“我们俩一起去。”
奇思这才注意到船尾的绛铃，满脸震惊地盯着绛铃看了好半晌，竟全然忘了答阎王的问话，直到天际出现一道天桥，才愣愣地跟在绛铃身后上了桥。
“你怎么......”
“我也不知道。”见奇思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绛铃坦白说道，“我这几天一直想着出来找你们的事，没想到真的就出来了。你说我这算不算学会了一门法术？”
奇思看了它半晌，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补充道:“这或许跟你的天赋有关。”
说话间，它俩已经走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前。只见这镜子顶天立地，左右竟也看不到尽头。绛铃看了看镜中比它高出好几倍的巨大金蝉，再对比它面前这个又瘦又小，面容奇怪的生物，刚浮上脸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它其实本没有想拥有一张多俊俏的脸，只是却从没想过自己会长成这般模样！鼻子不像鼻子，倒像是一颗缝在脸上的扣子；耳朵不像耳朵，更像是两个挂在头上的勺子；头发短而密，但整体杂乱无章，就像玲珑谷里无人打理的野草。绛铃使劲儿推了推面前的镜子，下意识判断它应该是一扇门，但不管多用力，都无法撼动它分毫。
忽然，镜子正中央出现了一道纵向的裂缝，然后缝隙越来越大......绛铃疑惑地看向奇思，后者只是了然地冲它微微一笑。绛铃从来没有觉得奇思的笑容如此讨厌过！
“欢迎二位来到地狱！”
没等奇思和绛铃行动，一个美丽的女人就从门内缓步走了出来。只见她身穿一袭露肩长裙，妆容精致，举止优雅，对着奇思和绛铃微微施礼。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个全身黑衣的高大男子，此人棱角分明，自始至终冷着一张脸。
“拜见掌狱使。”奇思拱手还礼道。
“妖言，那俩孩子到哪了？”掌狱使冲奇思微微颔首，并没有理会矗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的绛铃，而是转头询问身后的冷面男子。
“刚刚穿过离魂门，现在已经到了剥皮地狱。”冷面男子简洁恭敬地答道。
“那你带二位直接过去吧。”掌狱使柔声吩咐道，而后又对着奇思和绛铃贴心说道，“二位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讲。”
“多谢掌狱使！”奇思作了个揖，深表感谢。
“你们跟我来。”
冷面妖言话音刚落，绛铃就感觉自己被一团光包裹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它、奇思和冷面妖言已经站在了血淋淋的刑架中间。
“放开我！”
绛铃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喧哗声，一种有些陌生的熟悉感令它忍不住寻声望了过去。见众多魔卒将俩妖怪团团围住，其中一妖青面彪悍，另外一个面容俊朗，虽然神情凝重却丝毫不显慌乱......
“自由的翅膀！”
见到故人，绛铃掩藏不住地激动，不禁大声唤道。
绯天乍一看见绛铃也是惊讶非常，不过转念想到绛仙儿，似乎又有了头绪。只不过绯灰还是一头雾水，压根儿没想起来绛铃就是那天晚上被他暴揍的小妖怪！
一旁的奇思从见到绯天和绯灰就垮着脸，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失落感，仿佛他俩是搅扰它好梦的祸首，但又不好当面发作。
冷面妖言倒是没拖泥带水，见他们已经相认，直接将他们打包一起送回了妖域。
“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静谧的夜晚，不知是谁的读书声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