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浮华世界
傍晚六七点钟的时候。
唐歌和皮楸妍到了荣东家开的夜店。
他们到了夜店最里头的那个包厢。
那儿，荣东正在吞云吐雾。
他们是分开来的，总还是小心翼翼，免得被怀疑，或者牵连出些乱七八糟的枝节。
荣东示意皮楸妍坐到他的腿上。
皮楸妍没有听他的话，只是懒懒散散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我倒腾了一上午，连觉都没有补好。你说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要打要杀去呗，叫我们女生在那里做什么？看他们骂街哇？！”
荣东猥琐地笑了起来。
他脸上纹得有纹身，还是密集的图案。
花纹和他的褶子融合在一起，让唐歌觉得恶心。
不过谨慎如他，并不会将这中间的一丝一毫的情绪表现出来。
荣东手臂上也有纹身。
他伸出了他的“咸猪手”去摸皮楸妍。
皮楸妍假意笑着，让他摸，然而实际上内心已经要吐出来了。
她现在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唐歌有资格摸自己，其余的东西都恶心极了。
这里的东西，包括但不局限于这包间的所有人。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荣东用他那粗犷野蛮人的声音笑着说。
实际上，那都是今天凌晨的事情。
“许一赐那个死妈仔着实是不识抬举，敢那么欺负我们。我肯定要让他死在我手里的。”
平素的唐歌这时候应当战战兢兢恐惧，然而现在，他却相当平和，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
荣东坐姿非常妖娆。
这同他那肥胖的身材搭起来，显得有点好笑。
“另外，你们说到昨天夜里，废弃工厂里头闹鬼的那件事，我也想了想。——倒是听说过那工厂里之前死过人。
“但是，想想也不可能。因为从前工厂还没有完全荒废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闹鬼的传说。所以，我怀疑，是有人在搞鬼。”
荣东把最后这句话说得非常重，而且非常凶。
“是谁，会在那车子里动手脚，打乱我们的约定，看我们的笑话呢？”
荣东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大家都低着头。
荣东把目光落在了唐歌身上。
随即，他又看了看皮楸妍。
接着，荣东冷笑着：
“谁会来打断男人之间为美人而来的决斗，嘲讽我们这些男人呢？”
大家根本不知道他的逻辑思维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了，他本身是个强盗，而强盗的逻辑，就是没有逻辑。
“昨天晚上，我们死了三个人。不是被许一赐的人杀掉的。是被不明身份的人用刀杀掉的。
“他，或者他们，又是怎么到了那里去，又是怎么鬼使神差就离开了的呢？”
大家都觉得他的推断合情合理。
但唐歌却不这么认为。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谁？”
皮楸妍傲慢地问。
“怀疑谁？谁对我最不忠心，我就怀疑谁！”
他们两个怒目瞪着对方，都像是要吃人一样。
大家都觉察到了火药味儿。
“谁同我们和许一赐都能挂钩，并且靠卖肉结识朋友，当上了交际花，谁就嫌疑最大。”
荣东冷笑着。
“你的意思是，我？”
皮楸妍省略着反问道。
“不要对号入座啊！”
荣东仍然是那番冷笑。
“什么狗屁不通的对话！简直是在胡咧咧！”
皮楸妍破口大骂。
这一下子就激怒了黑社会头头荣东，他伸起手来就是一巴掌，直把皮楸妍扇倒在地。
“贱货！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他朝着捂着脸死死盯着他的皮姐吐了一口痰。
接着，他又抓起她的头发，骂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下贱的东西！你这没有妈的东西！你这死畜牲！你这禽兽！
“你嫌弃我开了苞，拼命想要羞辱我！你想要杀了我！你就想通过这种手段来杀我的气焰！你看着我的弟兄们受辱，就也像是看见我受辱了一样！
“你找人在我的车子上动了手脚，还在大家的车子上动了手脚。你想要借着车子出故障摔死我，再不济也能在夜里动手处理了我！你能够动用我和许一赐两边的人脉，还有你接待过的那些男人！
“呵呵！可笑！你忘了，是我带着你结识他们的！你敢，他们可不敢！我是老大！我才是这里的皇帝！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呸你妈那个贱X！”
他用脚狠狠地踩着她的手，狠狠地蹂躏她。
她疼痛得痛苦地叫喊。
那些同她做过的男人全部像死了一样。
包括那个曾经许诺过她要一生守护她，尽管她自己也知道他只是在欺骗自己、无聊煽情的狐派男代表。
唐歌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他极度地愤怒。
他的身体中，绝望和悲愤的阴影再一次蔓延生长，叫他整个的人都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的气息。
周围的人见到他前所未有的这种异相，不禁被吓得直哆嗦。
他们知道，平日里皮姐待他是最好的，仿佛姐姐对弟弟，母亲对儿子那般。
只有荣东一个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相。
荣东沉浸在伤害皮楸妍的激情中。
与其说他是愤怒的要伤害皮楸妍，倒不如说他是快乐的愉悦的激动的要伤害他。
对于心理变态的东西来说，伤害他人的激情简直不容拒绝。
那种激情似乎比他们的父母和自己都更加重要。
“欺负女孩子，可不太好啊！”
唐歌瞳孔变红了。他恶狠狠地说。
“你知道你在同谁说话吗？”
荣东先是一愣，随即变成了愤怒。
他是一个善于愤怒的人。
他觉得愤怒会彰显出自己的威严。
当然，在这个时候，他也有一些惊讶。
“这个小子？”
简直不可能啊，对罢？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的。更何况是人呢？
“垃圾。”
唐歌轻蔑地看着他，鄙视和不屑简直要把这个房间淹没了。
“上。”
荣东挥了挥手指，示意手下上前打他。
“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他凶巴巴的，觉得自己要不完了的。
尴尬的是，他手下没有一个人敢动。
他们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同伴先上。
耀武扬威的大众们竟然害怕起了一个身板瘦小的小黄毛。
“你们聋了吗？”
荣东咆哮道。
还是没有人敢动。
唐歌冷笑着。
荣东彻底被激怒了。
他一把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向唐歌扔去。
皮楸妍眼睛里带着泪水，忧心忡忡看着唐歌。
她吐了一口血出来。
“老天爷保佑你！”她心中祈祷着。
随后，她短暂地昏厥了过去。
大家没有想到，唐歌竟然会身手敏捷躲过去。
紧接着，他纵身一跃，跳进了一个柜台的阴影中。
大家惊讶得瞠目结舌，都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当他们意识到唐歌凭空消失的下一秒，他们立刻纷纷扰扰尖叫了起来。
他们纷纷涌向包间的前后门，逃离了去。
等他们跑到夜店大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月华的结界在此处。
没错，吴墨等人也找到了这个装修富丽堂皇的夜店。准确来说，应该叫妓院更合适。
司青现出原形，挂在那个庞大精致而且明亮得让人晕眩的吊灯上，很快就喷出毒雾，将那些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全部迷晕了。
他们这才继续往里头走，走到走廊中，好巧不巧，遇见了葛兮和孟鹤，还有那个唐歌在幻觉中见到的拿着大刀的男人。
事实上，这个男人拿的刀并不大，相反，只能算作短刀或者长一点的匕首一类的东西。
他叫李高锦，和葛兮孟鹤二人同属于[金银观]阵营。
再说他的长相，其实也并不就吓人至极，至于是连克苏鲁神话都不敢收录。
他有着一张冷峻的面孔，深沉的眼睛，红棕色的瞳孔，粗硬的黑发。
李高锦胡须髯髯却打理有条，仪态刚健且气质不俗，颇有男儿血气之勇。
“这就是那两个来坏好事的人！”采娘恨道：
“好啊你们，还敢在这里来。看我今天不把你们的皮扒下来，报昨夜的大仇。”
她也没有注意，应该是今天早上凌晨的大仇。
“你们去找人，我来拖住他们。”李高锦说。
如此，葛兮孟鹤二人交换眼神，便往走廊深处跑去。
“你们的对手是我。”李高锦大喊道。
说着，他竟然一下子跳到了走廊墙壁上，变成了墙壁上的一条紫红色游龙图腾。
图腾飞快向吴墨他们冲刺而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大家赶忙散开了去。
“是维化魔法。”采娘说。
“将立体事物平面化，或者将平面事物立体化的能力，就叫维化。”辰龙相官解释道。
采娘拿出扇子，直直地朝着图腾甩过去。
却见那李高锦的图腾很快又扭曲游动到了地板上来，随即化作真人，拿着刺刀，扎向离他最近的银眠。
“关我毛线事！打你的是她，又不是我！”
银眠一面躲刀，一面喋喋不休抱怨。
“死狐狸，你就这么做罢！”
“瘟猫别叫了！老老实实去死罢！”
银眠翻滚着，也跳到了墙壁上。
李高锦又变成了图腾，往墙壁上游动，爬到了天花板上。
他在天花板上快速移动着，追赶着吴墨他们。
“这走廊实在太窄了，不适合我们施法战斗！”
月华同着大家，一边跑一边抱怨。
他们跑得很匆忙，却不想那紫红色图腾游动得更快，竟然跑到了他们的前头，接着又迅疾地到了地板上，化作人形，突刺向了吴墨。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司青用手臂挡住了他的刺刀。两人短暂对峙。
采娘趁此机会一扇子扇了过去，桃红色光芒的风桃扇梅开三度，把他砸进一个包间里去了。
然后那个包间里的人“咿呀哇呀”鬼叫了起来，被李高锦用他的雄浑的声音骂了一句：
“叫你妈妈的！”
“还好罢？流了这么多血？！”
吴墨非常非常担心，也非常非常自责。
他真的生怕司青因为保护自己而得了破伤风死掉。
他有点神经质。但这到底还是好心的。
“不碍事不碍事。我的坦度高得离谱。”司青安慰着。
确实，尽管司青流了一些血，但他很快还是止住血，伤口快速结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