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盲症，乱葬岗
青盲者，初时视物不清，似有薄纱遮挡。以后日渐加重，犹如隔雾视物，终至失明。
张泉不分五指的症状，属于已经趋向于隔雾视物了。
“我没瞎，我还能看的见呢。”
张泉自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心慌了。
“从未听过得了青盲症有不瞎的人，你现在还能看清一点，过不了多久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听到玄翦这话，张泉沉默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一个瞎子孩童还有什么价值呢。
而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也许就会像原身一样被抛弃吧。
“你们要去哪？”
“一直向东穿过这片乱葬岗，二十里地外有家‘有间’客栈，我们会在那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小鬼，跟或不跟，随你自己。”
边说边走，玄翦与惊鲵已经远去，渐渐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张泉用力握着手上的包袱，里面有两个烧饼和一把匕首，是惊鲵临走前递给他的。
二十里地对于一个成年人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这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就连张泉也没料到，今晚要是没有这个包袱，他可能就死在乱葬岗了。
造化弄人……
前一刻玄翦还带着胁迫之意让他加入罗网，没想到下一刻他就被发现是半个瞎子，恐怕连杀手都做不了。
跟还是不跟……
此时玄翦和惊鲵已经走远，玄翦更不会再逼迫于他。
他大可以一走了之，不必去那‘有间’客栈。
如果他还是个正常的孩童确实可以，可问题是以他现在的视力就相当于半个瞎子。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一个瞎子孩童又能去哪呢？或者说又该怎么活下去。
跟上去。
只有跟上去，才能证明自己还有价值和潜力。
下定好决心，张泉将包着烧饼的油纸揣进怀里，又从篝火中取出一根最亮的火柴，径直朝着东边去了。
而此时从黑暗中出来两个人影，正是玄翦和惊鲵。
玄翦望着张泉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别的孩子怕是都不敢走出这个篝火堆，这个半瞎的小子倒是敢半夜里赶路，果然是天生的杀胚。”
“如果他路上昏迷了，或者遇到野兽了呢。”
惊鲵问出了关键的一个问题。
玄翦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
“那他就死。”
……
星夜，乱葬岗。
斜斜的长坡上，树木凋零，荒草盎然。
张泉走在狭小的山路上，手中举着火把，眼中只能看清脚下方寸之地。
而越往上，山路就越是狭窄，也越是陡峭。
张泉脚一歪，踩进一个土堆。
这土堆刚踩中时感觉软软绵绵的，但踩到底时便好像踩到了石头一般，咯的张泉脚疼。
等张泉将脚抽出来，这土堆便留下了一个大洞。
从洞中可以看到，赫然是一个森白的头骨躺在其中。
“得罪了。”
张泉低头道一句歉，便继续赶路。
行至乱葬岗的中心地带时，张泉隐隐听到远处好像有哭泣声。
这哭声刚开始从远处传来，慢慢地又好像从地底传来。
“这里是乱葬岗，哪来的哭声？”
张泉心中疑惑。
“难道是有人来这乱葬岗哭丧来了？”
但这个想法下一秒就被张泉否定了。
这乱葬岗的尸体哪个不是随便卷个草席就扔下了，都不想多呆一秒钟。
如果真有为其哭丧的人，那也不会扔到乱葬岗来。
想到这，张泉三步并作两步，只求能快点穿过这乱葬岗。
走着走着。
“扑通...”
张泉被地上的一节枯木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手中的火把也被抛飞，幸好火把还没灭，张泉小心翼翼地将火把捡起来。
这才发现绊倒他的不是什么枯木，而是一节裸露在外的手骨。
手骨上坑坑洼洼的，好像被什么野兽咬过。
刚起身，张泉忽地发现前方人影绰绰......
这些人排成一排，侧对着张泉。
皆身着白衣，长长头发披在胸前，低着头也不看路，只把双手放在前面人的肩上，怪异地一跳一跳朝前走着。
就在张泉想要出声询问之时。
最后排的一个人忽地转头看向他，这个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这个人的脸...，张泉觉得有些熟悉。
突然，张泉的脑中好似有道晴天霹雳闪过。
这张脸......就是他自己的。
这就是他上辈子的长相，只是衣着变了，加上怪异的走路方式，所以他才一时没认出来。
为什么他的脸会出现在这些人中。
或者说眼前的这排人究竟是人是鬼?
“难道，我已经死了......“
张泉脑中闪过他上乱葬岗的一个个举动，一个个画面。
是踩到那个头颅的时候，还是之前摔倒的时候......
而这时，前面的那排白衣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张泉。
张泉心中的危机感此时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低头一看，他的胸口正汨汨地流出鲜血。
而更恐怖的是，他感觉好像有一双大手正掐着他的脖子。
要死了吗……
生死存亡之际，张泉眼中凶光一闪。
从包袱中翻匕出首，双手持匕，用力地往自己胸前刺去。
“嗷呜~”
张泉总算知道‘鬼哭狼嚎’这个成语形容的有多么贴切了。
因为此时趴在张泉胸前的，正是一只老狼。
这老狼浑身的毛发掉的差不多了，露出黑不溜秋的狼皮，两颗眼睛腥红，平时就以这乱葬岗上路过的行人和腐尸为生。
此时它背部插着一把匕首，仍然张牙舞爪的，不断地尝试将狼嘴凑到张泉脖子边。
张泉用左手抵住狼嘴，右手将匕首从狼背上拔出。
强烈的疼痛激发了这只老狼的血性，两条前肢上的狼爪在张泉胸前留下数道深深的血痕。
顾不上疼痛，张泉用力地将匕首刺进这只老狼的肚子里，随后用力一划。
顷刻间，鲜血横流，一堆脏器从狼肚上硕大口子流出。
这只老狼侧翻倒在地上，两条前爪不断在地上刨着，似乎还想站起来逃走。
但终究是徒劳，随着地上的狼血积成一个小坑，这只吃人无数的老狼就此死去。
此时，天刚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