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医学，不存在了……
门没有上锁，常年练习架子鼓的伊地知祥子轻松拉开。
迎面扑来的就是沉闷的空气，以及放眼可见的昏暗空间，几盏昏黄的小灯可照亮不了宽大的场所。
这一家livehouse人气不佳，客流量不足以支撑店长全天开放，也因此选择将一个时间段租借给了她们使用。
千早寿梨一眼扫过，只有一个看店的女人。
10分钟后，她看向伊地知祥子。
“对不起哈，我上line问一下。”
伊地知祥子抿着嘴唇，刚要掏出手机。
虽然她们为了挑选礼物，比原先预计的迟了几分钟，但是仍然比相约的时间提早了5分钟。
下一刻，门口传来一道女高音。
“来这么晚，迟到几分钟了？”
领头的一个大波浪女人扭着大胯，走了过来，全然不顾自己迟到的事实。
身着一条超短裙，遮蔽隐私的安全裤反而比裙子还长，还有那件露腰的短款T恤，要是趴在地上，或许还能看见南半球。
浓密的假睫毛、明显的眼线和亮眼的眼影。
其他人也没大众到哪里去，放在哪里都是显眼的存在，镂空后背的上衣，肚子上纹着各式纹身，“平安出入”“有序离场”……
如果千早凉看到这一幕，那他绝对后悔会认为伊地知祥子是什么东京辣妹。
她真的还只是个孩子。
千早寿梨暗暗蹙眉。
这些人……
凉一定不能找这种女人，就算只是玩玩也不行。
伊地知祥子也是第一次和她们见面，见到她们的装扮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脸上堆满笑容，双手向前奉上礼品袋。
“对不起，我还是来太迟了。”
“这是我买的礼物和好友费，大家都有份啊，都有份。”
从未去过酒吧、livehouse的伊地知祥子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打扮而产生别的心思，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外表来判断一个人。
而且，她也不懂那些字的到底有什么含义……
只是稍显奇怪的粉色花纹，不懂含义的字符，肯定是她不够理解对方。
“哈哈，多谢祥子了。”
“你可真贴心啊。”
“哪天带你一起出去玩……”
随着礼物和好友费被接过，众人一改脸色，纷纷开口夸赞。
她们低头一看，牌子皆是大牌，还有几瓶看了好久的香水，之前可没有一个男人买给她们。
这下真是捞到一个富家小姐了。
辍学前学的乐器还真有用，之后没准能大赚一笔……
又是一阵闲聊，在礼物的加持下，伊地知祥子算是暂时能凑上几句话了。
预约的时间不多，其余几人各怀着心思走向了练习室。
“寿梨酱，那我先过去练习了，你要不要出去玩一下，我后续会报销的。”
看着几人走向预约好的练习室，伊地知祥子转身，对着千早寿梨尴尬地笑着。
她以为会挺有趣的，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对不起寿梨酱了……
“不用了，我在这里看会儿书。”
等几人走进练习室，千早寿梨在大厅找了一个靠墙且距离出口最近的位置，静静地坐着，手中的书一页一页快速翻过。
几人调试乐器花费了一段时间，喧闹的噪音透过墙壁传到寂静的大厅中，吧台旁画着浓妆的女人皱起眉头。
这是弹的，唱的都是什么狗屎，也就架子鼓水平高，可也被其他乐声所拖累。
她默默远离了练习室。
隔音效果再好，也做不到完全消音。
就像是枪口上组装了消音器，如果在你耳旁开枪，那依旧震耳欲聋。
而此刻，不懂乐队的千早寿梨也能听出他们的糟糕组合，成员配合不行，除了伊地知祥子的稳定发挥之外，每个人的技艺都只是入门级水平，属于是只能弹奏出带有起伏的音乐。
千早寿梨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不是指留在大厅内，而是伊地知祥子选择加入乐队。
而且，当伊地知祥子的好友费被接过时，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幕——凉在她眼前，被其他女人直接拉走……
……
3楼运动大厅内。
“怎么样，寿梨选的衣服还算合身吧。”
千早凉稍微瞄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千早寿梨帮忙买了几件运动装，刚刚友田千恵前去换衣间换上其中一套。
上半身一件淡灰色短袖，拼色线条点缀着，下身则是一条蓝色冰凉工装裤。
女装是真的神奇，看起来小小的一件，看上去是婴幼儿款，但是却能穿在快成年的友田千恵身上。
看样子，尺寸还刚刚好。
“很合身的。”
在换装的时候，友田千恵一摸这衣服面料，触感非常柔软平滑，弹性十足。
那几套衣服都是如此，肯定价格不菲。
欠兄妹二人的是越来越多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还了。
或许，在被凉君带回家时，自己已经欠下了一笔巨额账单。
看着一切准备就绪，千早凉回头，刚想要再次确定医护人员的存在时。
下一刻。
余光瞄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熟人——正是刚刚咨询过的医生。
医生正端着报纸，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休息区处，视线正中心就是他们两个所在位置。
千早凉笑了笑，拍拍手，朝着控制不住好奇心，四处打量，却不敢上前触碰器材的友田千恵轻声说道：
“那我们开始吧。”
两人走上跑步机，打开开关，履带以每小时6公里的速度转动起来。
“这个家伙真开始跑了。”
一旁偷偷观察的医生摇头叹气。
也就在医院里，自己能碰巧地救一救，出了医院，自己也就是一个普通人，碰到这种事情还真得绕开了。
男的慢跑，他的身体或许还能承受。但那女孩，她心脏情况可是很糟糕啊。
在他从医几十年的经验，以及对心脏病一类数据的多年研究下，他猜测不到5分钟，女孩身体就会出现异样。
先是呼吸困难，再是胸部感受到压迫感，如果不停止，接着是心悸，最后晕厥。
想到这，他又沉沉叹了一口气。
他刚才已经和医院内的好友沟通过了，准备并调试好了抢救所需要的相关器件。
至于到了需要手术那个地步，他也不能越俎代庖。
如果那男的想让女孩活下去，那就在手术单上签字，不想的话，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现在这行为，也算是女孩自己同意的，没人逼着她跑。
她作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看电子病历，小时候也在医院检测过多次，自然是知道自身情况。
她怎么会同意这种疯狂的行为的。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情侣？
看年龄，有可能。
嘶，恋爱脑真可怕。
明知结局，还要飞蛾扑火。
3分钟后。
医生放下手中的表，站了起来，时刻准备假装路过，进行人道的紧急治疗。
虽然女孩的跑步姿势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脚下步伐稳健。
但是，以他丰富的临床经验来看，很多病人前脚笑呵呵的，下一秒，瞬间倒地不起。
再过一天，小身板就硬邦邦的了。
5分钟后。
看着呼吸均匀，姿势有力的友田千惠，医生倒吸几口冷气。
他感觉到自己的权威正在被挑战。
自己出身于东京大学医学部，一路从本科，研究生，再是博士，那几十年的医学生涯怎么会出错。
10分钟后。
医生坐了下来，眉头紧皱。
他摘下帽子，困惑地挠了挠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往日细心呵护的细发如今在他手指上不断缠绕。
那女孩还在奔跑，中途唯一的异常就是多次偷偷瞄向旁边那个男的。
恋爱有那么好谈吗，比生命还重要？
那男的明知道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却还让你高强度运动。
30分钟后。
医生重新站起，杵在原地，不知不觉中仅剩的头发已经被薅光了。
看着健步如飞的女孩他开始思考。
他是谁？
他在哪？
他要去何方？
到底是谁患有心脏病？
要知道，他在年轻的时候，都跑不了那么快，那么久。
但是在这三十分钟里，他已经不止一次检查了之前的数据报告。
数据证明，这个女孩的确患有极其严重的心脏病。
如果换作是是自己，那就吃好喝好，准备躺进棺材里了。
可事实就在眼前，她跑了整整30分钟，30分钟！
速度还越来越快，仪表盘上的数字显示着12km/h。
没看到和她一块开始的那个男的都坐在了旁边，喘着粗气。
女孩的心脏是怎么撑过去的，她为什么一点表现都没有……
按照医学上的说法，她的心脏就如同一个密封性不好的水泵，一直漏水，还要长时间超规格功率工作。
她的心脏不再是制约，反而像是无穷无尽的动力源泉。
新晋的光头医生眼前恍惚，摇摇晃晃的离开现场。
他现在要去告诉那已经退休的导师。
医学，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