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桓玄
玄天道门的晨钟响彻云海时,顾清延正立在涤尘殿九十九级玉阶下。陆初的素白道袍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并蒂莲印。
阶上,六大长老的法袍猎猎作响,最前方的玉衡长老盯着顾清延手中的玄天鉴,指尖青筋暴起。
“丹濬师弟的银鳞呢?”天权长老突然发难,拂尘指向陆初,“带着个来路不明的阵灵,拿块破镜子就想执掌玄天七子之位?”
顾清延抬掌轻托,惊鸿剑自云端坠下,剑柄青莲纹路与涤尘殿匾额共鸣。
整座主峰突然震动,后山禁地飞出七道流光——正是玄天七子代代相传的北斗令。
“银鳞在此。”他展开掌心,半片龙鳞悬浮而起,“丹濬师父化蛟前,将半数修为封于鳞中。”
鳞片映出当日景象:青蛟逆雷劫而上,血染苍穹。
长老们神色各异。
开阳长老盯着鳞片上的雷纹若有所思,瑶光却冷笑:“凭这些就能证明你不是魔族细作?三个月前,你连心香都点不燃……”
“我能证明!”
陆初突然踏上玉阶,鎏金瞳孔映出涤尘殿穹顶的周天星图:“天权长老,您上月闭关时,是否收到过血鸦传书?”
他指尖轻点,星图中浮现一缕黑气,“魔宗暗语‘辰时三刻,北麓松涛亭’——需要我破译后半句么?”
天权脸色骤变,拂尘化作银蟒扑来。
顾清延剑未出鞘,惊鸿剑意已斩断蟒首:“传掌门令:即日起,彻查各峰,凡与魔宗有染者——”他扫过面色惨白的玉衡,“逐出师门,废去修为!”
戌时·天枢峰地牢
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陆初拨亮掌心莲火,照亮墙上斑驳血字——正是离恨天尊留下的《净魔箴言》。
顾清延剑尖挑起一具焦尸的衣角,青莲纹身突然灼痛:“噬心蛊……看来玉衡这老东西把看家本事都教给魔崽子了。”
“小心!”
陆初突然拽着他后撤。
铁栅栏轰然炸裂,无数蛊虫如黑潮涌出。
顾清延并指画符,青莲业火却只焚去表层蛊虫,地底传来玉衡的狞笑:“你以为得了丹濬的传承就能掌控玄天道门?这地牢里埋着三千魔儡,足够……”
话音戛然而止。
陆初的琴音自牢外传来,鎏金光华渗入地缝。
蛊虫突然掉转方向,将暗处的玉衡撕咬拖出。
顾清延剑锋抵住他咽喉时,发现长老右臂纹着无相魔蛛图腾。
“你才是罗睺埋在道门的暗子。”剑尖挑破图腾,黑血喷溅在《净魔箴言》上,竟让那些古纂泛起金光,“三百年前勾结魔族泄露护山大阵的,也是你吧?”
玉衡瞳孔骤缩:“你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护山大阵的核心阵眼——”顾清延剑柄轻敲地面,地牢突然反转,露出下方密室中沉睡的千具修士尸骸,“是用殉道同门的金丹炼成的。”
次日·问道台
天权被铁链吊在镇魔柱上,脚下堆着与魔宗往来的血书。
顾清延一袭玄青道袍,立于台上:“即日起,吾承丹濬师尊遗志,道号桓玄。”
台下哗然。
开阳长老突然掷出本命剑:“玄天七子更迭需过三问九劫,你……”
“本座没空陪你们走流程。”顾清延抬手,惊鸿剑引动九天雷云,“要问剑的,要试阵的,要验魔的——”雷光劈在问道台中央,显出深不见底的沟壑,“一起上。”
陆初抱琴立于东侧檐角,看着七位长老轮番上阵。
当瑶光祭出本命法宝天罗网时,他指尖轻挑琴弦,鎏金光华悄无声息地缠住网绳。
顾清延趁机剑指北斗,引天雷破阵,漫天法宝尽数坠地。
“够了!”闭关百年的天枢长老突然现身,手中捧着丹濬的命牌,但在交到顾清延手中时,“丹濬”二字变成了“桓玄”。
“银鳞为凭,玄天为证——恭迎桓玄真人执掌涤尘殿!”
子夜·无妄崖
陆初抚过焦尾琴新补的琴弦,突然轻笑:“白日里你故意让瑶光半招,是想留着他钓大鱼?”
“罗睺在道门经营千年,岂会只有玉衡一颗棋子。”顾清延将染血的名册投入业火,“倒是你,怎么知道天权用血鸦传讯?”
山风掠过并蒂莲印记,陆初耳畔响起离恨的叹息。
三百年前那个雪夜,少年真灵第一次见到天权与魔修密谈,却被护山大阵抹去记忆。直至共生印结成,那些被封存的画面才破茧而出。
“桓玄……”他忽然改了称呼,“若我真是离恨的半片神魂,你会不会……”
“你是陆初。”顾清延截断他的话,惊鸿剑映出两人身影,“三百年苦守是你,鎏血破阵是你——”剑锋扫落崖边一朵青莲,“便是离恨浮生,也带不走我的阵灵。”
云海彼端,一缕黑气渗入瑶光闭关的洞府。血鸦站在窗棂上,猩红瞳孔映着案头墨迹未干的《请诛妖道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