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
今日是三月十七，天色多云，距离祭祀还有五日。此时的麒麟镇热闹非凡，前来参加祭祀的客人们早已陆陆续续到达，镇上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只有个别几家因路途遥远或其他事务耽搁，尚未抵达。
“过了这条河就快到麒麟镇了吧，闻妍。”蓝衣少女满脸兴奋，目光明亮地望向身旁的妹妹。
“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青衣少女低头凝视着眼前的小溪，眉头微皱，似在思索。她缓缓说道，“小时候听爷爷提起过，好像是要过一条河来着，但我不确定眼前的这条溪流是否就是爷爷所说的那一条。我依稀记得，爷爷提到那条河时，眼中闪烁着欢愉的光彩，总是笑着说‘好一个‘礴’河’。”
正当两姐妹在溪边琢磨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过，溅起一阵水花，瞬间将她们的衣裙打湿。蓝衣少女本想冲上去理论，却见马车在对岸停了下来。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掀起了帘子，露出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他微微抬头，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慵懒：“二位，欣赏风景得有度，莫要挡在他人面前。”
蓝衣少女愣住了，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青衣少女则迅速回过神，忙不迭地连声致歉：“对不起，公子，我和家姐一时迷了路，找不到麒麟镇的方向，这才停下查看。如果公子知道那条‘礴’的河在何处，能否指点一二？”
“‘礴河’，”男子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戏谑，“没想到那人的恶趣味竟然流传至今，更有趣的是，竟然有人在寻‘它’。”他指了指蓝衣少女右脚旁，青衣少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一块被黄土覆盖的石碑。她急忙抹去黄土，显露出上面刻着的字迹，赫然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礴河——元东立’。
“额……”青衣少女愣住了，心中豁然开朗，似乎明白了爷爷为何提到那条河时总是满脸喜悦。一个小溪流竟被称为‘礴河’，那么湖呢？海呢？
男子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至于湖、海叫什么，恐怕那时的她并未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觉得水能穿石，总有一天，这条小溪流或许会真的变成‘礴河’。可惜，她没能等到那一天。”
他转过身，目光投向渐渐西沉的夕阳，背对着她们说道：“二位，麒麟镇离这不远，容在下先行告辞。”
“公子慢走。”两姐妹齐声道。
“嗯。”男子淡淡回应，华丽的马车在她们面前缓缓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蓝衣少女发呆良久，终于回过神来，轻声说道：“闻妍，我原以为这个世界上苏拾已经很美了，没想到刚刚那位公子更是风华绝代，只是不知他究竟是谁？”
看着自家姐姐那副花痴模样，闻妍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丝后悔。自己当初何必执意要与姐姐一同前往莫家呢？要是让管家伯伯与她一起，就能省去许多麻烦。回头看到一车的行李，她只能无声地懊悔，心中暗自责怪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正是因为她们的落魄，才能在这一路上避开那些潜藏的伏击。可在她们面前，那个不幸的身影却再一次遭遇了袭击，命运似乎对他并不友好。此刻，她们的心中多了一份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自己处境的无奈，也对那位不幸者的遭遇感到隐隐的同情。
“各位，你们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我算了算，这一路上你们起码拦了我有十五次吧，今天是第十六次，真当我们青州沐家没人了！已经到了任何鸡鸭狗皆可欺负的地步！竹三，上，这回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们，不死不休。”
“是，公子，属下早就不耐烦了。”只见那名驾车的男子缓缓脱下草帽，随意地将嘴中嚼着的尾巴草吐出，随后跃下车，伸了伸腰。就在他伸展的瞬间，离他们最近的一群人却被他快刀直接腰斩，鲜血四溅，场面瞬间变得极为恐怖。后方的目击者们见状，心中一阵凉意，不敢轻举妄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此时，正当局势僵持之际，两位少女突然闯入了他们的视线。她们不由得愣住，目睹了眼前这一幕，神情显得无比惊恐。黑衣领头的那人见前方打不过，不禁心生一计，冷冷一笑，决定将目标转向这两位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女，心中暗想：只要拿下她们，便也能交差。他高声喝道：“把她们抓住，照样能完成任务！”
原本对着沐家马车伺机而动的黑衣人，瞬间转过身来，朝着两位少女扑去。闻妍见势不妙，立刻挡在了姐姐易遥的前面，神情坚定，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突。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把乌雀扇忽然从远方飞来，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扇飞了那些黑衣人。与此同时，一名锦衣少年踏着草地而来，身旁还跟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猛兽——小白，威风凛凛。
锦衣少年接过乌雀扇，轻轻拍打掉上面的草屑，目光如炬，扫视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众人，冷冷说道：“此地乃通往莫家必经之路，尔等竟敢在此惹事，难道是不想活了吗？”
黑衣领头的惊疑不定，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锦衣少年微微一笑，目光透着一丝傲然：“我？莫家未来之主。”
黑衣人见势不妙，连忙打算撤退。然而，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小白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面对这只庞然大物，黑衣人心中充斥着震惊与恐惧。前有莫家人，后有野兽，左右夹击之下，他们无处可逃。思虑片刻，黑衣人决定将目标转向小白，或许能够通过攻击这头怪兽来保住性命。
谁料，小白并非寻常猛兽。它平时的体型与普通狗狗无异，但在战斗时却能瞬间化作十几米高的巨兽，气势凶猛。转瞬之间，小白便已张嘴吞下七八个黑衣人，鲜血四溅，甚至连领头的黑衣人也被咬断了手臂，惨叫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小白准备继续发起攻击之际，锦衣少年打了个响指。小白的体型逐渐缩小，最终回到少年的身旁，乖顺地伏在他脚下。少年伸手轻拍小白的头，看到它嘴角沾染的血迹，满脸嫌弃地说道：“你真是无所不吃，难道就不知道那些人身上可能藏着病菌？要是你吃坏了肚子，南萱肯定会来找我算账。”
小白一脸委屈，心中不禁想到，主人对自己的嫌弃程度远不及主人的哥哥。无奈之下，它朝那些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黑衣人走去，深吸一口气，竟将刚刚吞下的几人一并吐了出来。口水与血肉交融，洒落在黑衣人身上，现场顿时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众人纷纷捂住嘴，恶心地反胃呕吐。
小白困惑地望着锦衣少年，心想这位主人为何也露出干呕的表情。少年同样第一次目睹小白如此“热情”的吐出食物，心中一阵恶心，竟忍不住转身逃离：“诸位，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待暮春前来时，再带你们前往麒麟镇。小白，你就暂时留在这里，等候暮春。”
见小白并未离去，黑衣人只得无奈退却，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