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余波
护送事件结束后，唐威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唐威难得地睡到了自然醒。他推开窗户，旧金山湾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码头的汽笛声隐约可闻。
“少东家，早餐准备好了。”李婶在门外轻声说道。
唐威披上睡袍下楼，餐厅里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豆浆和刚出锅的油条，唐宁坐在凳子啃着半根油条——这丫头从今天开始正式放暑假了。
还是做学生好呀，唐威从心里感慨了一声。
“阿宁，今天有什么安排？”唐威咬了一口酥脆的油条，随口问道。
“上午约了赫敏小姐，我们打算去市生物馆完成瑞秋小姐布置的暑假作业——蝴蝶标本制作。”
她撑着下巴想了想，
“嗯，下午黛博拉姐姐接我去她那，她说要教我画画。”
“安排倒是挺丰富。”唐威想了想，自己下午也许可以再把顾子玉叫来。
这时，旁边李福递过一份报纸：
“少东家，这是旧金山这几天的新闻，”
唐威接过报纸，油墨味混着油条香气扑面而来。头版赫然印着《清廷武官被仇杀，旧金山警方全力缉凶》的粗黑标题，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燃烧遗骸。
“这些警察真他妈会放马后炮。”他指尖划过第二版的豆腐块新闻：华人商会准备筹建华人学校，但被市政厅叫停。
社会版有一个不起眼的启事：【寻人】陈姓男子，二十五岁左右，提供线索者赏银100元，启事落款是“陈记药铺”，旁边画着工笔的肖像。
最后则是唐人街的地方新闻：警察局局长唐纳德向市局提交了报告，表示身体抱恙，准备调回市局，唐人街很快会有的新局长走马上任。
“哦？”前面的几个新闻唐威都囫囵听过，最后这条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咱们的老唐同志这是要溜了？”
“我看也是装病，唐人街警局现在有什么事都是咱们帮他干了，他能得什么病。”
唐威撇了李福一眼，将手里的报纸轻拍在桌面上，
“福伯，那你去让孙强准备一下，既然局长先生要走，那咱们就给他送个告别的大礼。”
“明白。”
“除了报纸上的，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
“还有就是致公堂，蒋先生重新露面了。”
唐威手里的汤勺微微顿了一下，他眼睛微眯，拍了拍一旁偷听的妹妹的肩膀，
“阿宁，不是要去生物馆，怎么还在家里待着。”
唐宁笑着吐了吐舌头，背起自己的书包离开了餐桌，
“这就去，哥，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支走了唐宁，唐威吃完油条，开始喝他的豆浆，
“姓蒋的这是打算反击了？”
“少东家，那我们该不该也有所行动。”
“行动？干嘛要行动？”唐威继续舀着碗里的豆浆，
“他们自己人狗咬狗，咱们干嘛非得上去插上一脚，你去告诉长三，这几天让他的人安分点，天塌下来，都别给我出门。”
李福抬头看了一眼唐威，“明白。”
“少东家，商会那边发来请柬，说是要庆祝，咱们要不要参加？”
唐威轻笑一声，将请柬放到一旁：“都推了。”他抿了口豆浆，“今天谁也不见。”
用完早餐，唐威换上一身便装，独自出门散步。他沿着海滨大道慢慢走着，看着码头上忙碌的工人，听着海鸥的鸣叫，难得地放空思绪。
路过一家书店时，他停下脚步。橱窗里摆着最新出版的《科学美国人》杂志，封面正是西屋电气的最新发电机设计。唐威推门进去，买下了那本杂志，又顺手挑了几本工程学的书籍。
傍晚，他坐在自家后院的藤椅上，一边品茶一边翻阅新买的书。微风拂过，院子里新栽的梅树沙沙作响。
孙强悄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电报。
“唐总，陈济堂的儿子被蒋梦麟抓了...”
......
傍晚的唐人街笼罩在潮湿的雾气中，青石板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砰！”
陈记药铺的后门被猛地踹开，木屑飞溅，一批手持刀斧的黑衣人冲入内室，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药柜上。
陈济堂从账本中抬头，陈济明立刻去掏自己的枪，但被一个黑衣人眼疾手快一把按下。
“好久不见，两位。”
一个中年男人从一众黑衣人中排众而出，手里拿着一方手帕捂着自己鼻子。
“蒋...蒋梦麟！”陈济明咬牙启齿的看着周围，但半天却不见一个人影。
“别看了，你安排在周围的人手都被我的人给抓了。”
他一挥手，两名壮汉押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走进来——正是陈济堂的独子陈志远。他的西装被撕破，嘴角渗血，一幅萎靡不振的样子。
“爹！二叔！”陈志远挣扎着喊道。
陈济堂终于开始说话：“蒋梦麟！你什么意思？！“
蒋先生慢条斯理地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摩挲着一枚染血的铜钱
“陈会长，”他冷笑，“我回来拿自己的东西，不过分吧。”
......
由于停电的缘故，李福便让人在小院里多点了几盏煤油灯。煤油灯的焰心在夜晚风摇曳，将唐威的影子投在那份电报上。
“所以，姓蒋的之前下台都是在隐藏实力？”孙强在旁边问道。
“不是隐藏实力。”唐威将电报凑近灯焰，火舌瞬间吞没了纸角，“他是要利用别人的手把致公堂的毒瘤挖出来。”
孙强的瞳孔微缩。蒋梦麟的“引咎辞职”确实是因为有人对他的背刺——而他这次回来，肯定首先是要对这些人动刀子。
“姓蒋的这招也太毒了吧，这次致公堂估计要来一场大换血了，”
唐威看向门口，那里似乎来了辆马车，
“只能怪陈家兄弟太低估姓蒋的了，他们父子这么些年的经营，岂能不留有后手。”
“哥，我们回来了，”唐宁的声音在门口想起，
“我还把黛博拉姐姐带来了。”
唐威拍了拍袖口，重新站了起来，
“事已至此先吃饭。”
当夜，传来消息，致公堂7位理事无故失踪，而陈氏兄弟连同他们的陈记药店都毁于一场大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