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琐事二三
三个多小时后。
凌晨5点40分，东方泛白，雄鸡报晓，陈春年开着拖拉机返回了苦水镇。
他的棉帽、军大衣和羔羊皮大棉裤上，落了一层寒霜，甚至，就连眉毛上都结了冰。
山里的风真冷。
杜小真的脸颊真烫，她的果然大，很圆，让他想起来就有些心慌意乱。
那丫头也真疯。
一个不注意，就被她咬住了嘴唇，他喊疼，她不管，他推她，她咬得更紧，他不要，她非给。
然后，就破了。
流血了。
陈春年粗略估计一下，这一夜，他吃了大亏，最少让她嗦去了30cc的血浆……
‘终究还是太早了。’
‘妹妹一样的人，不能害了她，得让她好好念书考大学，咱才能对得起那一声声小年哥哥啊。’
陈春年舔一下破损严重的嘴唇，摇头苦笑，觉得自己真特么挺没出息。
他明明馋了，想要了。
一只肥美的小羊羔主动贴上来，使劲往他嘴里塞，他不仅没敢吃，而且，还特么苦口婆心说了很多没什么屁用废话。
什么学习要紧，什么人生理想、外面的世界、大学，还说什么等你长大了再说。
等她考上大学，长大了，难道你能给人家一个保证？
马丹的，果然是陈世美啊。
他胡思乱想着，自责着，开着拖拉机进了公社戏院，发现县剧团的人都走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虎哥，尕虎？”
“郑瓜皮？”
他跳下拖拉机，一边向帐篷走，一边大大咧咧的吼了几嗓子：“赶紧起床收拾东西，得赶去七里河公社了！”
不料，罗大虎、罗小虎等人没出来，帐篷的厚门帘掀开，却钻出了一个小泼妇陈雪晴！
陈春年吃了一惊，脸上却笑成了菊花：“咦，姐你咋没坐县剧团的车？”
陈雪晴裹着军大衣，慈眉善目的瞅着他，咧嘴一笑：“小年，你过来一下。”
“过去干嘛？”
“你过来一下。”
“姐。”
“过来一点嘛。”
陈春年不但不过去，反而向后退了几大步，苦着脸嘟囔：“你以为我傻啊，自己过去让你揍？”
陈雪晴突然翻脸，目光幽幽的问道：“陈春年，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找杜家二丫头去了？”
陈春年见瞒不过去，干脆坦然承认：“对，她一个人来找我，大半夜的我不放心，所以，我开拖拉机送她回去了。”
陈雪晴目光不善：“三十几里路，来回一趟四个多小时？”
陈春年点头：“嗯呐。”
“山路不好走，我这不是走得慢嘛。”他补充一句。
陈雪晴盯着弟弟的眼睛，良久良久，微微摇一摇头，突然叹一口气：“小年，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得你自己做主。”
“可是小年。”
她停顿一下，正色说道：“小年，姐不是爸爸那种死脑筋，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不做什么，但有些做人的底线，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触碰，人这一辈子，已经够特么扯淡了，姐不希望你误了自己，也别误了姜红泥、杜小真。”
陈春年没吭声。
他点了一根烟慢慢吸着，很认真的思量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
姐弟二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各自想着心事。
人长大了，事情就变复杂了，三言两语之间，哪里能说清、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啊……
……
有了苦水镇公社的经验，接下来的七里河公社，一应事务变得顺畅多了。
公社赵主任是一位老革命，援朝老兵，瘸了一条腿，行事风格雷厉风行。
“小陈同志，你要的猪肉、下水、鸡爪子和羊肉，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甫一见面，老革命开门见山说道：“七里河公社5个大队，22个生产队，总计20351口子人。”
“加上周边几个公社来赶集看戏的人，估计不下2万5000人。”
“所以，我有一个要求。”
“这三天的抓奖活动中，你必须给我保证每天有一台手扶拖拉机，而且，还得有水泵！”
老革命的话斩钉截铁，根本就不容置疑。
陈春年略一思量，点头答应：“行，只要不赔钱，就算把我送出去都行。”
老革命笑骂：“要你个傻大个干嘛？我们需要的是拖拉机、电视、自行车、缝纫机、新式步犁和水泵！”
周围几人哈哈大笑。
三下五除二定好章程，大家分头行动，各忙各的一大摊子事情。
相对来说，陈春年其实算个闲人。
卤味小吃摊的事情，自有罗小虎主事，罗大虎几人维持秩序，三十几名临时招聘的‘学徒工’很有眼力见，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收购山货垃圾一块，主要委托粤东老木匠，陈春年只派了一个人过去当‘出纳员’，认真做好出入货物与钱财的流水账就行了。
当然，闲只是表象。
眼下真正让陈春年头疼的，其实就是那些堆积如山的‘农副产品’。
苦水镇公社收购的几车，昨天晚上就连夜送去县城，暂时堆在县剧团，他让张大元找了几个人看护。
必须要解决仓库问题……不得不说，梁县长在这些细节问题上，真特么是个坑货。
早在一个礼拜前，陈春年其实就为此事找过梁县长，说一定要帮他提前找好大仓库。
结果倒好，昨天傍晚他借公社电话一问，梁县长说他已经给肉联厂打招呼了，一座冷库，随时都可以用。
山货、中药材、废铜烂铁、猪鬃猪毛和废旧书刊，这些玩意儿能进冷库？
这事传出去，陈春年都特么嫌丢人……
“小陈，小陈！”
“快准备一下，凤城地区和县上领导要来，听说还有省电视台、省报记者跟着，让大家收拾精神一些。”
下午1点15分左右。
眼看着‘直播带货+现场抓奖’活动即将开始，陈春年正在思量着要不要晚上回一趟县城时，李剥皮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叮嘱：“给你的那些人交代一下，等会儿记者采访时，别特么乱说话！”
陈春年听了，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李叔，该怎么说话，我们都熟练。”
李剥皮黑着脸骂道：“放心个屁，你手底下干活那些人，哪一个没案底？”
陈春年立了立眉毛，真想爆一句粗口，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行吧，我给他们交代一下别乱说话，”陈春年嘟囔着，走过去给罗大虎、罗小虎等员工交代一番。
无非是记者问什么，都不准乱说。
大家一口咬定，我们这些待业青年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不给政FU添麻烦，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另外，必须要记住的核心问题，自然是积极响应县委县政府的号召，送货下乡，为全县的经济繁荣无私奉献，不求回报。
等等云云，不一而足。
反正就是一个字：实话实说，绝不弄虚作假喊口号，绝不能给县上抹黑，绝不能给领导添堵……
“陈哥！”
“陈哥不好了！”
就在此时，负责打探各路消息、散播‘谣言’的小混子郑瓜皮狂奔而来，气喘吁吁说道：“那边、那边打起来了！”
“苦水镇派出所的常正邦、常公安，被人偷袭，后脑勺挨了一秤砣，人好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