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祛奇毒
眼见客栈门口多了一堆不可名状之物，陈恕己赶紧招呼上官笙兰，取来昨日盖雌雄双风的黑布。
一边出门把那堆东西盖好，陈恕己一边埋怨道：“不是我说啊，姬少主。好歹你找个不那么恶心的方式解决掉他呗？”
舞个刀花甩去上面残留的附着物，姬追雪独眼翻白：“少废话，小爷我用的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不服气的话你自己出手。”
陈恕己无言以对，赶紧找来石头压住黑布几个角，又在那摊东西上放好灯笼：“哎，但愿今晚巡街的捕快能早点来，不然明天可就得吓到别人了。”
处理完这一堆，陈恕己跟上官笙兰回到客栈，三人聚到步钰身边，看她准备怎么医治。
只见观察有一会儿的步钰戴上黑色的手套，在齐夫人伤口附近的皮肉按下，一道道黑线随之顺延血脉四散开来，在因失血显得苍白的肌肤映衬下尤为显眼。
“嗯，除去暗器上自带的枯骨毒，齐夫人应该已经中了其他的毒，很可能是顺鼻腔进入，发挥作用的剧毒。”看到她这幅惨状，步钰若有所思。
陈恕己啥也不懂，好奇问道：“枯骨毒是种什么毒？”
看了他一眼，步钰边思索边随口解释起来：“枯骨毒是南疆一门奇毒，此毒无色无味，平时即便口服也大概率不会出事，但只要涂抹在利器上刺出伤口，常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口鼻喷血而死。听说即便是武功高强之人，如果两个时辰内不将此毒逼出体内，也必死无疑。”
有点像见血封喉树的毒啊，平时只要口腔没破皮，吃下去都没事。
心里嘀咕一句，陈恕己刚想问问要怎么救治，就听一声惊呼从楼上传来：“娘！娘你怎么了？！”
抬眼一看，原来是齐小姐听到大晚上的打斗声好奇出门查看，结果刚到楼梯口见看到自己亲娘躺在大堂长桌上生死不知，背后还一片血肉模糊。
噔噔噔跑下楼梯，齐小姐刚想凑近些，就被上官笙兰拦住了：“齐小姐，令堂被人偷袭中了名为枯骨毒的奇毒，不知道你是否知道祛毒的法子？”
见她六神无主连连摇头，上官笙兰也不废话：“既然不知道，麻烦到边上看着，免得耽误了我们的医治。”
虽然一开始表现的非常刁蛮愚蠢，但毕竟从小富养长大。到客栈后被精神层面一顿毒打的齐小姐也不是个真傻子，被上官笙兰劝阻后捂住自己嘴巴，避免真的打扰到他们延误救治。
见她此时还通人性，陈恕己也就没赶人走，扭头向步钰问道：“既然这个毒这么麻烦，步先生要怎么医治？”
步钰看着桌板上的齐夫人，沉吟道：“此人先是身中剧毒，又被淬了枯骨毒的暗器所伤，两种毒素交相呼应，要不是有一定内力打底，很可能已经死了。只是此刻虽然还活着，大概率还是神仙难救啊。”
听她这么说，齐小姐险些情绪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此刻不愿意看步钰逗一个关心母亲生死的姑娘，上官笙兰赶紧看向陈恕己。
知道她什么意思，陈恕己开口问道：“不过真要死定了，依照步先生的性子也懒得说这么多，且说该如何救她吧！”
步钰不禁有些遗憾，但也明白自己最好在上官笙兰开口前把话讲清楚：“我看过的书也不少了，记得有一本名为《百毒经》的古书上，曾经记载过一种叫做身脉散毒的祛毒方法。据说天下毒素虽然各不相同，但取人性命的方法大同小异，必先毒染血脉，等毒血流到七脉处浸染其他血液后，才能流经全身取人性命。”
陈恕己反应最快：“也就是说，先把齐夫人的血脉封住，延缓毒血蔓延，在其流到七脉之前将毒血去除，大概率就能把人救下了？”
步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过这位齐夫人也不知道多久之前中的毒，毒血虽然目前还没侵染到七脉，但想将其全部取出，恐怕也不容易啊。”
“总比等死强！步先生，你教我怎么封住血脉。”陈恕己赶忙指挥起另外三人，“姬少主，麻烦去后厨拿把尖刀。上官，烦请备上伤药和干净的纱布。小丫头，去烧一壶热水，这点事总能干好吧？”
姬追雪立刻动身，齐小姐也是擦干眼泪，应了一声后走向院子。
唯有上官笙兰呆了一下：“什么是纱布？”
“纱布啊，你不知……”话说半截，陈恕己一拍额头，“就是白布，我那边的方言，一着急说顺嘴了，不好意思。”
“没事，掌柜的救人心切，可以理解。”宽慰他一句，上官笙兰也去后院找东西了。
步钰抬头看了他俩一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没过一会儿，三人就将温水、小刀和白布伤药送了过来。
步钰见东西布置妥当，开始各自分工：“陈掌柜内力深厚，一会儿护住她的心脉，避免毒血攻心直接暴毙。姬少主用刀最多，少时刺破七脉附近，避免毒血蔓延。上官你内力应该也不错，帮忙逼出毒血就好。”
说着，她目光一转，落到齐小姐身上：“至于你，用白布把逼出来的毒血擦干净，免得干净血液出来后又被侵染。”
安排完所有人的活，步钰来到陈恕己身边，伸手指向几个穴位。
陈恕己没有迟疑，出手如电，在齐夫人身后的孔最、饮白、神门、天池四个穴位逐一点下，封住了她的背后血脉，免得完成救治之前血流过多。
封住齐夫人的血脉后，他又在步钰指点下封住灵台、魂门、气淮、阳膏四穴，以免毒血翻涌危及性命。
这些事做完后，步钰又引上官笙兰双掌按在齐夫人背后，以推血过宫之法，将毒血逼向血脉汇集的七脉处。
在内力驱动下，齐夫人皮肤下的黑线纷纷开始涌动，逐渐向七脉处汇集起来，就像是无数小虫在皮肤下爬行，速度极快，景象极恐怖。
不消多时，毒血渐渐汇聚，形成了七个黑色小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天生自带的北斗七星状黑痣。
与此同时，步钰立刻开口：“姬少主，就是现在。”
姬追雪没有半分犹豫，手中小刀眨眼间在齐夫人背后连点七下，刺出七个伤口，一团团如墨汁般漆黑毒血便从伤口渗涌出来。
“小丫头，到你了。”看到黑血渗出，步钰瞥了眼齐小姐，“不过你得当心点，这毒血里面可有两种剧毒，手上有破口的一定注意，不然我们还得救你。”
齐小姐嘴唇发白，但躺在面前的可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咬牙拿起白布，小心翼翼擦拭起来，将渗出的毒血缓缓擦掉。
渐渐地，毒血渗出的速度开始减缓，最后终于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这鲜血流出，意味着七脉附近的毒血已经清理干净，齐夫人的惨白肤色也红润了几分，紧闭的双眼也开始微微颤抖。
忙活半天的众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齐小姐更是惊喜交加，眼泪止不住的滴落下来。
没过多久，躺在桌板上的齐夫人逐渐转醒，微微睁开眼睛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陈恕己跟高大的上官笙兰。
见她悠悠醒来，上官笙兰心中的大石头才安然落地：“齐夫人醒了？你之前被锻骨门的人用暗器所伤，身中枯骨毒命悬一线，好在我们客栈的步先生见多识广，用古籍上的法子将毒血逼出，现在你大可安心。”
“这样啊……”闻言，齐夫人身体微动，似乎想要起身却没有力气，只得乖乖躺好，“那这次真的多亏你们了，日后可到我灵波剑庄，领上一份赏钱。”
这话说得大伙一皱眉。
合着我们费这么大劲救你，就是为了报酬？
连齐小姐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刚想上前，却被姬追雪挤开：“大婶儿，我们救你可不是为了几个破钱，你不应该先谢谢我们吗？”
“谁家孩子，说话这么没礼数？”齐夫人听到自己被叫做大婶，不悦皱起眉头。
只是当看到脱掉眼罩，面容年轻却满头白发，其中一只眼还泛着幽幽血光的姬追雪，她整个人心头巨震，如遭雷击。
自己真的被救回来了？
但这人看起来……不就是地府的白无常吗！？
本来就失血不少，加上被姬追雪的造型吓到，齐夫人登时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彻底昏迷之前，她还不忘喃喃出一句诛心之言：“果然……还是到了阴曹地府，被无常耍弄。”
陈恕己目瞪口呆：“不是，怎么一回事啊？好端端还要让我们去领赏钱呢，怎么说晕就晕？步先生你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瞥了眼站在他身后，偷偷摸摸戴回眼罩的姬追雪，步钰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能是太过疲惫，外加祛毒和清理伤口消耗过多心神，勉强醒过来支撑不住吧。”
装模作样戴好眼罩，姬追雪赶紧给她暗地里比划个大拇指。
纯粹觉得齐夫人欠收拾，这才没有揭穿她的步钰摇摇头，看向手足无措的齐小姐：“有这么个当妈的，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天真无邪，想要闯荡江湖的呆子了。”
“你？！”
再怎么说，齐小姐也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这几天被收拾了几次，也没完全改过来。
被步钰这么嘲弄，生气的她顿时忘了刚才是店里的人帮忙救下自己母亲，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我母亲有什么错，不就是让你们去领钱吗？而且她都醒过来了，莫名其妙又晕过去，我看就是那个白毛妖女把她吓到——”
啪！
话未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便在大堂之内响起。
缓缓收回巴掌，陈恕己冷眼看着脸蛋肿起一大片，满目不可思议的齐小姐：“你再说一次这种话，我不打掉你满嘴牙齿就不姓陈！”
齐小姐郁愤不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瞪回来了。
此时此刻，她终于清醒过来，回想起面前的这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眼见气氛急转直下，上官笙兰叹息一声，扛起齐夫人向楼上走去：“掌柜的，我带她俩上楼休息，房钱照常算吧？”
“老样子，少了一分钱都别想走！”
“……一分钱？一文钱吧。”
“咳！”又说秃噜嘴的陈恕己咳嗽一声，点点头，“老家方言说习惯了，就是一文钱……总之，看住这俩人。”
“明白。”
目送上官笙兰扛着齐夫人，带上嘴角开始流血的齐小姐走上二楼客房，陈恕己吐出长长一口气：“步先生说的没错，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姬追雪倒是相当看得开：“问题不大，反正小爷小时候也没少被叫白毛怪，只不过现在金陵城没人敢当面说了而已。”
陈恕己哭笑不得，他可记得齐小姐刚来那天的事：“之前你差点一棍子把人毁容，不就是因为她乱说话吗？”
姬追雪摊开手，一脸无辜：“所以小爷说的是小时候经常被这么戏弄。”
笑着摆摆手，陈恕己心中不爽消散大半，扭头问步钰道：“追兵帮她挡下来了，毒血也帮着逼出来了，接下来……暂且先照顾着，毕竟上官对齐庄主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
步钰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姬追雪则摸着下巴沉思：“那咱们要怎么照顾？去济世堂找钱小郎中买点人参，再去河里捞只甲鱼，最后配上红枣放锅里煮一锅汤？”
一向冷漠面瘫的步钰差点没管理好脸上表情：“人参甲鱼红枣汤？姬少主肯定没学过医术，否则绝无可能想出这么个主意。那人参本就是大补之物，再加上同为补品的甲鱼红枣，炖出来的汤别说是重伤未愈之人了，你找个身体无恙的正常人都遭不住这么折腾！”
向来跟她不大对付的姬追雪面子挂不住了：“姓步的净扯淡，你受不了那是你身子虚，小爷肯定能抗住！”
上下打量一番姬追雪，步钰居然颇为认可：“虽说这一锅汤药效之猛可能连深山野猪都顶不住，但某些人还真得另当别论。”
“姓步的，你拿谁跟野猪比呢？！”
“石砸，狗叫。”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