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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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买凶

时光荏苒,秋收冬藏。

转眼又是一个瑞雪兆丰年的季节来临。

风青镇上家家户户,都被厚厚的积雪遮满了屋瓦,唯独剩着灶房的烟囱黑黝黝立着,炊烟袅袅,冒着热腾腾的白气。

胡孝德提着半只烤鸡,拎着绳下的两壶黄酒,喝得满面红光,醉眼迷离,从一家两行一院门户中一摇一摆地出来,回头嚷嚷道:

“行了行了!春红,你别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你别管了啊!行了行了!外面天、天冷得慌,你快回去!回去!”

胡孝德瞧了一眼自己的心上人,转过头,眼睛里满是怜惜之色,经不住的嘴角咧开,整个脑子都是她的倩影,心里不禁幻想起来:

“等过了腊冬,就让师傅来提亲,开春就把她接回家去!”

一边想着一边踩着雪,笑呵呵哼着小曲儿,一深一浅去了。

过得一阵,那道门户一开,伸出一名女子秀首,青丝盘绕,细眉凤眼,模样瞧着挺俏,当是胡孝德口中的春红。

春红伸长脖颈,左右瞧了,见不到胡孝德人影,方才露出她那婀娜的身段,悄悄掩了门,打了一把青绿色的油皮伞,冒着风雪出了门。

宋家。

宋长宁喘了口气,下了床穿好内衬,走到桌下拿起一把碧翠镶金丝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咕嘟喝了一口。

回头瞧见床上女人白乎乎的屁股,慵懒地翘着。

“啪!”

一声脆响!

“你干什么!讨厌!”

女人受了惊吓,仿佛受了惊的小兔子,嗖地一下整个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仅仅露出一双幽怨的美目,盯着眼前这个浪荡而英俊的男子。

宋长宁哈哈一笑,道:“小骚蹄子,那姓胡的喂不饱你,今儿饱了吗?”

“宋郎,人家身子早就给了你,你怎么尽是说些这种胡话,那姓胡的我看见他,我就想吐,我怎么可能让他碰我的身子?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与他牵扯?”

女子没好气,扯开被子,露出脸来,泪珠泛睫,赫然是那春红。

只见她一脸不高兴,又嘟囔道,

“宋郎,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我都做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过门?”

“快了!”

宋长宁穿上一件烫金宝蓝的绒毛外套,瞧了一眼窗外,冷冷一笑,

“等我灭了许家之时,就是我娶你上门之日!”

说罢一展袖袍,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昂首大步迈出房去。

宋家父母早亡,原本家境贫寒,宋长宁是宋家老二,只因家里大姐嫁了丁家,从此宋家飞黄腾达,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大姐去了丁家,宋家便是宋长宁说的算。

他年纪并不大,还没到三十岁,生得俊些,但风流成性,家中早已妻妾成群,那位春红不过是他在外面的姘头之一。

如今他从春红那里得了消息,将美人喂饱之后,取了一顶貂帽带上,当下冒雪出了门,坐上马车。

不一阵,车马在镇上一座酒楼门口停下,宋长宁探出头,左右看了,一手压低帽子,带着一名护卫,快步上楼。

楼上雅间空空荡荡,唯独坐着一个人身穿赭色裘袍的中年男子,眉间愁楚,满是哀色。

眉眼一抬,见到宋长宁,挤出来些许笑色,忙迎了过来。

“宋哥!”

宋长宁一拍他肩膀,“鹏程,里面说话。”

两人进雅间内坐定,宋长宁偏头向外使了一个眼色,那护卫心领神会,取下佩剑去楼梯口守着。

宋长宁方才开口:“鹏程,我已派人查实,你说的不错,许家确实在灵秀浦开了商行,而且已经建了货场,不光如此,我还从他人得知,他们还在东柯镇落了点,弄了一家商行。”

“你家老爷子真是猪油蒙了心,自己亲戚不信,非得信那外人,他也不瞧瞧许家父子那模样,一个比一个凶些,这会是哪门子的好人!”

“宋哥,你有所不知,我那马场好端端的,家里一句说辞没有就给了那许老头,我真是不明白,我爹那人真是老糊涂了!”

“你可要帮我想想办法啊,说到底,你我两家本是亲戚,才应该是风青镇的主人,这许家横道里出来,算回什么事?”

那中年赭色男子自然是汪明如的长子汪鹏程,眼瞧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手足无措,已经不知道该找谁。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莫过如此。

“贤弟莫慌,这事情我拎得清。”

宋长宁安慰了一句,又接着低声说道,

“我已下血本,从北边金光镇林家请了两位大能修士,相信不过一月,便会来到镇上。”

汪鹏程脸色一变,忙压着嗓子道:“宋哥打算如何?可别伤了你我两家和气!”

“这是自然,你且放心,你家那边我自有分寸,这许家每月从东柯镇经怀山往返风青镇,我不会在你家地盘上动手。”宋长宁露出冷笑,笑容显得有些狰狞。

汪鹏程迟疑道:“宋哥这是打算在怀山道上动手?”

“不错!”宋长宁冷笑一声,“他家不是喜欢走镖,那遇到劫镖不也寻常,我安排我家镖头带上十几个人,配合两位大修埋伏于半路之上,假扮劫匪,神不知鬼不觉,取他许伯阳项上狗头!”

“这样,就算你爹事后去查,也查不出什么。”

“鹏程,我如此做都是为了保全两家情面,不然何必如此麻烦,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将他家走镖线路找来给我,而且要时刻告诉我他的动向,否则风青到东柯这段隔着怀山,这大山上荒山野岭,找人太费功夫,白白浪费时间。”

“我们只需掐准他的时间,提前埋伏,不愁杀不了他!”

汪鹏程咽了一口唾沫,点头道:“此事不难,护镖的谭文里是我爹安插在许家镖行里的人,那幅走镖图我也在家中见过,图纸不出明日,我拿来给你。”

“嗯。”

宋长宁满意颔首,“只要杀了这小子,那老头不过就是个瘸子,还不手到擒来!”

说罢又一把抓住汪鹏程的小臂,道,

“鹏程,此事过后你听我的,你拉起家里两个兄弟就去逼宫,最好能找到你的妹夫,向他求情,接过汪家家主之位,你爹老了,不能再让他折腾了,否则再这么折腾下去,这风青镇弄不好得姓许了!”

汪鹏程道:“宋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我两家都是在仙家翼下,怎么轮得到一个外姓来指手画脚,只用灭了他许家,风青镇以后还是你我两家说了算。”

“那是自然。”

宋长宁目光探向窗外,望着密密匝匝的屋顶和人来人往的街道,面容抽动,眼神逐渐阴鹜起来,忿忿道:

“也是我那姐夫去了汜水未归,否则何须花那冤枉钱,只需他动下仙法,那姓许的还不当场毙命!”

…………

东柯镇郊外,风青商会。

山下村落中一片大宅分为前后两院。

前院议事堂、仓库、马厩、练武场、器械室、灶房、宿舍整齐排列,一应俱全,里面数十号人,搬货的搬货,牵马的牵马,练刀的练刀,忙里忙外,干得热火朝天。

后院单独弄出了四个小院子,中间庭院池塘,楼榭层叠,花草树木点缀。

许伯阳盘膝坐在一个小院子之中,双手掐诀,闭目凝神,唇吻翕辟,细若蚊呐。

他的身体四周空中,肉眼可见有淡青色的气息在聚集,无数如同线条的青气在周遭上下浮动,不断流入他的口鼻四肢当中。

每隔片刻,他的双手便会变化法诀,或上举,或开合,或虚指,或空捏,一直变了十二次,方才渐渐静止不动。

蓦然间,他吐出一口青气,睁开了双眼,瞳仁中明澄透底,仿佛有漆水在其中,又黑又亮。

“凝元三层圆满!”

许伯阳心潮澎湃,胸口起伏,站起身来,感觉四肢轻飘飘,有使不完了气力,抬起头又耳聪明目,瞧得见花丛中爬行蠕动的小虫,听得到外院武师们闲聊嬉笑。

他走到池塘边上,单手轻轻一拿,便将池边堆着的一块巨石举了起来。

放下巨石,他双脚一点,纵身一跃,跃出六七丈远,落地无声。

“人力之穷尽,只怕不过如此了。”

许伯阳默想。

经过近两年时间的刻苦修炼,许伯阳终于将凝元期的“精满境”修完,当然这少不了他在紫衣、费家、汪家之间相互周旋的功劳。

用于修炼精满境的养灵丹市价不过两枚灵石左右,每月只消服下一粒,便可满足修行需求,这一年多以来,算算不过消耗了四十余枚。

而许伯阳身上现在还有两百三十多枚灵石。

这还得多谢那位紫衣姑娘。

她提供的丹药五花八门,甚至是连丁家清单上没有的她都有。

这两年,许伯阳勤勤恳恳,为她鞍前马后。

她这两年也算收获颇丰。

互惠互利,携手共赢,在他二人这两年的合作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最重要的是她居然给了自己一本关于丹药功效和用法的丹书。

《邵元丹鼎手札》

这本书囊括了【黄庭期】以下的各类丹药的用法和功效,以及丹药所产生的毒性,并且详细记载了该如何应对化解。

譬如这养灵丹,必须在烈日之下,午时阳气最重之时,将丹药含在舌底,生津润化,默运玄功十二重,吐出全身污秽之气,方能将药效发挥至最大。

而在烈日之下,毒气便已经随口中浊气吐出,消散无形。

近两年时间,踏上凝元四层,这速度估计已经堪比世家。

许伯阳对此铭感五内。

“这两年来合作无间,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应该算得上朋友了吧!”

“只不过自己的速度貌似很快,照那道经所述,再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资质普通,正常完成凝元期至少需要二十年甚至更久,为何我才修炼一年零十个月,就已经修完‘精满境’踏入凝元期四层?”

“难道是丹药的关系?可是我服下这些丹药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丹药了,难道是道法?”

许伯阳一念至此,不得头绪,又回到蒲团面前,拿出那本《邵元丹鼎手札》细细看起关于“聚气丹”的用法和功效,以及相关的注意事项。

凝元期“精满境”之后便到了“气足境”,此境最大的关隘便是吸收天地灵气,最好能找到灵气浓郁的天地灵机之地,譬如雄山大湖、沼泽沙漠之类。

而“聚气丹”的最主要功效便是可增加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的速率。

但无论吸收何种灵气,都会有对应的毒性,倘若吸收了这冬天山中的风雪之气,体内便会有寒毒堆积,而又需要【离火】一道的丹药炼制成祛毒丹,用来祛毒。

这一看便是看了近两个时辰,翻来覆去,放下书卷时,不禁感叹:

“这本书的作者不知是何等人物,所写所述,尽详尽细,已经是妙到巅毫,只怕是当代数一数二的炼丹宗师了。”

将书收好后,忽然想起一事,

“是了,如今我已踏入‘气足境’,已然可以御气,那道法上的小术法应该可以修炼了。”

之前许伯阳并不知道关窍,每日抽出两个时辰来修了“敛息术”,结果毫无进展,寸步难进。

仔细反复研读之后才发觉这些术法无一例外都需要法力。

而法力的来源则是灵气。

体内没有灵气,就没有灵力,没有灵力,谈何法力。

既然想到,何不试试。

许伯阳当下再度盘膝而坐,从脑海中调阅起《天皞道启常说经注》里面搭配的术法起来。

“还是先练“敛息术”,毕竟之前练了这么久,此术最为精通。”

他盘膝默默练了两个时辰,蓦然睁开双眼,惊道:

“学成了?”

他站起来,感受自身,明显感觉自己的气息犹如潮汐一般,一进一退。

神念一转,气息犹如退潮,瞬间收回,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伯阳又惊又喜,不想这踏入了凝元四层,竟然水到渠成。

这只怕是厚积薄发的结果。

“神行术?”

“隐身术?”

“金甲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