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疯狂的进化
大阪。
大阪湾的潮声裹挟着咸腥夜风，拍打着近海岸那栋孤立的混凝土建筑。
斑驳墙面上，“鬼灯“的霓虹招牌早已残缺不全，仅剩的“鬼“字在暴雨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这座被黑道称为“骨螺屋“的地下酒吧，此刻正吞吐着猛鬼众最后的气息。
风间琉璃垂首坐在环形卡座中央，雪白狩衣下摆浸在暗红地毯的酒渍里。
银线刺绣的百鬼夜行图在袖口若隐若现，衣摆处浸染着层层叠叠的暗红血渍，像极了京都古寺褪色的屏风画。
三味线残破的弦音在背景中游荡，更衬得满室死寂。
樱井小暮站在他的身边。
以两人为中心，空出一片位置无人敢坐。
众人都心惊胆颤地看着这位龙王风间琉璃。
以往的风间琉璃杀人还会有原由，有动机，现在则是无规则的乱杀。
除了樱井小暮，没有人能站在他的身边。
过去的几天里，风间琉璃协助王将对蛇岐八家的几个大型关押地进行了突击。
打着拯救同位鬼的口号，王将却只是利用他们，那些救回来的人都被王将练成了半人半鬼的东西。
这激发了其他人的不满，有人甚至要让王将滚出猛鬼众。
他们害怕了，这个如同魔鬼一样的人终于连他们也开始不放过。
与其被蛇岐八家关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地方，也好过失去生命。
加上前一段时间的被围剿，众人都对王将不满，决定杀掉这个人。
反正进化药的制作方法他们已经学会，留着王将也没有用。
一经反应，顿时就有人杀到王将的住所。
只是还没有见到王将，门口的风间琉璃就将他们杀得溃不成军
所有人都老实了，他们意识到，王将再也不是那个20多年前还需要猛鬼众支撑的那个王将。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再制造一个新的猛鬼众。
而他们，已经变成随时可以抛弃，杀掉的东西。
他们能做的，只有祈求王将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风间琉璃依旧穿着那套白色的戏服，像是要参加一场盛大的演出。
酒杯中是猩红的酒液，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看得所有人又是一阵心惊胆颤。
自由之液鸡尾酒，猛鬼众研制的进化药。
只需要很小的剂量就可以提升血统，让他们的血统等级缓慢提高。
同时也是最致命的毒药，超过一定量的剂量与自杀没有区别。
风间琉璃喝下的那一杯，足以让任何混血种瞬间失控变成一只无意识的死侍。
但风间琉璃不仅面无表情，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样的方式与自杀没有区别，只是在风间琉璃死之前，在这个房间内的他们也逃不过一劫。
试图离开的人已经在门口倒下，侨务声息的失去生命。
所有人都担心下一刻风间琉璃就会暴起杀人，不过好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一个身影从阴暗处走出，依旧是那副能剧面具。
众人只感觉王将是前所未有的亲切，至少王将不会这样无规则的杀人。
王将缓缓开口，
“诸君。“王将的嗓音如同锈刀刮骨，面具上“蝉丸“的悲苦面相与语调形成诡异反差。
“大家已经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蛇岐八家背叛了我们，他们将我们白王血裔的最大秘密公布出去。
联合卡塞尔还有星火对我们开始围剿，我们遭遇了灭顶危机。
我们已经别无退路，诸位的手上都沾染了蛇岐八家的血，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你们之前的行为我可以既往不咎，跟随我，这是你们唯一的希望。”
话语刚落，马上有人纷纷应和，
“王将大人，我们以您为首。”
“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打倒蛇岐八家，他们是叛徒。”
……
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众人，王将摆摆手，瞬间安静下来。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升华为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我们会洗净一切罪恶，成为新时代的主宰”
“我已经找到了神的位置，黄泉之路已经开启，诸位是否还有勇气与我一同踏上进化之路。”
下面的人一阵骚动，香车、桂马、银将都死在了蛇岐八家的围剿中，金将矢崎圭也作为幸存猛鬼众中除了王将势力外最大的领导者。
与其他人不同，他的血统并没有达到失控的标准，甚至可以说很低，勉强可以开启黄金瞳。
但他为了寻求更强大的力量，加入当时还是小组织的猛鬼众。
靠着进化药，他成功将血统提升到媲美A级混血种的地步。
但同时自己也离不开进化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没有新的路，他也只能像那些失控的鬼一样变成死侍。
不少人都在看着自己，以自己为首。
他知道今天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跟着王将最后放手一搏。
矢崎圭也说道，
“我等誓死追随王将大人，愿为王将大人效死力。”
接着大家都开始纷纷应和。
王将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手。
两个壮汉提上来一个箱子，王将打开。
全是针管，里面是蓝色的液体，闪着异样的光。
王将拿起一支，说道，
“进化一号，我最得意的作品，可以将你们的血统在短时间提升一大截。”
“这是我为你们准备了最终版的进化药，代价是如果这次没有成功，你们都会死去。”
“要与蛇岐八抗衡靠着现在的力量是不够的，我们需要这份力量。现在上来注射。”
大家互相看看，最后矢崎圭也被推选出来成为第一个试药的人。
王将看着他，说道，
“你的血统已经濒临失控，大概只有40%的成功率。”
矢崎圭也深吸一口气，
“明白。”
随即拿起针管注射进自己的体内。
一瞬间，皮肤表面的血管暴起，泛着蓝色的光。
矢崎圭也解开衬衫时，露出左胸狰狞的缝合疤痕。
心脏此刻正随着进化药注入爆发出擂鼓般的轰鸣。
蓝色脉络在他皮肤下游走，宛如富士山巅的雷云。
“嗬...哈啊！“他弓身跪地，指骨刺穿掌心，却在大理石地面砸出蛛网裂痕。
眼中清明与混沌不断交换，手臂上长出细密的鳞片。
好在最后一刻，矢崎圭也坚持下来。
“我感受到了，身体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
矢崎圭也只是简单的握拳，松开，手中的针管瞬间被压成粉末。
“继续。”
王将说道。
有了成功的例子，下一个人立马上前。
只是他没有矢崎圭也那样的运气，变成了一只无意识的死侍，扑向王将。
还未动身，风间琉璃一刀将他的头颅斩下，一脚将尸体踢到下面，接着继续坐下。
王将表情平静，
“继续。”
有些人已经怕了，这是一场残酷的养蛊，只有成功者才能活下去。
有人想要离开，看了看门口倒下的尸体。
离开只会死得更快。
下一个人颤巍巍的上来。
失败，一刀。
“继续。”
又一个人走上来。
成功，离开。
……
直到最后，血已经流到风间琉璃的脚下。
只有不到20人成功。
他们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面色喜悦。
那些死去的人还在角落，却已经没有人会为他们悲伤。
王将看着他们，注视着自己的作品，说道。
“好了，诸位请休息，适应这份力量，明天启程前往东京。”
“是！”
随即有人带着他们离开。
风间琉璃起身，走上前，拿起三根试剂，一起扎下。
面无表情，说道，
“你的这些进化哟已经满足不了我的要求了。”
王将笑了笑。
“当然，你可是我最出色的作品，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为那些低劣的混血种准备的，你当然没有用。
你可是比皇更高一级的极恶之鬼啊，混血种简直是侮辱你的身份，你就是最强的混血种！”
风间琉璃皱皱眉，
“我需要力量，那个路明非让我不安，我打不过他。”
王将一下停顿了一下，
“当然，路明非是一个特例。”
王将还是没有忘记那天的时间零，单单从限制的角度考虑路明非确实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我很快就能成为世界的主宰了，那一天不会太远。”
说着，他又看向风间琉璃，
“我是该叫你风间琉璃还是源稚女呢？”
风间琉璃依旧面无表情，
“源稚女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风间琉璃。”
王将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不让龙马注射进化药。”
“她还有另外的价值，不该这样残暴的浪费掉。”
风间琉璃说话时甚至没有看向樱井小暮。
王将看了一眼樱井小暮，
“希望如此，你可是我亲手创造出来的，源稚女驾驭不了这副躯体，只有你可以。”
王将说完，有消失在阴影中。
风间琉璃转头看着樱井小暮，
樱井小暮说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那个源稚女还没有彻底死去，还控制着我的意识。
我要将你留这，等我用这副躯体杀死你的时候，这副身体才彻底属于我。”
樱井小暮看着眼前冷漠的风间琉璃，冷漠霸道，一言不合就杀人。
在她的眼中龙王确实应该如此霸道，可是那个会温柔对待她的源稚女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是他，无论什么样子都可以。
本就是无凭无根之人，能有一个寄托已经很不容易，再想要一个结果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
他们都是弃子，无论是王将还是过去的蛇岐八家，从来就没有把他们当做一个合格的对手。
虽然不知道王将的目的，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野心太大。
已经不满足于进化为纯血龙族，或者说如果只是进化为纯血龙族以他的实力根本不用做这么多事情。
他要成为世界的主宰，新的龙族。
猛鬼众已经名存实亡，只剩下随时会死的恶鬼。
他们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亡命之徒，只能抓住最后的稻草。
她又想到那个雨夜。
筑地市场的霓虹在暴雨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十六岁的樱井小暮蜷缩在废弃鱼箱堆砌的缝隙里。
修道院浆洗过度的白色衬衣紧贴着皮肤，海腥味与伤口溃烂的气息引来野猫窥视。
三天前从源氏别院逃出来时，她甚至不知道便利店的面包需要付钱。
黑底金蝶纹的油纸伞遮住她头顶。
伞骨末端悬着的青铜铃铛叮咚作响，和着远处渔船的汽笛声，竟谱成诡谲的安魂曲。
抬头瞬间，她看见伞柄上未擦净的血迹——那分明是蛇岐八家处刑人专用的鹤丸纹刀痕。
家族从来不会跟他们提及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外面的世界与修道院也没有什么区别。
离开了蛇岐八家的庇护，她们无法活下去。
就像鱼离开了水，这也是蛇岐八家一开始计划好的，即使有人逃出去，也无法正常生活，很快就会被抓回来。
直到一个人撑着伞出现在她的身边，温柔的说道，
“我知道你的悲伤，所以，跟着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樱井小暮突然就很信任这个男人，跟他回到了猛鬼众。
有着源稚女的庇护，她不用跟其他人一样外出。
源稚女也不需要她做什么，最多也就是需要她观看自己的表演，结束后给他捶捶腿。
可是好景不长，源稚女有一天突然就变成另一副样子。
他提着刀想要杀死樱井小暮，却迟迟下不了手。
然后又变成源稚女的样子，跟她道歉。
他说出了自己的故事，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鬼。
他杀了很多人，自己应该与他一起死在那口枯井里。
但王将救下了自己，甚至还将那个恶鬼放出来。
直到那个时候樱井小暮才发觉应该为他做些什么，靠着源稚女的地位，她一步一步爬到龙马的位置，可惜却不得不放弃。
她或许该离开，但她还在想，要是源稚女回来看不见她是不是会很失落。
所以她留下来，或者说自己已经无处可去。
“龙马，记住你的身份，源稚女已经回不来了。我是龙王风间琉璃。”
风间琉璃说完，也离开这里，只剩下樱井小暮一个人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