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人类才是那逐火之飞蛾
禁忌之光？
伊安想到了那贴在院长室门前的字：
<辉光是一个疑问，飞蛾总以肯定作答>
飞蛾，禁忌，光明...这三个词未免太过于契合，飞蛾扑火，因此光明对飞蛾来说永远是禁忌，但它们趋之若鹜。
衔尾之蛇的理念是人类的进化，致力于推动人类的适应性，为此不惜将人体改造成吸血怪，狼人，甚至寻找古老的秘血技艺，将人改造成邪魔也在所不惜。
能被这样的组织定义为<邪教>，那么禁忌之光的飞蛾们...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审判官向来擅长猜忌，而且这样的“巧合”在如今显得格外值得人关注，更何况就目前看来，院长似乎是最为强大的那一批邪魔。
这绝对和所谓的人体实验有关，这帮人杀的真不冤，只是...到底什么样的生物实验能将现实如此颠覆？
“和院长有没有关系？”
伊安言简意赅的问道。
“长官，我们不知道，当我们看到伍尔夫警督写的告示牌时，就已经出现在这该死的炼狱了，在这里...我们疲于奔命，没时间，更没能力去执行任务，但您的到来给了我们希望。”
军官苦笑着，望向四周，前台站着一个护士，不过所有人的身份都是旅客，它只是站在原地，全然不顾打地铺睡了一排的军人们。
“我们中大多数人能来这里，全都是靠着伍尔夫和安保人员的努力...伍尔夫警督是第一批到这里的人，他不知怎么混入了食堂，让我们能迅速进入院子。”
“而安保人员则可以和尚且属于精神病人的我们交流，给我们钱，引导我们脱离身份，可以真正和别人交流，保持理智。”
“在那位说您会来的少校到来前，是由我的上级长官来担任的，他...在前些日子变成了“真正”的安保人员，不再对我们说话或者做出反应——他被同化了，不知道塞西莉娅长官能撑几天，但无论我们要做什么，都必须尽量快些。”
军官低沉的汇报着几乎所有已知情报，最后一条让伊安心中一沉。
果然，<身份>的代价也极为沉重。
成为安保人员可以获得三样强大的道具，但任何力量都有其代价，成为工作人员的人都会逐渐被身份同化，成为其中一员，并被规则束缚。
安保人员是破局之点，正是有安保人员的工资和交流能力才能将人转化为旅客形态，这也就意味着需要有人源源不断的填入这个职位之中。
塞西莉娅明显知晓这一点，但为了和自己交流，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接替上一个人的职位，在这无望的职责中消耗着自己的理智，等待着必然的命运。
她选择信任自己，自己则必然不会让她失望。
“你们也知晓<规则>之事了吧，在这个炼狱中，神明创世的规则被扭曲，变为了无法理解的噩梦，想要从这里逃脱，最好从规则入手。”
“那堵规则里提到的围墙，你们有没有任何有关它的情报。”
伊安冷静的分析着，宗教永远是在绝境中最好的工具和武器之一，这个世界的人诚然不信仰帝皇，但他们信仰上帝：没有战锤中那般虔诚，可已经够用了。
在这个世界，只有身为人类的理智和冷静是最大的武器，任何灵能，肉体强化都只是添头，面对如此巨量的邪魔没什么重要作用。
“是，长官，您的说法太正确了，说出了我一直以来想要表达的事情，我们就好像被困在了精神病人的脑中一样...但围墙这件事，我们至今也没任何情报。”
“安保人员死守在那，虽然身为游客的我们还算有自由身，但依然无法靠近，我们被困在这里半年了...对我来说是半年，对有的士兵来说，是一年，两年？如果没有您来，我们会选择集体自杀。”
“只是，如果我们也死了，这种地方会不会扩散到城里？我的上级是不是白死了？我们的孩子，父母，会不会成为那肮脏的血肉块，被塞入皮肤里挣扎痛苦？所以我们才坚持到现在。”
军官声音沙哑无比。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我有一些情报分享。”
“我收集到了有关安保人员的资料，里面提到了一些信息...”
伊安迅速复述了自己在安保室偷出来的守则，很明显，塞西莉娅出于某种禁令没有说，还有那位于院长室门口的名言和自己的推测。
“因此，我们需要制造一点混乱，而后兵分三路，一路去围墙，看看有没有所谓的缺口，一路去所谓的地下室寻找突破口，这里是精神病院本身都在恐惧的东西，一路则要去到院长室，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邪教人员，如果是，他肯定有办法。”
“前两个没有时间限制，后一个则需要在夜晚去，只有在夜晚时，安保人员和护士才会离开那里。”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为数不多的士兵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兵分三路，这意味着什么？有两路人几乎是必死无疑，就算有伊安的保护的那一路，也不见得能活下去多少。
良久，才响起了非常微弱的讨论声：
“要回去？可是...会死掉啊，在这种地方死了...”
“我...我宁愿在这里自杀...我不想去...”
士兵们虽然不再虚弱，却还是互相惊恐的看着，他们宁可死亡也不想再回到那噩梦一样的精神病院内部了。
可以理解，那种地方不是人类能够接受的诡异之地。
而这些残兵败将已经差不多失去了全部勇气，如果不是这个军官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坚韧，恐怕伊安赶到这里时只能看到几个和精神病没什么区别的疯子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为了维持自我，人需要强大到足以改变世界的意志，绝大部分人不可能具有这样强大的灵魂，但只要找好合适的寄托，人便可以如爬墙虎般，附着其上长出坚韧的脉络。
只可惜，这里没有克里格士兵，否则肯定能鼓舞起这群士兵的士气：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懦弱，真正的懦弱者走不到这里。
伊安深吸一口气，是时候让自己在战锤世界磨练出的演讲天赋派上用场了。
砰。
伊安重重的敲着桌子，声音低沉而沧桑，却足够让每一个士兵听的清清楚楚：
“你们是军人，充满荣耀的军人，要死的像个人类，还是和个蛆虫一样倒在这里？”
“我不会许诺给你们魂归天堂，在这个地方不分天堂和地狱，唯有勇气能划破这非人的白幕，是，这些恶魔很强，可它们能有多强？”
“翻手覆手间泯灭一个村庄，一个城市？一片大陆？还是一颗星球？亦或者你能穷尽想象所望见的一切？”
“但你们可曾想过，在遥远的古代，在那横亘旧日的恐怖中，人类为何没在这种生物的攻击下灭绝？”
“因为无论这群恶魔泯灭多少灵魂和肉体，无论它们散播的是恐惧还是绝望，总有人能够用凡人的躯体面向神明！总是有人站起来！总是有人不愿下跪！总是有人拒绝臣服！总是有人抵抗堕落！总是有人扬起人类的旗帜！”
“现在，给我站起来，士兵们！我将同你们一起直面它们，如果牺牲是我的命运，那我将无畏直面！如果死亡是我的职责，那么我将欣然接受！”
这些话半真半假，伊安并不真的知道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守护者，但可以肯定的是面对如此灾厄，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肯定有无数人站出来。
这样的灾厄和亚空间相比也不逞多让，而且最重要的，人类在这里没有飞上太空，没有那么大的体量去和邪魔周旋...在那被掩埋的历史中，肯定有无数被遗忘的英雄。
人类，才是那逐火的飞蛾，向着死亡前进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