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 世故的老百姓
林耀祖的话是明知故问，他很清楚百姓想要什么。家人若是在一起的话，他们宁愿前往数千里之外地方。在大金，这些没什么财产的小民日子很不好过。
他们没有土地，没有产业，靠着佃租土地为生。
有几亩薄田的人在他们当中已经是少有的富农了。
“尝尝吧。”
见他们还是不说话，林耀祖也不气馁。小孩子都这样，不怕生的有，但大多数人都会畏惧陌生人。
尤其是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小孩子的日子也不好过，三五岁的孩子就要学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十岁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人！
不仅仅是十岁就可以结婚，而是十岁就要肩负起责任，做事要跟大人看其。
哪怕他们懵懂无知，却也要终日劳作。
“走吧。”
最终，林耀祖还是离开了这一户农家，刚到门口，他就见到一个卫士带着一个老者到来，老者见到林耀祖自然是毕恭毕敬的行礼，跪拜。
林耀祖将其搀扶起来，道：“老人家不必多礼。”
林耀祖行事本就低调，此刻做事更是没有官员的模样，反倒像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今日我来此处是有几个问题要问老先生的，还请老先生不吝赐教。”
他熟知这些老人，知道这些老人未必读过书，但见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这俗世当中的许多东西。
见多识广这句话并非是玩笑，这些老人更是整个社会当中的一笔财富。
“敢问总督大人要问什么。”
林耀祖随和，但老者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人家是大人物，人家可以不讲规矩，但自己能不讲规矩，不动尊别有别吗？
当然不行。
“南洋并非是话外之地，那一座座岛屿有无数田野可以耕种，若是让你们南下，你们可愿意跟家人团聚？南阳的土地除了一部分被地主买下之外，还有许多丛林可以垦荒，种植。这些土地只要开垦出来，五年之后，都属于你们。”
林耀祖以利诱之，但这一次却是失败了。他从那老者脸上看到了为难，不情愿。
“大人问你，你怎么想的便怎么回答，不要拘束。你们这些日子吃的用的都是总督大人提供的，他要是像害你们，直接不给你们吃喝，饿死你们了事！”
一旁的海正冲开口了，他的话不中听，不怒自威的样子更是让这些没什么见识的老百姓战栗。
“无妨。”
林耀祖浑然不在意此事：“士绅已经招募人手南下，等到他们将大片容易开垦的土地纳入自己名下之后，你们的子子孙孙，还是可以当佃户的。”
他懒得跟这些人解释这么多，现在与其说是劝说，不如说是试探，只希望一部分想要跟家人团聚的人南下。
至于垦荒，一群没去过南洋，不了解南洋的老头子根本意识不到南洋一年三熟，土地肥沃。
不过等到明年，这些人大概就会明白自己是在为他们好。
不过那个时候，好的土地已经被瓜分了，剩下的都是在荒岛，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才能开垦。
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士绅南下，也会带动更多地佃户，以及佃户家人南下。
南洋现在还是自耕农经济，说白了还是小农为主。一家一户负责一些土地耕种收获。
这种情况下，一个劳动力跟全家一起上是两码事。无论是为了赚更多的钱，还是为了节约生活开支，为了团聚，他们都会希望一家团圆。
不过那是明年的事情，今年南下的人注定不会太多，大金百姓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没有明确利益之前，他们不会贸然做出选择。
哪怕有明确的利益，他们也会思虑再三之后，才会做出决定。
“总督大人见谅，小人愿意南下。”
不远处，一个跟着侍卫到来的老者听到这一番话，连忙表态。他虽然不知道林总督那样大人物为什么关心南洋，但他敏锐地意识到南洋的重要性。
毕竟总督大人都重视的东西，自己要是不重视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不给总督大人面子？不给总督大人面子，自己还想不想活命了？
他不担心林耀祖睚眦必报，大人物总有大的度量。但大人物身边的人未必会有，人家对不配合的人，可不会有任何仁慈。
再说了，自己这样一个老头子，家都没了的人，林总督还能害了自己？
他不相信林耀祖会害了自己，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这一次下南洋真的是一件好事。
至于死不死的，他反而不那么在乎。人生在是谁会不死？若是自己死之前可以给儿孙留下一些产业，他便心满意足了。
何况去了南洋，就算是死，也是一家老小死在一起。
何况自己的子嗣还有一个会留下来，若是日后南洋真的比在湖广过得好，再让他南下也来得及。
老人思绪简单，也善于投机，跟地主的关系一直不错，佃租上百亩土地。
对人情世故，他拿捏得很准，也知道大金西南总督仁慈，这样的人富可敌国，想要自己的命，用不着这种法子。
“总督大人，此人是永州人的，为了躲避兵祸向北。”
海正冲恰到好处的的介绍：“这些日子他在此处组织百姓配合官府修建水渠，厕所，颇为用心。”
林耀祖一听便知这是自己人，很懂事的老人。他对这类人没有恶感，反而觉得对方聪明。
圆滑世故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好事。
“若是你愿意南下的话，这样，我赠与你一百亩土地，你拿去耕种。若是你家的人愿意跟你一起，可以解除佃租合同，全心全意的照顾你家的土地。”
“日后继续开垦土地，只需要按时缴纳赋税五年，这些土地就归属于你们了！”
大金以前也有类似得规矩，但随着时间推移，大金的土地逐渐有了主人，哪怕是一片荒山，也有名义上的主人，不可以随便垦荒！
但在南洋，土地现在都还是没有主人的。
不，这些土地名义上的主人是林耀祖，不过林耀祖鼓励开荒，也出售一些已经开荒的土地，吸引更多百姓耕种，居住在南洋。
只有增加汉人在南洋的比例，才能让这片土地从飞地变成大金的一部分。
“小人多谢大人！”
那老者听到这话，连忙跪在泥泞的道路上，连连磕头！
他不知道一百亩土地在南洋价值多少，但在永州，至少价值二千两白银！若是上等水田，能值三千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