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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鸿门之宴
待席蓉蓉走远了,邢三才将石头重新挪到洞穴口,拍拍手,将两人的脚印痕迹抹掉,离开了这座荒芜的小院。
这座小院原本是顺德府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别院,后来全家得了瘟疫,死光了。院子便荒芜了起来,所有人都嫌弃这房子晦气,便连讨饭的乞丐都不进来住。被邢三的师父发现了后院通道的秘密,便暗中保护了起来,也告诉了邢三。
当此乱世,知道一处可通往城外的暗道,对城中的百姓来说,是一件难得的保命法宝。这件事邢三便连王老臭也没告诉,因为王老臭的嘴巴实在是太大了,若让他知道了,那全城人便都知道了。一个人尽皆知的通道,便无法在关键时刻起到保命的作用。
邢三溜溜达达的从小院中走出,晃晃悠悠的在夜色中穿梭,另一边的火神庙里,却已乱了套。
县衙里白旅长的寝室里摆满了六合居的饭菜,白旅长已等得颇不耐烦,打发了副官去顺德宾馆寻找,却被告知席蓉蓉根本就没回宾馆。白旅长这才暴怒,叫来了文从良文从辰,拍着桌子责令他们两人务必马上找到席蓉蓉。
文从良和文从辰急忙从县衙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白旅长的亲信,明显是不要盯着他俩。文从良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在保定府时,自己这个弟弟就是惹祸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没想到为了一己之私捅出如此大的篓子,他有意责备弟弟,又出于对弟弟的疼爱而说不出口。
打小开始,文从良便万事都让着弟弟,好吃的好玩的全是弟弟的,脏活儿累活儿全是自己的。忠厚善良的他并不以意,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时间长了,便连文从辰也认为哥哥让着他是应当的,愈加的无法无天,保定府的百姓口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都是文家的,一个良一个恶’。说的便是他们两兄弟。
和文从良不同的是,文从辰一脸的兴奋,他很开心。昨天他勾搭席蓉蓉的时候,被席蓉蓉骂作臭流氓,便怀恨在心,得知白旅长也是好色之徒后,便谄媚的在白旅长面前将席蓉蓉的姿色重重的描述了一番。
白旅长进城后便有些飘飘然,整座城池的命运都在自己手中掌握着,这种感觉相当不错。所以当臭味相投的文从辰在他身边拍马屁时,白旅长便感觉遇到了知音。尤其是文从辰详尽的描述了席蓉蓉的模样和身段后,白旅长便对这个外来的记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文从辰来说,不管白旅长能否得到席蓉蓉,对自己都不重要,假若席蓉蓉就此跑掉,愤怒的白旅长会将顺德府搅和得愈发乱起来,而擅长溜须拍马的文从辰才可借机得到更大的重视,从而获得更多的好处。
而假若白旅长得到了席蓉蓉,则会更加信任文从良,从此蛇鼠一窝,飞黄腾达。
而今,白旅长一声令下,全城的匪兵都在寻找席蓉蓉,正在鸡飞狗跳之际,邢三出现在县衙门口,告诉门口的卫兵,他已经知道木鳖在哪儿了。
卫兵不敢耽误,急忙向内传话,正在餐桌上发狂的白旅长愣了,呆坐几秒钟后,急忙站起来,命卫兵快快将邢三请进来。
能坐到旅长的位置上,白旅长毕竟不是昏庸之徒,木鳖比席蓉蓉重要得多,只要拿到木鳖,升官发财,女人要多少便会有多少。
卫兵一溜小跑的出来,客客气气的请邢三进去,邢三却不甚着急,摇摇晃晃的来到白旅长的寝室里,进门后二话不说,坐下便拿筷子开吃。
白旅长的副官意欲骂他,却被白旅长挥挥手阻止,还示意让副官给邢三倒上一杯酒,副官只好照做,邢三也不客气,端起酒杯自顾自的一饮而尽,便连白旅长端起杯子,意欲和他干杯的动作都忽略了。
副官在一旁站着,既气愤又惊讶,他不知这个卖假药的,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和底气,敢在白旅长面前如此放肆。
其实邢三暂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他主动来找白旅长提木鳖的事,一方面是为了给席蓉蓉拖延时间,另一方面是要转移白旅长的注意力。而至于木鳖到底在哪里,他心里是没数的。
多年卖假药的经验让邢三有了超强的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便是他的师父,现在也无法判断出他哪句话说的是真的,哪句话说的是假的,说谎的本领如火纯情。
邢三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每样菜品都沾几口,却只是取盘子边缘的菜品,轻巧的塞进嘴里,咀嚼也不出声,默默的吃着喝着。白旅长倒也有耐心,就坐在邢三正对面,看着邢三吃。
终于,邢三轻轻放下了筷子,拿起桌子上的餐布,擦了一下嘴。
“吃饭八分饱、腿开六分肚、不做声不淌水非礼勿视。这是我们顺德府吃饭的规矩,白旅长,谢了!”
说着,邢三双手抱拳,向白旅长行了个礼。白旅长也抱拳回礼,他虽说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年轻时也做过杀人越货的劫匪,后来被一个长官看上,当了副官。为了将自己和那些大老粗军人区分开,白旅长专门买了一副眼镜,将自己打造成文人的样子,但骨子里遇到了江湖中人,还是很亲切的。
双方见礼过后,邢三早已心急如焚。刚才的做派,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卖药生涯告诉他,越是心里没底的时候,便越要装出胸有成竹的做派来。倘若他刚才讨好似的和白旅长说话,恐怕白旅长已经翻脸了。可偏偏他大爷一样的坐下吃菜,对白旅长爱答不理,白旅长反而会认为他已经掌握了木鳖的位置,故意摆谱的。
事实上,邢三对于木鳖完全没有把握,即便寻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却完全没有达到白旅长想要的程度,他的目的是能拖一分钟便拖一分钟。
终于,白旅长客客气气的开口问道:“邢先生,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那木鳖的下落,该告诉鄙人了吧?不然,恐怕鄙人的副官,也不答应啊!”
他说着,副官似乎在配合他,掏出自己的配枪横亘在手上,枪口正好对准了邢三。
邢三依旧没有丝毫慌张,反而眼神里露出些许的蔑视。
“白旅长,我邢某人既然敢吃您这顿饭,便会有比这顿饭值钱的东西送给您。实话跟您说吧,木鳖的下落我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但是……”
说着,邢三来了个大喘气,伸出右手掏向自己的嘴巴,牙齿缝隙里卡了一根鱼刺,他需要把鱼刺摘出来。
副官要发作,被白旅长挥手制止住。邢三的脏手在嘴巴里掏了好半天后,终于把一根鱼刺拽了出来,这才长出一口气,将鱼刺好生的用餐巾包住,仿佛是个宝贝一般。
“但是,我跟您说实话,那木鳖,我不敢去拿。”
邢三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圆自己的这个谎言了,便装模作样起来,找一些故作神秘的方向起说。
“不敢?”
白旅长已然动了气,然而在听到邢三说不敢去拿时,还是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认真的问道。
“对,不敢,那边的势力,我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