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硬缝
“小秦，在我大哥家不行吗？”
问完这话，刘明山自己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这话问的不过脑子了。
“小秦，你那院……”
“明山叔，人来了，也不定是当天就能走，人集中安置了，出了事儿又该算是谁的？”
让受伤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话，秦达不能说，只能点一下刘明山。
如刘明义所说，向阳屯子虽说不大，但人心该杂还是杂。
说白了就是刘庆东、刘庆宏兄弟打猎受伤，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死了活吊该。
因为事后追责会殃及到刘明山、王五七，所以才有了秦达献策。
但献策归献策，人该回家就必须得回家，不然救不回来，就是另一场官司的开端。
“你说的对，咱们就招待军医好了，其他人，能救就救，不能救就让他们家里提前准备后事。”
秦达点了，刘明山收到，并能说出这话，就是他在屯子里积累的斗争经验。
有了章程，刘明山就让会计王金利去准备被褥，并将秦达没看好的三个院子收拾出来，准备招待费了大气力请来的军医。
饭菜之类的也现成，猎人队打来的鹿狍就是现成的菜品。
这样一来，受累的就是小鞋匠金茂林了。
杀猪剔肉这活计，虽说屯子里的男人大多都会，但真要在屯部剔肉剥皮，向阳屯能拿出手的可就只有金茂林一个。
“茂林，狍子皮剥齐整了，给我留着。”
跟刘明山离开屯部的时候，秦达也没客气，直接就要了向阳屯猎人队打回来的狍子皮。
野猪皮、熊皮、狍子皮都属于不能换钱的皮张，因此价值不大。
但鹿皮就不同了，山外的供销社收这玩意儿，而且价格不低，鹿皮跟兔皮、羊皮一样，也算是军事物资。
空军的皮衣、皮裤，就是鹿皮做的。
“小秦，还有想要的你就直接给茂林说，都让他给你留下，这次卖多卖少、用多用少，钱也不能分给他们了，再分，这帮老少犊子，还得去找死……”
刘明山这话一说，就等于没收了猎人队的收获，这么处理就属于向阳屯内部的事儿了，秦达也不方便替刘二瞎子他们说话。
再回到刘明义家院子，刘明山也不管各家的人能不能接受，直接就让刘庆东、刘庆宏以及那几个失血昏迷的人家里回去准备后事。
准备后事这话一说，刘明义家小院里顿时哭声一片。
“都特么给老子滚犊子，不让他们去的时候，你们谁劝了，现在知道哭天抹地了？晚特么二春了！”
“我告诉你们，人死了，一个也不准在屯子里开灵堂，都特么给我搁屯子口搭灵棚，谁特么给人埋坟地里，我刘明山丑话说在前头，都特么给你们扒出来！滚犊子……”
刘明山的话虽然说的不近人情，但威慑力足够，他一拉拉脸，再骂上几句，刘明义家院子里的哭声明显就小了很多。
有了准备后事的提醒，各家的人，也真的哭哭啼啼回去准备了。
“明山，这人未必没救啊？”
将乱七八糟的人都骂走了，刘明山又安排人去屯子四周等着军医，这才到了刘明义家正屋坐下，听着大哥的质问，他没好气的说道：
“大哥，小秦三叔给找了边防上的军医，可万一军医来了，人没救过来，他们不得闹挺？吓住了，到时候人救活了，他们就得感恩戴德一辈子！这还是小秦给我支的招呢！”
听到是秦达帮忙请的军医，还给出了善后的主意，刘明义脸上这才多了点笑意。
“三小子，他们走前儿，你也瞅见了，四十来号人上山，全须全尾下来的就十来个，还把俩老牛撂山上了，这山呐，可不是那么好跑的。”
瞅着有机会了，刘明义就开始给秦达说起跑山的险恶之处，别的不说，就看他院里躺门板上那十几号人，‘险恶’二字也无须细说。
“可不是！不算以前，就说去年到现在，林场周边这些村屯，不得因为跑山死了二三十个？”
刘明义开口劝，刘明山也就接上了，所有村屯加在一起的二三十个，那就是一个两个这么报上去的，没人会去细算这些人因为啥死的。
真要因为这个算账、追责，山上的两个林场也就不用干活了。
两人开口，这一说就是一个多钟点，秦达虽说不听劝，但刘明义、刘明山兄弟，说及这些人死因的时候，他却听的格外认真。
两兄弟说累了，刘明义出去看了看伤员，秦达、刘明山两人在屋里喝水。
等了大概两个来点，随着一阵摩托车声响起，援兵可算是来了，而且来的极为神速。
“明山叔，他们是坐火车来的，来了之后抬着摩托车就走啊！”
给三辆军绿色长江750带路的半大孩子，也是个人来疯，见了刘明山就说了人家神速而来的法子。
“我是向阳屯屯长……”
“伤员在哪？就这小院吧，你们抓紧扎帐篷，小陆，你负责验血，准备血浆，帐篷扎起来之后，马上手术。”
军医来了，刘明山刚想上前打招呼，却被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给无视了。
这位扫了一眼刘明义家院里摆的门板阵，直接伸手圈了两下，就定好了帐篷的位置。
好在刘明义平时晾晒药材，在前院留了足够大的一块平地，要不然帐篷就该扎街上了。
“哪两个伤的最重？给我指一下！你是屯长，待会儿配合小陆采血。”
来人圈定好了帐篷的位置，这才转向了刘明山。
见来人干脆，刘明山把到了嘴边的客气话咽回去后，就先指了指伤势较重的刘庆宏。
“咋造这熊样？伤口上除了敷了大蓟鲜草，还用了什么玩意儿？”
“马粪包……”
“马勃吧？这是用的救伤药勃蓟散的方子吗？”
“对，我配的！”
“前期处置不错，小陆抓紧采血，这一个必须马上手术，另一个在哪？”
来人干脆，在刘明山、刘明义的带领下一一看过伤员之后，就准备上手术。
“大夫，不得洗洗吗？这个熊挠的，这个老虎妈子挠的……”
检查的功夫，院里已经扎好了帐篷，跟刘庆宏配型的血浆也抽的差不多了。
刘明山虽说不懂手术流程，但也知道平时割了手，都得拿红药水、紫药水擦擦。
“用不着！先缝起来再说，等伤员渡过了危险期，再处理后续的发炎、化脓、溃烂，熊挠的那一个没多少时间了，必须先缝起来才能给他打肾上腺。”
听到刘庆宏没多少时间了，刘明山立马闭嘴后退，按这位军医的说法，那瘪犊子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