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十如狼
三日,三日之后又三日。
许朝晖已经吃了六天牢饭。
盼星星盼月亮,赵山河终于来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带着一名贴身太监,太监手里拎着一只竹篮。
许朝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不等赵山河说话,他直接从太监手里接过竹篮,“别动,我自己来!”
揭开竹篮,里面一只香喷喷的烧鹅、两碟小菜和一壶酒。
许朝晖举起酒壶,小抿一口,酒香味直达上颚,再咬一口鹅翅膀,嫩滑的肉感从舌苔滑过,酒香、肉香混合在一起,味蕾打开的快感直达天灵盖。
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小太监看他如痴如醉的吃相,吞口口水,属实看饿了。
缓口酒劲,许朝晖开始询问事情进展。
“兄弟,现在状况如何?”
“许兄果真神机妙算,一切如你所料,我与那监正据理力争,女帝允了,前日随女帝去了甘露寺,乾坤朗朗,风和日丽,大雪之说完全无稽之谈”。
许朝晖松口气,这脑袋中的系统总算起了点作用,“继续说,不要停”。
“可笑监正那老匹夫,居然说白虎因畏惧女帝的王者之气而远遁,我呸,好赖话都给他说了!”
许朝晖哪有心情管监正,忙问,“我呢,有没有说我的事?”
“幸不辱命”,赵山河恢复书生语气,“昨日回朝后,我向女帝坦诚预测天气是你的功劳,女帝龙颜大悦,不但赦免了你的流放之罪,而且还要留京任用”。
许朝晖一拍大腿,“还有这好事,只要不用进宫做太监,让我干什么都行”。
“许兄,还有更好的事,听说赦你无罪后,国子监、太学院都想要你,说你是个算数奇才”。
那不可,全国奥数一等奖岂能是泛泛之辈,许朝晖洋洋自得,“那我是去国子监还是太学院?”
赵山河摇头,狡黠笑道,“都不是,你猜女帝最终将你派往何处?”
“何处?”,许朝晖放下烧鹅,急切想知道自己的去处,“别卖关子,快说”。
“礼部,崇文馆”,赵山河大笑,“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崇文馆,是做什么的?
赵山河开始科普,就是收集过往朝代的各种典籍、发掘一些古迹,古为今用。
考古?
对古人来说,还有更久远的古代。
许朝晖不解,为什么给我派了这个差事。
“因为女帝说你能上观天文,那必然下通地理,加上是算数奇才,堪舆之术必然知晓,所以就。。。”
“也好,也好”,许朝晖大笑,“终究出了这牢笼”。
赵山河拿过酒壶,喝口酒,叹口气,“许兄,你到外朝为官,而我在内廷前途未卜,祸福难料啊”。
怎么的?
赵山河转头对小太监说道,“小允子,你到外面等我”。
“是”,小允子随即离开监牢。
许朝晖道,“赵兄,你有何难处?”
赵山河俊俏的脸上浮出一片红晕,嗯嗯啊啊几声,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口。
许朝晖奇道,“怎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捏起来了?”
赵山河双手捂脸,“我说了,许兄不许取笑”。
说说说,真磨叽。
赵山河吞吞吐吐把入宫体检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雨堂,内廷体检处,对入选才人逐一进行身体检查,主要指标包括耐力、应急力、硬力等等。
大开眼界啊,许朝晖顾不上吃肉喝酒,睁大双眼听着赵山河述说。
赵山河急道,“许兄,你可明白我说什么?”
许朝晖憋住笑,“我懂我懂,你直接说结果”。
“结果。。。”,赵山河已经涨红了脸,“裁定我过于文弱,不宜侍寝”。
“你可知女帝芳龄几何?”
“按时间推算,应有三十有余。”
“难怪难怪,三十如狼,你是过于文弱。”
许朝晖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山河恼了,“许兄你太不厚道,在下就此别过,告辞!”
说完就想走,被许朝晖一把抓住。
“小事情,我有办法!”
“真的?”,赵山河一喜,随即上下扫视,“你比我还文弱”。
“我教你几套锻炼动作,你每日坚持,不出一月,各项指标必定突飞猛进”。
接着,许朝晖把凯格尔运动几套动作一一示范,然后手把手教一遍。
“许兄,这动作是何名堂?”
“赵兄,这叫凯格尔运动,男女老少皆宜,保证有效”。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小允子进来催道,“赵才人,我们该回去了”。
赵山河甚是恋恋不舍,“许兄,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我们见面多有不便,保重”。
说完,他郑重其事与许朝晖拥抱一下,转身出了牢房。
许朝晖目瞪口呆,这就走了?我还有许多问题呢!
不多时,礼部崇文馆主事詹春来到刑部接许朝晖出狱。
到了礼部,许朝晖直接到尚书衙门报到。
韩宾一见他眉开眼笑,“许公子,你是大奉奇才,能到礼部来,是我等的荣幸啊!”
许朝晖受宠若惊,“尚书大人客气,我才几品小官,见到你才是我的荣幸”。
“此言差矣”,韩宾直打哈哈,“陛下金口玉言,以后你见到赵才人还得给我们礼部美言几句”。
许朝晖噎住,这赵山河不也属礼部管吗?
真是倒反天罡。
做过职场牛马的许朝晖深知领导的话二分真八分假,你当真就完了,当即表态,“韩大人,你有事尽管吩咐,属下必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好好”,韩宾摆摆手,示意许朝晖坐下,“现下确实有件棘手事”。
许朝晖站着没动,恭恭敬敬道,“大人请讲”。
“浩气楼,听说过吗?”,韩宾问道。
许朝晖一怔,“打更人衙门那个?”
“对,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韩宾继续说道,“女帝登基后便敕令发掘浩气楼,但年代久远,加上楼内机关重重,礼部派人几番前去都未能成功,前前后后死伤数十人,听闻你精通堪舆之术,所以这趟差事非你不可”。
许朝晖整个人都懵了,这以讹传讹未免太夸张了,到韩宾这里自己已变成了精通堪舆之人。
他婉言几句,韩宾却不容他推辞,“有钦天监的术士相助,不成问题的”。
接着韩宾推说有公务要处理,让詹春来带许朝晖熟悉一下衙门环境。
礼部设有四司两馆一厅,分别为清吏司、铸印司、教习司、教坊司、会同馆、崇文馆和内事厅。
许朝晖兴致勃勃,“詹主事,我是几品职位?”
“舍人,九品”,詹春来答道。
许朝晖哑然失笑,“原来是最低品”。
“崇文馆是礼部里面的清水衙门,许兄弟别客套,以后叫我春哥就行”,詹春来毫无官架子。
想想也是,作为崇文馆主事,詹春来只是从六品,在京城里算个屁,也只是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