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虚弱期
不过好在，在一次又一次的欺凌中，张天程的内心并没有崩溃。
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块沉在水里的木头。
或许一开始很悲伤，很愤怒，很委屈，但后面都无所谓了。
这些情绪，连同心中郁结的那些闷气，就好像全部消失了。
但张天程清楚，那些悲哀和怨恨没有消失，它们依旧存在，堆积在自己心里。
这是种奇妙的感觉，奇妙到当自己受到那些毫无理由的欺凌时，表现得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一样。张天程发现，那段时间他不再在乎自己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把他从沼泽中拉出去，他从一开始的希望，转为绝望。
被低估的求生欲发挥了作用，他适应了这片沼泽中的恶心与黑暗。
他不再试图反抗与申冤，因为没人在乎他，甚至他也对自己没多少在乎。
只要不死就行，张天程这样想着。
抛弃了一些貌似很重要的东西后，他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松快起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0月3日的八点，末世爆发的那一刻。
末世爆发后，又经历了很多事情。前世他能活下来，是因为他去上厕所了，没在教室，逃过一劫。
后来跌跌撞撞，到了基地。
末世教了他很多东西，为此他失去了两根手指头。
他曾经加入过一个小型的生存团队。那是他最怀念的时候。
末世后的生活是绝对不如末世前的，但他却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尊严。
尊严这东西，一旦找回来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回想起以前那段绝望的日子，那种久违的、痛彻心扉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无时无刻不再想把那些人撕成碎片！
但对方大概率已经成了丧尸，再因为这些记忆而怨恨和愤怒也没什么意思了，反而是在折磨自己。
有时候张天程都分不清老天是要怎么样他。
在他无所谓的时候，把尊严给了他，在他刚有些起色的时候，又毫不留情地夺走一切。
他加入的那个小队，最后分崩离析。
因为一些琐事，成员间还有很多理念上的分歧。
没有什么祝福和告别，大部分人都在激烈地争吵和控诉别人，
他和少部分人选择了沉默。
他至今都记得团队队长的眼神——悲伤而无奈。
往后，争吵的人为自己的争吵而后悔，沉默的人也为自己的沉默而后悔，总之大家都很后悔，但已经无可挽回了。
张天程挣扎过后，再一次成了麻木的幽魂，直到被人捅死。
现在再看，他觉得那次散伙的爆发是可以挽回的。然而团队中的人，包括队长，包括他自己，有一个算一个当时全都像失了智一样。
队长不够清醒，他意识不到团队分裂与矛盾爆发的根源——
团队里一部分人已经开始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而有的人还幻想着活在和平年代。
队长不够果断，在最后一刻，他仍然想把碎裂的镜子拼凑起来，却没想到去做一块新的镜子。
当然，张天程认为，最不可原谅的是自己。他作为一个队员，就应该鲜明地站在队长一边，用最激烈的措辞把队长敲醒，把那些没长大的蠢货一个不拉地骂个狗血喷头！
而不是像个鹌鹑一样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以前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一回忆起来，果然还是想弄死那些人！
无论是那些欺凌侮辱他的货色，还是那帮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蠢货！
……
一阵虚弱感忽地传遍全身。
张天程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站都站不起来！
他只能软趴趴地靠在瓷砖上。
素质药剂的副作用来了！
张天程想确定素质药剂副作用的效果，以及体力充沛期与虚弱期各自持续的时间。
药剂的副作用确实厉害，如果没有契约骷髅守在身边，现在的张天程就是一只待宰羔羊。
他的十字剑轻盈而锋利，十字弩的火焰可以焚烧任何击中的目标，
然而这没什么用。
张天程此刻根本拿不起任何武器！
这种情况很危险。
心头的警惕立刻拔高到了极致——即使旁边有骷髅守护。
随着时间的流逝，守在门窗处的骷髅已经消失了一半。
楼上丧尸的嘶吼随着骷髅的消失，在张天程的耳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嘈杂。
张天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聚集精神冥想，然后召唤骷髅。
虚弱期一共持续了6个小时，而先前的体力充沛期好像也是6个小时，两者加起来正好是一天时间的一半。
熟悉的力量感回到了体内，张天程再度打开亡者之书的目录。
他现在还有181点灵魂能量，可以再兑换一瓶素质药剂。
张天程并未选择兑换，而是打算明天晚上一次性兑换两瓶药剂，然后一起喝下。
他想知道，喝一瓶药剂的副作用，与连续喝两瓶药剂的副作用有什么区别。
……
高一教学楼，第四层，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从最左边的一间教室中走出。
他走到走廊的边缘，试探性地朝下望了望。
一股腐臭血腥的味道传来，映入眼帘的是被污血染得黑红的地面。
还可以看到一具一具零散分布的尸体。
强烈的不适感顿时传遍全身，男生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未知的恐惧感以及绝望感也一齐袭来！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有丧尸存在，真的会爆发丧尸末世。
这些东西他原来只在影视作品中见过。
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朝不保夕，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怎么样了。
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想起那个惊悚的夜晚，男生就一阵颤抖。
他亲眼看见一个高一的学弟被活活撕成碎肉！
那成了他永远都忘不了的梦魇！
“肖筹，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公府派人来救我们了吗？”一个女声从教室中传来。
肖筹回过头，就见自己的同学黄雨涵捂着鼻子走到了走廊上。
女孩的精神不是很好，头发有些凌乱，眼圈也发黑，整个人像枯萎了一样。
同时到走廊上的还有一个坚果脸型的中年男子——陈建，自己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