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合照
“妈咪妈咪哄,恭喜你许希,你成功穿越到了三年后”
六年级毕业拍照会上,我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拉到一旁,阴阳莫测了一番对她说道。
她的表情从满脸通红的期待变成了一脸鄙夷,这种表情我只在一个女孩被帅气男孩缠着结果男孩只是为了用她手机玩火影时的脸上看到过。
三年级的时候,读一篇文章,里面在吐槽为什么自己仿佛永远也长不大,而长辈却欲渐佝偻,我的好同桌,许希,跟着我一起看完了那篇文章,她也抱怨说:“说的对呀!为什么我现在才三年级,而不是一下就到小学毕业?”
我灵光一闪,想到个好主意,于是下课后把她拉到教室外,扶着她的肩膀,对她念了一番咒语,具体念的什么我忘了,反正是“妈咪妈咪哄”开头,中间一堆日语加鸟语。
她问我:“发什么神经?”
我说:“等我念完一个轮回,你就可以穿越到六年级毕业那会儿了”
她很期待,就任由我随意比划,等到上课铃响后,我就一溜烟跑得没影。
后面她一直问我:“你不是可以让我穿越到六年级吗?我为什么没有?”
“你说话呀!秦栀,你别装死啊!我为什么没穿越?”
我才不回答呢,反正她后面一直缠了我好几个星期,一直在问,由于我们是邻居,放学一起回家,途中她也在问,但只要她一问,我就立马装死,不回答。
不急嘛!这玩意得慢慢来。
后面慢慢的,她觉得没意思,丢下一句:“不理你了”便转身离开,不再过问。而我也慢慢地忘记了这些话,直到三年后的毕业拍照会,我看到了和我同样形单影只的她,想起了这个约定,便将她带到一旁,念下这段咒语的结尾。
“都说了,不要急,该来的迟早来”
不过中途她脸红啥?
我这么一整,她也恍然大悟,不过我的表现却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我可以穿越回去吗?回三年级”
“当然不能,不过可以投胎”
她狠狠推了我的肩膀:“就你鬼点子多”
这话我爱听,虽然是六年级小小的我,但实际却是个大大的老子,我也不知道我哪来这么多鬼点子,反正灵光一现就是一堆想法,小时候父母问我:“爸爸和妈妈谁重要”,我一反所有小孩的扎耳挠腮、百思不解,反问他们:“我和我弟弟谁重要?”
家里的人都说我人小鬼大,长大聪明,要不是现在我还在混吃等死,我估计真的信了。
“要来张合照吗?”有两个人走向许希,向她发出合照的邀请。
许希虽然和我一样形单影只,但她并不孤独,事实上,她作为一个长得漂亮兼学品双优的班干部,在班上,是属于最核心圈的人物,和她同属一个圈子的人包括班里的黑大哥、漂亮姐、班干部、有钱人。
事实上,一个小乡村的小学并没有所谓富豪家庭这一说法,就算真有,他也会被家庭严格看管,不允许乱花钱,这里的有钱人主要是班上那些零花钱比较多的同学。
邀请许希合照的便是班上的小富儿爷,章翰。人属于有点高却很黑但有点小帅的那种,平时性格主要特点就是皮,爱打篮球、乒乓球、最喜欢吃小卖部里五毛一个的萝卜炸牛肉丸子,一买一整串,一整串六个,但从来没吃完过,大多时候都会分给核心圈里的玩伴,分不完吃不完就扔掉,我们这群核心圈外的穷小伙只有眼馋的份。
我讨厌他的原因倒不至于他浪费丸子,我自己也因为悄悄倒饭被毒打过,最主要原因是……他抢了我的crush。
尤其是三年后某一天,当我得知我第三个喜欢的女孩初恋也是他时,对他更烦厌了。
作为同样的核心圈人物,从成熟后就开始和他们一齐疯闹,许希没理由拒绝一张毕业前的合影。
其实我也想主动邀请我的crush一起合影,但黑心的摄影师硬是将合影费从昨天的三块涨到了今天的五块,我暗中咒了他祖宗八百遍,那个时候两块钱相当于我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了,为了今天的合照,我可是省了整整两个星期。
……
作为班上同学皆知而老师不觉的有名情侣,章翰在众人怂恿下,主动邀请crush和他单独拍了一张照片,crush答应时几乎没有犹豫,他们具体摆的什么pose我不知道,在听到章翰说出那句:“没事,我出钱”后,我便远远走开了。
六年级的我,狠狠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一定TM的要有钱”
隔着老远,郑江看到了我,问我要不要合影,我说我钱不够,他问我:“你有多少?”
我掏出了四张一块钱。
“你这不是够了吗?砍个价就可以了”
我说:“我想吃酸辣粉”
他就差将鄙视写在脸上了,此酸辣粉非彼酸辣粉,这是小卖部里五毛一包的零食,辣条的一种,在我眼里,它是性价比超高的零食,下课后,我总喜欢买一包单独吃,见到熟识的就分一根,分两根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答应我欠他的一块钱不用还。
郑江看了看crush的方向,又看了看我:“咦!秦栀,你怎么不和易嘉合照”
我当然想了,但四块钱是真的不够,我又骂了一遍黑心摄影师,祝他的crush是别人老婆。
郑江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一块钱,皱巴巴,湿漉漉,感觉刚擦过屁股,但咬了咬牙还是将它们递到我手上:“快点去,记得要还我两倍”
“我去,你比摄影师还黑心”犹豫再三我接过了。可惜我和郑江结交朋友晚了点,五年级才相互了解觉得适合做兄弟,不然我就会更早发现他健忘的性格,那样我就可以在借走他两块钱后,过段时间告诉他:“你钱我已经还你了”
他会强行在记忆里塞入这些片段,然后“哦”一声事便了之。
……
“合照钱是一个人五块,摄影师我****”
不敢开全麦,怕他老眼瞪着我尴尬,就怕摄影师突然问一句:“你不会没钱拍合照吧?”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上午的拍照时间就快结束了,我拿着手里烂臜臜的六元大钞,隔着老远看crush和别人合了一张又一张影,摄影师赚得盆满钵满,数钱时口水都要滴到钞票上了。
他们意犹未尽,四周张望,似乎在寻找核心圈内仍未和他们合影之人,而我则是伫立在一旁,倒是希望他们能看到我,对我评论两句,然后跑过来问我要不要一起。
当然,这个幻想我从二年级一直想到毕业也从未实现过。
就这样到了中午十一点放学,所有人纷纷拿起书包往家赶,我还在犹豫不决,两块钱借都借了,反正也要还四块,总得做点什么吧!拿不定注意,倒是小卖部萝卜炸牛肉丸子的香味替我做了决定,反正一次也没吃过,我索性买了两串,解解馋。
天呐!一点也不好吃,第一口下去就被里面的汁水溅到了眼睛,我出门没有带纸的习惯,只能将丸子包在衣服里,双手一个劲地擦,隔老远望去,像是一个十二岁大男孩在操场的石阶上哭。
不知道是老天看腻了我的狼狈还是她本就一直在关注我,我的眼睛正难受时,一双温润的手将我的手掌移开,并主动为我的眼睛盖上湿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