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了不起的生态学者
很显然，假如陈牧的这一系列假说全部正确，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月伊布和叶伊布没能如期回归高原是因为受到了人为的干预，是人类活动强行阻断了他们的归乡。
而罪魁祸首，就是两天前被逮捕的铁锈帮盗猎者团伙！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牧的声音有些低沉。
因为他知道这恐怕不是如今守在直播间屏幕前的观众们希望听到的。
“我知道可能很多人都会对这个结论感到有些失望，说实话我现在也是这样的心情。
我们都希望伊布出现在常磐森林是自然的选择，是一场生命进化的奇迹，是一段美好历史的开始。
我们都真心希望他们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并从此永远定居在这里。
但是很遗憾，根据我和我的团队截止目前的观察，事实并非如此。
出生在这片森林里的幼年伊布现在生活的并不好。
除了气温，这片森林里春夏两季过于潮湿的环境也是他们所不喜欢的。
月伊布和叶伊布最初如何来到的常磐森林我们已无从考据，但如今仍然滞留在常磐森林，很明显已经违背了他们正常的习性。
我推断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们回乡的路被外力阻断了，有人故意在他们返回石英高原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抓捕他们，这才迫使他们现在不得不滞留在常磐森林孕育后代。”
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周围陈牧的五个学生都在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的十兵卫。
经过这些天，他们也已经摸清了这位精英训练师的行事准则：他的一切行为都只对火箭队的利益负责。
然而此时此刻，陈牧对着直播镜头说出的这番话却有极大可能造成常磐森林的经济价值血崩！
如今的市场上，无论是对战市场还是宠物市场，都是幼年的精灵经济价值更高。
从小开始培养的宝可梦无论是对战默契还是陪伴属性都是更强的。
因此市面上宝可梦幼崽的卖价通常都要远远高于已经成年的野生精灵。
一片能稳定产出伊布幼崽的大型生态区，和一片仅仅能给成年进化型伊布提供短期居所的森林，其投资价值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陈牧这波大实话起码将冉冉升起的森林项目估值拦腰砍了一半。
但此刻，他依然顶着巨大的压力在镜头前说出了自己认为最严谨的结论。
“我知道现在外面恐怕有很多人都盼望着我能说出‘伊布适应了常磐森林、伊布能长期生活在常磐森林’这样的话，包括我自己最初其实也是这么期盼的。
我也知道关于一点只要我愿意说的莫能两可一点，未来一两年说不定我就能继续待在这里，再赚很多很多的钱。
但我的专业素养和良心不允许我这样说。
尚未进化的伊布，尤其是刚出生不满一周岁的伊布，他们明显没能适应常磐森林的环境，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帮助，而不是就地圈养！”
说到这儿陈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失笑了一下。
他这是想到了不久前刚许诺给他正教授职称的院系主任。
那位主任宁愿许诺出去一个教授名额也要求着他留在常磐森林里继续做科考、发论文，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规划梦想中的常磐伊布保护区。
其实开播前他本来有机会提前告诉主任这一结论的。
但是他就是故意没说。
谁让那个主任还当他是原主那样的牛马，可以随便靠一根胡萝卜就吊着任意驱使呢？
就连十兵卫此刻都没有强行拦下他。
因为在没有直播的这两天半的时间里，十兵卫是亲眼看着陈牧亲力亲为的跑遍了周围每一处伊布聚居地，不辞辛苦的观察、记录他们遇见的每一只伊布。
此刻陈牧身上这一身的尘土、满脸的沧桑以及那一头象征强者的鸡窝头发型，无不昭示了他们这一结论的来之不易。
这样纯粹的学者精神，即使是十兵卫这样冷血的火箭队精兵也忍不住心生钦佩。
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已经得知坂木老大打算让出部分森林收益，以应对联盟接下来的追责。
所以此刻他并没有强硬的上前中断陈牧直播，只是在休息的空档里，站在远离镜头的地方问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火箭队已经决定要资助你了？
你但凡愿意先说点场面话，拖延一下时间，晚几个月再提交现在的结论，都能赚到比你工作至今全部收入都要多出十几倍的报酬。”
现在常磐森林这波热点吸引了全联盟的目光，但其他学院的生态学者才刚刚出发，连常磐市都还没到。
那些后来者进入森林，找到森林深处的这群伊布，观察现象，再提交结论，这些都需要时间。
光是利用这个时间差，陈牧都能捞上好大一笔钱。
再设想的更阴暗一点，假如陈牧能够联合后来的生态学者一起，合力隐瞒这个结论，骗投资商继续大力追加投资，他们还能再赚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的钱。
这世上不是没有这样的学者。
但陈牧没有这么选，他甚至一刻都没有犹豫过。
如今面对十兵卫的提问，他只是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旁人永远不会知道：在他这里赚钱哪有系统奖励的常磐之力香！那可是超凡之力啊！
他说出口的是：“这两天你也跟我们一起看到了那些刚出生的伊布，当他们因为湿疹和各种毛囊疾病而痛苦呜咽时，你难道不会感到揪心和难过吗？
人类维护生态可以是为了赚钱，但我想我们不能只为了赚钱。
当我们得到平生第一枚精灵球，并决定用其收服一只精灵作为初始宝可梦时，我们心中最初的理由，难道不都是对这些生灵的喜爱和着迷吗？
为什么当我们年纪大了之后，反而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利益、借口，遗忘了这个最初的理由呢？”
那一刻，就连十兵卫那张始终看不见情绪起伏的精致面瘫脸都忍不住微微动容。
“您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生态学者。”
他满怀敬意的称赞道。
结果下一刻，两人一转头，便看到咲樱正巧笑嫣然的亲自扛着摄像机，对着两人的方向在聚焦拍摄。
被发现后还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这下，刚帅了一秒的陈牧不禁有些破功。
“等等，不是！我刚刚不是让你去跟拍那只小伊布的吗？”
一个人私下里说些帅气的台词，跟对着全世界的镜头说中二语录，这公开处刑的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
就连一向装比如风的陈牧此刻都忍不住微微感到有些羞耻。
但无论他如何扣紧脚趾都已经于事无补了，这段影像已经传了出去。
并注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广为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