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陪伴

暮色浸染的走廊里，秦暮炎的身影如一阵风般卷过高二（1）班的门槛。

少年校服领口歪斜着，书包斜挎在肩头，却在看见窗边那个清瘦背影时骤然放慢脚步。夕阳透过玻璃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金光，江晨正伏案写着什么，钢笔尖在纸上游走如剑。

“又来找你家江晨啊？“前排的男生笑着打趣，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哄笑像春水般漾开。

秦暮炎耳尖发烫，故意踢开江晨前座的椅子大剌剌坐下，砰地把物理试卷拍在桌上。

““这破题根本是中文阅读理解吧？“少年修长的手指戳着最后一道电磁学大题，“你看这题干，足足三百字！什么'在垂直纸面向外的匀强磁场中，导体棒以恒定角速度绕端点旋转'……

而且不是都说数学好物理也好吗？怎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虽说秦暮炎数学和英语好得令人咋舌，完全不需补，可其他科却成了他难翻越的大山。

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开墨点。

江晨抬眼时，秦暮炎正支着下巴望他，琥珀色瞳孔里盛着窗外的晚霞，连左耳的克罗心耳钉都泛起暖光。

“数学好，对于物理的帮助主要是计算和推导。你基本的公式都不懂，当然不会。

而且物理是抽象，数学是理论。物理难在你的理解能力数学难在你的逻辑思维能力，不能拿数学思维学物理。”清冷的声线像初春的溪水，江晨抽出张新草稿纸，

“动能定理和电磁感应定律联立。看这里，导体棒切割磁感线产生的电动势E=½BωL²...“

在大课间江晨也会主动来找秦暮炎。而秦暮炎会在自习课来高二（1）班串班，老师在管了几次后也懒得管了。

毕竟秦暮炎也不会闹事，凭他的性子吵吵嚷嚷。他只是乖乖地坐在江晨旁边，看自己的练习册，时不时问江晨题。

秦暮炎的班主任都快感动的要哭了，还以为是秦暮炎改姓了，是因为高二（1）班的班主任，于是他一见祁阳就拽着她说是恩人。

祁阳也是一脸懵，鬼知道秦暮炎这个天天下课打架上课迟到的刺头受了啥刺激，居然开始用功学习了。

放学，秦暮炎拿着练习册陪江晨去打工。

在旁边刷完题就坏兮兮地去逗正在工作的江晨，美其名曰在逗老虎。因为江晨会发飙。他就喜欢看江晨生气但又不乐意轻易和自己动手的样子。

“你们能不能别在我店里打情骂俏？“王霄擦着擂台调侃，江晨触电般缩回手，秦暮炎却突然凑近他耳畔：

“喂，你说我要不要真去染个红毛？像不像不良少年诱拐优等生？“

潮湿的呼吸扫过耳垂，江晨抄起抹布就往那张俊脸上盖。布料落下时，他看见少年笑得前仰后合，喉结在暖光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有什么在胸腔里轻轻炸开，像碳酸饮料翻涌的气泡。

江晨会在下班后固执的要送秦暮炎回家。尽管秦暮炎一百个不愿意，怕增加对方负担。但还是在软磨硬泡下同意了。

江晨和秦暮炎的关系好像突然好了起来，呈现一种突飞猛进的状态。

若说前段时间他们还打架那现在就好得快要成连体婴了。

叶舟发现，江晨身边现在身边很少有除秦暮炎以外的别人了，秦暮炎好像特别喜欢吊儿郎当的跟在江晨后面。

白天是秦暮炎，到了晚上休息时间秦暮炎就以Ares的身份和江晨聊天，关心对方。

时间在笔尖的摩挲声和讨论声中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月考的日子到了。

成绩公布那天，秦暮炎满怀期待跑去看。自己的总分有明显提升，一看排名，却还是后面的位置，喜悦瞬间被失落取代。秦暮炎在公告栏前站成了雕塑。

“你给自己定的目标太高了。“江晨的声音裹着皂角气息传来，“但...“他忽然抓住秦暮炎的手腕，指尖的温度穿透皮肤，“我陪你。“

秦暮炎咬咬牙，暗暗发誓一定要取得更大的进步，他不止想让进步分进入前三。

他想和江晨一起成为第一，可以去旅游，还能有钱。他想到时候自己的奖学金绝对不要。他又不缺，他要给江晨，作为对方帮助自己的合理酬谢。

他其实是想直接给江晨钱，他的零花钱很多。可是他明白，江晨是绝对不愿意接受别人平白施舍的人。

江晨是肉食性动物，那是一头浑身带刺、在生活泥沼里仍倔强坚守自尊的猛兽，是宁可独自负重前行，也不愿接受他人施舍的少年。

秦暮炎知道，唯有凭借两人共同的努力，用这份光明正大赢来的奖励，才是可以真正帮到江晨的钥匙。而他，也定要握紧这把钥匙。

梧桐叶在积水中打着旋。秦暮炎反手扣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周六来我家补习。“话出口才惊觉语气像撒娇，“我是说...我家书房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