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路鸣泽（1）
“三年了，咱们班的同学大概率是要分开了，以后或许也很少能再相聚，春夏秋冬花开花谢雪落雪化的时候，都不是我们这群人在一起了，想起来会有些难过……所以到底有些话，我想对一个人说……”
赵孟华脑子里轰隆一声。
你小子……搞这一手？？？
在今天的表白计划中，只有切进片尾的小片他没有最终确认，因为路明非拍着胸脯保证了这临门一脚他绝对会自己好好搞定。
“——必须的！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拿咱们星际来说，我就是那最后一条穿越龙骑炮火的狗！用最后的一滴血挥出改变战局的一爪！你们已经帮了我这么多，最后这点工作我自己没问题！”路明非昨晚对着他和诺诺信誓旦旦。
却没想到这小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妈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可是路明非，怎么可能轻易的说服？那可是眼里藏着狮子的路明非！赵孟华在心里狠狠咒骂自己的愚蠢和大意。
“陈雯雯！我喜欢你三年了！别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好人！”路明非的声音发着颤。
幕布旁边，放映厅的侧门开了条缝，放映员大叔探了个脑袋进来偷看。
大叔嘴上叼着赵孟华塞给他的中华，45度仰起骄傲的头颅以睥睨群雄的眼神打了个响指：“兄弟我搞定了吧！”
他妈的，原本你可没这么靠谱吧？赵孟华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领摇晃。
但他知道这次的大叔没搞砸，是他没有料算到路明非这一手。
赵孟华无力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路明非啊……平时蔫的像一根干黄瓜的路明非……却会在下定了决心后变成精神无比的泡水西芹。
众目睽睽，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去向了陈雯雯那里。
不得不说陈雯雯这两天的状态是真的不好，她如此苍白，仿佛刚刚哭过似的单薄的一片纸，一戳就会碎掉。
赵孟华的大脑疯狂运转。
但是……既然自己已经早早拒绝了陈雯雯……或许！或许这次的明非会有机会！？
虽然趁虚而入，但衰小孩啊，好歹你要赢一次的啊！
他是真的希望路明非能赢。就像上一世的无数个瞬间、他是真的希望拿了配角人生剧本的自己能赢一次那样。
可他错看了路明非，也低估了陈雯雯。
陈雯雯抽了抽好看的鼻子。
“路明非，你真的很好……”
“但是……对不起。”
死一般的沉默和寂静。
“哈……哈哈！”最终一声干巴巴的轻笑打破了泥潭。
路明非亲自打破了僵局。
“没关系啊，”路明非笨拙地摆摆手。
“其实我就是……想把这事做了哈哈！毕竟……快毕业了嘛！其实我也觉得你对我……不那个，但是我就是觉得要分开了不说一次怪遗憾的哈哈！现在我说完了，万事大吉！”
路明非突然显露出一副释怀洒脱的笑容，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放屁，赵孟华悲戚地想。
暗恋是一种矛盾的错觉，羞于面对那个人的同时，却又会把对方的行为向对自己有意的方向联想，以填补那些无从排解的渴望与期待。
陈雯雯邀请路明非加入文学社的下午、陈雯雯每次和路明非出去跑文学社的事情……那些细碎的日常，都会变成路明非心中反复咀嚼回味的瞬间、一遍一遍把“陈雯雯”这个人夯实在心底。
夯的越结实，越难释怀放下。
“这样吗……”陈雯雯低下了头去。
这个举动似乎更加重了路明非的尴尬，他结结巴巴的、继续语无伦次地找补着——
“嗨呀……你可别内疚……本来我觉得今天我挺有勇气的！还挺高兴呢！”
别说了，别说了，赵孟华真的很绝望。
太难看了，真是太难看了。路明非啊路明非，明明给你指了路，为什么最后又变成这样了呢？赵孟华心底叹息道。
他觉得有些无力，委顿在座位里。身边的男孩看起来也很赞同他的想法，咂着嘴摇头叹气：
“是啊，真的别说了，多没出息，是不是？”男孩就那么安静地坐着，轻声说。
赵孟华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而后猛的一激灵！
自己旁边明明没坐人啊！
是什么时候来了这位……小男孩！！？？
那还真是个男孩。
男孩相貌乖巧，服饰考究。一身黑色修身的小西装，还配了白色丝绸领巾和方口的小皮鞋。
“这是……路鸣泽！”惊惧在赵孟华心底炸开。
这个扮相……绝对是路鸣泽没错！不是路明非那个胖成正方形的堂弟路鸣泽，而是“小魔鬼”路鸣泽！
在龙族故事里最BUG的路鸣泽！
他既是高贵的绅士、举止优雅，但也是残忍神秘的魔鬼、心里流淌着暴力与欲望的火焰，奉行“权与力”的信条。
他称呼路明非为“哥哥”，总在路明非危险的时候出现在身边，助其实现心中所想。但他也执着地渴望和路明非订下交换生命的契约，以推路明非坐上孤独的王座、使其向整个世界复仇。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赵孟华仿佛能听见自己脑子转飞了。明明路鸣泽应该在路明非正式选择了卡塞尔之门踏上那条屠龙之路后再出现才对啊？？而且……为什么我能看到他！！？？
“别紧张，”路鸣泽仿佛也能听见赵孟华大脑转动的声音，出言安抚道。“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你要教他表白苏晓樯呢？”他颇有兴趣地斜视过来。
目光交接，赵孟华只觉得像是看见了两盏金色的汽灯！
路鸣泽的……黄金瞳！
怎么回答？怎么回答？赵孟华紧张的手心冒汗！他知道这位小魔鬼路鸣泽的做派……自己一个魂穿的配角，面对“至尊”，会不会下一秒就被捏爆？
不过路鸣泽似乎也不执着于得到回答。
“算了，”路鸣泽耸耸肩，“哥哥有句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勇气’。大家都该有些勇气，是不是？”
他随意地伸出一只手，啪地打了一个响指。
“什么意思？”赵孟华一头雾水。
“勇气嘛，这是个多有分量的词汇。爱情的开始需要勇气，而现在的氛围又如此迷离！花、音乐、就差大声的表白——也就是勇气了。”
赵孟华打了个寒颤。
某些不可言说莫名其妙的氛围……忽然在放映厅里弥漫！
仿佛是魔鬼在耳边悄然念诵，说着蛊惑人心的呢喃软语——
“柳淼淼！我喜欢你！”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是啊，这是多么美好的现场。装饰的玫瑰花、舒缓的轻音乐、以及有爱的电影。路明非表白失败了，但是全班同学都在这儿，为什么我不可以借机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个念头忽然萦绕在很多人的心头。
“xxx，我也喜欢你！”
“xxx，我tmxx%/*&！**”
赵孟华目瞪口呆。
“有病啊！”有女同学转身拿爆米花去丢那个喊了她名字的哥们。但她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
“真好，”路鸣泽笑了，“青春的感觉真好！”
赵孟华明白了，路鸣泽玩了些小把戏，亦或是释放了某种精神类的言灵，于是在座少男少女春心荡漾，都被怂恿着发出了青春的告白。
确实……够青春。赵孟华记得上辈子大学毕业前夜，公主楼下也是一大帮男生高声吆喝着表白。楼上的女生们听到了，就嘻嘻哈哈地把小脸盆端到阳台往下泼冷水……可路鸣泽为什么要这么干？？
“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啊，”小魔鬼又笑，“一时兴起？随手而为？我只是觉得既然快毕业了，大家何不都把话说开！哥哥可都打样儿了呢！”他看起来兴奋极了。
“最重要的！陈雯雯也该有勇气才对！”路鸣泽再次打下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