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可惜又可怜
盱眙城的城墙并不高大坚固，就连城门也显得破旧和单薄。
众人目睹火炮炸开了城墙，粉碎了城门。
几发炮弹砸入了城中，城中燃起火光，有惨叫声传来。
先前的守将矗立于城墙之上，他朝着李平嘶吼道：
“李平，你就是个厚颜无耻的反贼！”
“我张家三代忠良，绝不做退缩叛逃之事！”
“今日即便是死，我也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铮铮铁骨，什么是忠臣！”
张姓守将恨得咬牙切齿，他鼓起勇气，下令全部守军朝着城门之后聚集。
城门已经洞开。
城墙出现了豁口。
固守城墙和城门都没有了意义。
城中之人若不投降，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以死明志。
……
李平扭头询问卫晖：
“卫晖，可有打听到此人是谁？”
卫晖答：
“此人名叫张忠义，据十里八乡的百姓所言，张忠义的爷爷和爹，均是元廷的将领。”
“只不过，他爹和他爷爷，一个死在了汝宁府，被刘福通的义军所杀；一个又死在了湖广行省，被徐寿辉的教徒所杀！”
“元廷虽追封了他爹和他爷爷的忠义之名，却没有再重用这张忠义。”
“百姓们都说，元廷已经认定，这张家之人虽有忠义之心，却无领兵之才，因此便让这张忠义前来镇守盱眙。”
卫晖言尽于此，他朝着李平拱了拱手。
李平叹息了一声，他嘀咕道：
“盛名所累，有勇无谋，可怜又可惜。”
“既如此，那便成全了他的忠义之名。”
“令我军全力进攻，迅速攻占盱眙，一切敢于阻挡者，皆杀！”
李平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他骑着战马，在一群亲卫的保护之下，静静看着前方的张忠义等人杀出了盱眙城。
张忠义的身后有三百多亲军。
他麾下原本的五百名守军，已经逃掉了约莫二百人。
剩余的三百人，皆受恩于张家多年，宁愿与张忠义共赴黄泉，也不愿抛下张忠义逃离。
“杀！”
张忠义提着大刀，骑着战马，冲向前方的三万五千名定远军。
他的脸上布满了绝然和悲怆。
李平略感触动。
这忠义之名，竟能让一个活生生的大好青年绝然赴死！
封建礼教害死人。
可放在当今之世，谁敢说不是个好东西呢？
……
“弓弩手准备！”
“放！”
王甯麾下的弓弩营立刻搭弓射箭。
箭雨呼啸而去，瞬间穿透了张忠义麾下两百多名亲兵的身体。
惨叫声连连。
人仰马翻。
张忠义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幻想着率领三百亲兵杀入定远军阵中，杀得李平方寸大乱，甚至取李平首级。
可如今看来，这只是幻想罢了。
定远军甚至没有使用火器。
传言，定远军擅长使用瓦雷、手铳、火箭车等稀奇古怪的玩意。
或许在定远军的将领们看来，他张忠义的三百多人，不值得他们浪费弹丸和火药。
……
张忠义惨然一笑。
身后的一百人不敢再继续前进，他们同样慌了。
耳边响起了张忠义的声音：
“诸位弟兄，你们尽可投降，或者逃离。”
“我张忠义的爷爷和爹皆为朝廷忠良，我也不能做那孬种，否则，我无颜面见地下的爹和爷爷！”
众人看着张忠义。
张忠义提起大刀，继续冲向定远军。
王甯的面色一横，他提刀策马，迅速冲出。
“张忠义，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亲手宰了你，送你去见你爷爷和你爹！”
下一刻，王甯与张忠义交错而过。
砰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两人的大刀撞击在一起。
王甯的手臂略感发麻，张忠义险些落马。他的肩头传来阵阵疼痛。
他调转马头，怒视王甯。
王甯“哈哈”大笑，他提刀策马，再次冲向张忠义。
身后的一百名张忠义的亲兵不敢妄动，他们被方才的一阵箭雨吓破了胆。
想要以三百人冲入敌军三万五千人的大军之中取敌军大帅首级？
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就连张忠义也清醒了过来。
……
冲杀之中的王甯向后压低了身子，以自己的背脊贴紧了马背。
张忠义双手握刀，刀锋从王甯的脸面之上平切而过。
嗡～～～
切割空气的声音在王甯的脸面之上响起。
王甯咧嘴一笑，他左手持刀，大刀划破了张忠义的马肚子。
吁——
战马发出凄惨的嘶鸣。它朝着前方一头栽倒下去。
张忠义的脸色大变。
他一跃起身，想要脱离战马。
只是，没等他稳住身形，背后的王甯竟然快速调转了马头，朝着他的身后再次杀来！
“张忠义，你有两下子！”
“老子佩服你！”
“不过，你的忠义之心，给错了主子！”
“大都的至正小儿，不是咱们汉人的主子！”
“等你死了，你就明白了！”
嗤啦——
王甯的大刀划破张忠义的背脊。
鲜血直溅。
张忠义栽倒在地。
他那一百多名亲兵失声大叫：“将军！”
这一百多人意欲冲上前来营救张忠义。
王甯面露狰狞，他嘶声大吼：
“擅动者皆死！”
这一道吼声吓住了张忠义的一百名亲兵。
不待这些亲兵反应过来，王甯再次补上一刀，直接挑飞了张忠义的脑袋！
脑袋被王甯策马追上，抓在了手中。
王甯策马而回。
他来不及向李平复命，便立刻率领一千骑兵涌向面前的一百人，同时嘶吼道：
“降不降？！”
这一百人的神色各异，有人立刻噗咚一声跪了下来。
有人竟然策马扬刀，朝着王甯杀来。
王甯面色一寒，他命令道：
“桀骜之徒，留着也是祸害！”
“一个不留，杀！”
一千名定远军的骑兵朝着面前的一百人冲杀。
郭宁莲看了一眼李平。
李平没有出言阻止。
惨叫声和喊杀声萦绕耳边。这声音在安静的盱眙城内外，显得如此刺耳。
半刻钟过后，定远军杀死了最后一名张忠义的亲兵。
李平、赵泽、郭宁莲和卫晖率兵入城。
城中的百姓纷纷跪地磕头，不敢正视定远军。
李平命王甯下发了告示：
“凡检举不轨之人，有确凿证据者，奖励粮食二十斤。”
“定远军不扰民，有烧杀抢掠者，按定远军军纪，立斩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