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间所有故事都开始于相遇（03）
谢意还在聊电话，夏时雪后背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走马灯似得，一点一点往外冒着往事。记忆的口袋一旦打开了，就怎么也关不上了。
可能因为感冒吧，不是都说，感冒容易让人心变软弱吗？
就在夏时雪和回忆做着搏斗的时候，谢意终于讲完了电话，他握着手机走到夏时雪面前，淡淡地说：“我要出去陪女朋友吃晚饭了。”
“哦，我马上走。”听到谢意这么说，夏时雪忙站起来，因为站的急了，脑袋一阵眩晕，甚至还有短暂的耳鸣，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回沙发里。
“对了，要是你收到那封信，请麻烦寄回给我。”夏时雪顺势蹲在了茶几边上，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纸和笔，将自己的收信地址写在了一张便签纸上，“请务必，不要打开那封信。”
“信里面装着什么机密文件吗？”谢意转身走进房间，出来的时候，臂弯里挂着一件厚厚的长大衣，“那封信，为什么会寄到我老家。这很奇怪，不是吗？”
夏时雪无法否认，因为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寄到谢意老家的那封信，其实并不是最近寄的，那封信的寄信日期，是在十年前的某一天。
在同一天她寄出了两封信，一封寄给了谢意，还有一封她寄给了她自己。
若不是寄给自己的那封信，夏时雪也不会想起来，十年前她给谢意写过一封信，而那封信有可能真的会在十年后的某一天，送到谢意的手上。
毕竟十年时间真的很漫长，长到可以在记忆里填进去更多的人和事，长到曾经做过的事，有过的心情，都在尘埃里遗失。
谢意在夏时雪茶几对面蹲下来，他离她只有不到五十厘米的距离，她几乎能看见他有几根眼睫毛，他的眼仁很黑，波澜不惊的眸光下面，也不知有没有藏着什么波涛汹涌地小情绪。
“你为什么会有我老家的地址，寄信给一个十年没见的人，这很不符合常理吧。”谢意沉声问，“还是说，夏同学，你是不是一直暗恋我。”
“谁暗恋你啊！”夏时雪惊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吓，她一直不通气的鼻子都能顺畅的呼吸了，“别、别忽然说出这种话。我怎么可能暗恋你，你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了。”
夏时雪这么说，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如果事实真像她所说的这么斩钉截铁，那么那封信也就不会存在了。
“只有暗恋一个人，才有可能保存那个人的地址这么多年吧。”谢意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他扭头看着窗外，远处的霓虹灯映在他眼底，仿佛是深黑的古井中落了几点星光，“因为夏同学做的这种事，很容易让人误会。”
“的确，不过这个并不重要。”夏时雪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反正你如果收到那封信，一定要还给我。”
“我会留意的。”好在谢意没有执着地在这个问题上耗下去，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略有些抱歉地看了夏时雪一眼。
没等他开口，夏时雪就很自觉地拎着自己的包站了起来，“那样最好，麻烦你了。”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寒意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一件厚厚的大衣罩在了她的脑袋上。
是谢意手里拿着的那件长大衣，他声音仍然很冷淡，淡定的泛不起丁点涟漪，“虽然我还是没记起你，不过眼睁睁看着老同学冻死总是不太好。我正好出门，你去哪里，我顺路捎你一程吧。”
“我要去机场，你不会顺路的。”机场大多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谢意出门陪女朋友吃饭，怎么也应该是在繁华的市中心，市中心和郊外，怎么看也不会顺路。
谢意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夏时雪下了楼，他的奥迪A8就停在大楼前的停车位上。
夏时雪走到路边，一边跺着脚一边等着出租车，谢意将车开到她面前，他摇下车窗，淡淡说了一句：“上车。”
“不用了，你赶紧去吧，不然你女朋友该等急了，我出租车就好。”夏时雪忙说了一句，“我们并不顺路。”
“顺不顺路，我说了算。”谢意完全没有把车开走的意思，后面好几辆车在排队等待通行，喇叭声一声接着一声，谢意仿佛听不到，完全是一副要和她耗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前面的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走不走啊！”谢意后面那辆车的司机把车窗摇下来，对着夏时雪喊了一声，“这大冬天的堵在这里，太没道德心了。”
夏时雪灰溜溜地开了车门钻了进去，谢意终于将堵在路口的车开走了，车里面很安静，夏时雪不说话，谢意也没有。这种气氛让夏时雪觉得非常尴尬，她将包放在身侧的时候，留意到车里放了一叠请帖，路灯的光照进昏暗的车内，她看清楚了请贴上的字。
那是一叠结婚请帖。
“你要结婚了啊。”夏时雪没话找话地说，总觉得这种安静能够逼疯一个人。
谢意透过后视镜扫了夏时雪一眼，黑暗中她的眼睛映着路灯的光，“嗯，一个月后，我会和现在的女朋友结婚。”
“那我先祝你新婚快乐。”心里浮上一抹称不上喜也说不上悲的情绪，大概是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来找他了，庆幸他还没有收到那封信。
“谢谢。”谢意淡淡地说，“对了，留个号码吧。这样我收到信了，就可以通知你了。”
“不用了吧，我不是给你留了寄信地址吗，你收到信给我寄过去就行了。”夏时雪并没有打算和他联系，她拿回信，然后从今以后，互相不要再见面，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谢意看了后视镜里的夏时雪一眼，她缩在后座上，低着头，在光与影交错的阴影中，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层看不见的低气压中，他的嘴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稍稍往上翘了一下。
“还是留个号码吧。”他轻声说，“万一我收到信，忘记给你寄回去，你也好提醒我。老同学见了面，顺便留个号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还是说，夏同学你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连号码也不敢留吗？你果然……”
“号码。”夏时雪素来经不起别人的激将法，这一点从小到大一直都没能改掉，她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还关着机。
她开了机，修长干净的手指在屏幕上重重地点过去，谢意报了一遍自己的号码，夏时雪拨了过去，谢意的手机响了一声，夏时雪就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