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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她究竟是不是阿月?
门开之后,温庭郁见屏风后面穿进来主仆三人。
前头这位衣饰考究,气质不俗,后面跟着的两个同色衣衫的大丫鬟,容貌也是秀丽端方。
其中一位,更是姿容出尘,身上的布衣金钗似乎有些压盖不住,叫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
大丫鬟衣着打扮的沈娇,见有人这般细细打量自己,不由得蹙眉半怒。
温庭郁却没着急收回视线,依旧看着。珍珠见状,正要出声呵斥,只见一身贵气打扮的子路故意笑得声音高亢。
“多谢夫人赏光,快快请坐!!子路,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夫人奉茶!”
温庭郁一脸黑线的瞥了眼子路,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抬手倒了半盏茶。
临行前他千叮万嘱,让子路务必扮得低调含蓄些,谁知他今日一场上,便又是一幅纨绔公子哥儿的模样,真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但子路并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用意,是试探沈娇是否就是梁令月,他只是比照过去的温庭郁来行事,似乎也没什么错。
沈娇扶着一身贵气打扮的银镯就坐,也亲手给她倒了杯茶,然后便敛容退后,与珍珠并排而立,站在银镯身后。
银镯面无表情,依照沈娇先前的交待,坐下后便开门见山的问:“大公子三顾茅庐约妾身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子路瞥了眼一旁站着的温庭郁,笑得有些勉强,拱手对银镯道:“昔年本公子年少轻狂,一时得罪了夫人,造成了些误会,现今悔悟,决定痛改前非,洗心……”
子路滔滔不绝的时候,温庭郁也立在身后悄悄打量银镯。
过去的温庭郁是个纨绔,成日里虽不说宿柳眠巷,可也是各种捶丸,马球,诗集会上的常客,结识过不少大家千金和青楼佳丽。
同沈娇之事,他只是一时兴起,转头便忘。
这会子遍寻记忆,倒是有些记不清她究竟长什么模样,好像与眼前这位有些相似,又似乎有些不同。
银镯出声打断:“大公子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弯弯绕绕。”
子路被吓了一跳,险些又要去看温庭郁的脸色。
温庭郁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一脸恭谦的对银镯道:“敢问夫人,昨日可曾亲眼阅过,我家公子的亲笔书信。”
他将“亲笔书信”咬字特别重,一旁的沈娇不由得抬眸打量过去。
这长随虽然衣着朴素,可眉眼仪态间,自有一种世族公子的沉稳端方,比起眼前坐着的这个,倒更像是个大家公子了。
沈娇出声回应道:“我家夫人自是阅过,但随即便吩咐婢子将信烧了。”
温庭郁蹙眉不解:“烧了?”
沈娇直面迎上温庭郁打量过来的视线:“对,烧了,有什么不可以吗?”
两人似互不相让一般看着对方,桌上的子路和银镯都不免侧目过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子路高声笑着道:“烧了就烧了,夫人毕竟是有夫之妇,私藏外男书信也是不妥,依我看,还是烧了的好。”
温庭郁:“……”
心想好你个子路,待本公子回去再找你算账!
小二进来上茶点。
有蜜汁猪肉脯,香煎樱桃丁,玫瑰酥酪饼,玲珑翠玉糕……
洋洋洒洒,足足上了二十多道小碟,几乎摆满了整张茶桌。
子路在一旁大方张罗:“这些都是和风楼里的招牌点心,今日为招待夫人,本公子特意交待他们提前准备的,夫人请用。”
沈娇一眼扫过去,这排场,这口味,果然越看越熟悉,都是过去她在公主府的常用点心。
但再细细打量子路,却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如果他果真就是薛怀京,为何脸上只见年轻人的恣意放纵,却不见半点老成谋国?
子路用公筷夹了一块樱桃煎放在银镯碗里,笑着让了让。
银镯斜眼瞪了瞪,举了筷子便吃。
沈娇着意打量子路身后的温庭郁,他脸上现出几分惊诧和不解。
过去除公主府里四大贴身侍女布菜以外,旁人布过来的,沈娇从来不会吃,就连他这个驸马也时常碰壁。
而面前这位沈夫人,她将自己的亲笔书信阅过却能无感,还这般毫无负担的吃别人夹过来的菜……
她究竟是不是阿月?还是她根本就是故意装的?
晚上,沈娇独自坐在窗前,拿着那封薛怀京的手书,复盘白日的事。
这字迹确实是薛怀京的,可今日招待她们的那位公子,举止仪容却并不像他。
到底只是巧合,还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祁国公府,沧浪苑。
子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嘟嘴埋怨。
“那不过是个商女,还是有丈夫的,也值得大公子您对她费这么大的心思?反正我瞧着除了凶巴巴的,别的也不见有什么特别。
天幸今日老太君没派人追上来,大公子您也没有犯病,这要是万一出门有个好歹,杀了奴才都无济于事。。”
温庭郁只端坐在暖榻上沉默不语。
如果她不是阿月,那为何恰巧也在这个时候“性情大变”?
她如果只是一介商女,那何以让东平伯,都对她毕恭毕敬?
她是故意避不相认,还是有别的原因?
还得再找机会试探一番才行。
又过了几日,祁国公府再次送来拜帖。
只说初夏时节,华京城中花开遍地,大公子想邀沈夫人一同赏花游船。
乌嬷嬷听闻便嗤之以鼻,“亏了还是国公府的嫡公子呢!竟然公然相约有夫之妇去赏花,这是全然不顾及夫人的名声了!”
沈娇笑着反问:“就我那个夫婿,我还何须照顾他的颜面?”
乌嬷嬷面色为难,柔和着劝道:“夫人,也不是如此想,夫人到底还年轻,有财有貌,休夫之后,总是要再谈婚论嫁的。姓陈的那一大家子固然是不用放在眼里,可夫人自己的名声,还是很该顾一顾的。”
沈娇点头:“那既如此,明日嬷嬷依旧在家中坐镇,只让银镯和珍珠随我出门就好。”
乌嬷嬷:“……”
半山湖畔。
温庭郁早早就到了游船码头。
他一身天青色长衫,外披月白长袍,素色儒雅,长身玉立,在湖光山色之中,别有种娇柔绰华之美。
子路则是一身金玉富贵打扮,紫袍曳撒坠地,负手高昂。
听到两岸同来游船的大姑娘小娘子的阵阵低呼,他十分得意洋洋,对身后的温庭郁小声道:“大公子,您说她们是不是都被我给迷住了?”